“你说,太房虚回来了?”
马偷字得了悲王精华,几人便一道启程赶往拿波山,途中不免说起拿波山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顺口就把太房虚回山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初刚刚遇到拿波丸和三丈月之时,提起兔族第一高手,三丈月就曾说兔族的第一高手是太房虚,结果惹得拿波丸发怒,说出太房虚为了进阶元神叛出拿波山,投身神仙道被拿波兔革名之事。
这事儿沈彦秋印象极为深刻。
如今红尘杀劫已起,太房虚突然叛出神仙道再次回归拿波山,要说他没有目的,只是纯粹的回归,助拿波山度过这场劫难,沈彦秋怎么也是不相信的。
拿波山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和神仙道相比的吗?
没有。
那太房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拿波山这区区方圆千里的基业?还是为了只有两个金丹九转坐镇,连一方势力都算不上的拿波兔一族?
“太房虚这次回来,没有动手?”
拿波丸如此憨厚之人,提起太房虚都气愤不已,显然当初太房虚离开拿波山时,并没有选择相对平和的方式,而是给拿波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无论在什么地方,叛徒总是最让人记恨的,特别是倾尽心力培养之后,将所有被寄许的希望全部打碎,投入敌人的怀抱,简直要被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种情况下突然回来,拿波滕和拿波逊还能接受他,那心得多大?
马偷字有些支吾:“此事是两位祖爷爷定下的章程,具体如何小孙也不知内情。姑老爷若有兴趣,回山之后问问姑奶奶,小孙人微言轻……”
沈彦秋一想也是,无论太房虚抱的是什么打算,有拿波滕和拿波逊两位在,都不可能让他如愿。就算他是神婴修士又如何?拿波滕和拿波逊统御拿波山千多年,又岂是一个曾经的叛徒能够推翻的?
此处距离拿波山只有数千里远近,以沈彦秋的遁光速度,须臾可至,不过马偷字实在是太过殷勤,说什么也不让沈彦秋驾驭遁光飞行,而是自家撑开一亩大小黄云,取出几张软草编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七彩蒲团,恭敬的请三人上座,中间一张圆桌,摆上美酒瓜果,自家挺直了腰杆站在前方驾驭黄云。
方天震也不客气,拎着酒壶一人倒了一杯,只见酒液浓郁如汤,清香沁脾,散发出草绿色的荧光。
“秋官儿,这小子是不是太殷勤了些?”
这酒又香又甜,方天震实在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不过那酒壶却是个开辟了内空间的法器,也不知道装了几百几千斤酒水,拳头大的酒壶倒了几十杯,酒水也不见少。
沈彦秋瞥了眼挺得笔直的马偷字,亦是传音道:“殷勤些有什么不好?你我都是沾了月儿的光,否则那些这般待遇?”
方天震哈哈笑道:“也是你这个姑老爷的面子大,这才好酒好菜的招待!”
沈彦秋道:“不过确实古怪了些……只怕是这小子没安好心,拿我来当挡箭牌。”
鹤星恫道:“公子的意思是,他要借师尊的名头震慑太房虚?”
鹤星恫虽是先三丈月一步和沈彦秋有了夫妻之实,却是这次离开凤鸣城的时候才和沈彦秋拜了天地父母,圆了夫妻名分,不比三丈月早在第一次去凄凉洞时,就在哀无心的见证下和沈彦秋全礼,故而此时才改口叫哀无心一声师尊。
只是这声公子却没有改口,任是沈彦秋怎么劝说也做无用。便是行房之时意乱情迷的紧要关口,恨不能整个人都融化成水,沈彦秋一阵疾风骤雨变换,趁机劝说,心肝宝贝儿的一通乱叫,鹤星恫也只是甜腻腻的叫一声夫君,过后依旧是称呼公子。
没奈何,沈彦秋只好随她心意。
沈彦秋搂着鹤星恫,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似乎透过藏云禁,也能感觉到沈怜星有力跳动的小心脏。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马偷字的本事不弱于我,一身本领不过显露十之二三,在金丹中乘里都算得强手,断不至于对我如此恭敬乃至谄媚,说到底还是我大悲宗有师尊坐镇,拉拢我便是对师尊示好,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几人正传音闲聊,不觉间便跨过五千里距离,遥见前方一座大山绵延,好似一头趴伏于地的漆黑巨兔,便知是拿波山到了。
马偷字将云头缓缓降下,隐约能看见最近处几座山头,却不见城池所在,沈彦秋正要发问,马偷字转身恭声问道:“姑老爷是先去红豆城歇息歇息,还是直接去三窟城见姑奶奶?”
沈彦秋瞧他眼神中满是期许,心想若不去红豆城过一趟,实在是对不起马偷字这份恭敬。
“既然来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便去红豆城转转。”
方天震一个劲儿的点头:“那是那是!大孙这般热情好客,咱们可不能不给面子!转转,必须得好好转转!”
鹤星恫掩嘴轻笑,乐不可支,明知方天震心里记挂的只是这座号称“拿波山母兔繁殖基地”的妙峰山,会一会兔族的美女,偏偏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得了沈彦秋答允,马偷字欣喜不已,连忙将黄云收做一丈方圆,稳稳向一座山头落去。
方天震瞅了瞅一片碧绿的山头,形状果真如倒扣的玉碗、丰满的坟丘,非惟妙惟俏不可形容,不愧妙峰山这般别致的雅称。心中暗喜却故作轻松的道:“我说大孙哥,红豆城在哪儿呢?”
