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
皇城西北。
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府邸,同样是千百个蛋形建筑纵横交错,其间也似梧桐苑一般坐落着十余座木质庭院楼阁,正六边形的红砖做墙,彩)金琉璃瓦做顶,深红色的原木显露本色,和雪白的巨蛋交相辉映,非但不显得突兀,更是别有一番景色。
正门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成毅侯府”四个大字。
鹤峥铭,正是成毅侯家的公子,太子殿下的伴读。
而成毅侯鹤邕,正是此次斗法招婿的主官之一。
可巧,沈彦秋一行四人偶遇鹤峥铭,因为方天震的几句话,算是结下了梁子。
沈彦秋不知道,更巧的是,前来参加斗法招婿的孔雀王父子,并没有住进皇宫,而是住在了成毅侯府。
鹤邕要主持大会,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皇宫,几乎没有回来的空闲,整天都在尚书台跟鹤帜章几位主官商讨大会事宜。
鹤峥铭则每日跟在太子鹤星辰身边,偶尔请个假出来逛逛,不出一个时辰就要返回东宫,也是整天不在府中。
成毅侯府一应大小事务,都是鹤峥铭的母亲,昭德夫人一手操持。
孔雄飞是孔雀王,名义上依旧是羽族领袖,纵然如今有些狼狈,算起来也和鹤连山平级,却没有入住皇城,而是选择住在成毅侯府,昭德夫人自然不敢怠慢。
即使如今孔雀一族的实力低微,颜面也被南疆双皇一王践踏的粉碎,也不是云影鹤一族能够惹的起,更不是一个区区成毅侯府可以相比的,所以昭德夫人这段时间可谓是忙的费心费力。
既不能过于热情,也不能有失礼数,既要让孔雄飞满意,也要让鹤连山放心,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着实不好把握。
不过昭德夫人毕竟是昭德夫人,这事儿让她处理的甚是漂亮,便是鹤邕偶尔回府一次,也是甚为满意。
孔雄飞不愧是孔雀一族,自出了个至圣先师孔宣王之后,原本传承自凤凰的德行结合儒家的礼教,更是让他有如儒门的大儒一般温良恭谦,对成毅侯府的诸般安排赞不绝口。
他虽然不同大儒一般做学问,这几日也是一直待在侯府中不曾外出,只是第一天进云中城时,到皇宫和鹤连山见了个面,说了几句闲话而已。
原本鹤连山已经答应将鹤星恫嫁给孔香君,只是哀无心突然现身云中城,以三粒真灵丹定住王后的旧伤,又许诺将王后的隐疾拔出,只为给自己弟子争一个机会,鹤连山这才找孔雄飞商议