好嘛,这家伙为了美人儿,连哥都叫出来了,不过这也正常,这厮向来视面皮如无物,酒鬼是他亲师侄,他还不是一样整天大哥的随口就叫?偏偏他又不愿意吃亏,叫哥就叫哥吧,还非得把大孙这两个字加上,生怕马偷字搞不清楚自己的辈分。
马偷字一愣:“就在山顶啊!”
方天震手搭凉棚,瞪大了眼睛朝山顶看去,仍旧是一片浓郁的碧绿,根本不见城池的影子,忙不迭把冰河法眼睁开,一道寒光如柱,将满山头照了一遍,也没发现丝毫护城阵法的波动。
没有阵法护持的城池,凡俗间那是随处可见,修行道还从来没有一例。红豆城是妙峰山的主城,要说没有阵法护持,怎么也说不过去。
冰河法眼虽不如幻魔法眼犀利,主要功能也不是探查讯息,然终归是运使目力的神通,千里之外蝇飞草动清晰可辨,红豆城的护城阵法再厉害,也不至于一丝一毫的气息也不泄露出来。
方天震皱眉道:“我说大孙哥啊,我读的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沈彦秋哈哈大笑道:“雷子,你可知道拿波山的主城叫什么?”
方天震哼哼两声:“三窟城!咋,跟这有什么关系?”
沈彦秋接着问道:“何谓三窟?”
方天震有些不耐烦的道:“狡兔三窟呗……嗯?你是说,红豆城不在山头上,而是在山腹之中?”
马偷字笑道:“可叫二爷猜的准,红豆城乃是地下城,您也知道,咱们虽然修了一具人身,可本体毕竟是兔类,还是喜欢住在洞里,哈哈!”
方天震恍然大悟,随即一拍手喜道:“住洞里好啊!冬暖夏凉的,啊哈哈,我就喜欢打洞!魔山小白龙,钻洞第一流啊!”
马偷字脸色茫然,没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只当方天震真个是喜欢洞穴,也跟着嘿嘿傻笑。鹤星恫虽然和方天震熟识,却也听不懂他这路猥琐浪荡的歪词,只是看沈彦秋面色发红,隐含怒气,想来方天震刚才这两句话另有门道,她不好询问,便把目光转向山头之上,将真视之眼扫过去,果然发觉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
随着黄云落下,山顶浓密的树林便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狭长的洞口。
马偷字打出一道印诀,原本闭合的洞口微微分开,映出一派粉嫩的光亮,洞口顶上镶嵌着一颗斗大的红色明珠,光华璀璨,只在光焰之中漂浮六个大字,正是妙峰山红豆城。
洞口石壁并不平整,似乎被刻意雕琢了许多特别的褶皱,层次分明,被忽明忽暗的粉光照射,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这两面石壁乃是活物一般,随着目光扫过而轻微的颤动。
洞口一开,便有一股腻人的香甜之气吹拂出来,微微带着一丝腥香,让人不自觉便有些晕眩,血气荡漾,心头生出一股想要进入一探究竟的想法。
马偷字按落云头,躬身请沈彦秋三人进去。
方天震抬腿就走,鹤星恫却一把拽住沈彦秋的胳膊,小声道:“公子,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
被鹤星恫这么一叫,沈彦秋顿时惊醒过来,也是止不住一阵后怕,这才发现背后微凉,原来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将冻魔道的法力一冲,沈彦秋不着痕迹的迈过两步,压在方天震前面,对一脸期许的马偷字笑道:“本想着去红豆城里坐坐,原也是答应你的,只是实在不巧,我突然想起来时师尊特意嘱咐,让我到了拿波山之后不要耽搁,必要先面见两位山主,如此只好委屈你了。”
“待我将诸事安排妥当,必定来红豆城住上几日,与你好好喝一场赔罪。”
方天震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哎我说秋官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你看这洞多粉多嫩,不进去钻一钻打一打,岂不是可惜了!”
沈彦秋拍了拍方天震肩膀,一道北极神光剑气打进去,瞬间将方天震吸入的甜腥之气搅碎,轻声笑道:“却是有些可惜,只是你莫不是忘了凌道兄的安排?”
被北极神光剑一冲,方天震顿时清醒过来,他也是心思玲珑之辈,一瞬间便明白了前因后果,暗骂一声心中不住冷笑。
这厮没安好心啊!
方天震暗运冰河真法,不露痕迹的将法力遍布全身,装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叹道:“你要不说我还真给忘了!罢了罢了,也是今日我跟红豆城的妹妹们没有缘分,还是先把师尊安排的事情做好,再来寻红豆城的妹妹们打洞吧!”
“大孙呐,这事儿你且与我上点心,把话放出去。也不要心口胡吹,就说我魔山小白龙,打洞第一流,这一句话就够了!”
马偷字惊愕的道:“两位爷爷这是……”
方天震一脸肉疼的搂着马偷字,踮着脚也够不着另一边肩膀,只好揪着他背后的衣领子:“唉,真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师命难违啊!事有轻重缓急,我得先把她老人家安排的事儿办好了不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记住了,回头我再来的时候,送你一套洞玄子三十六手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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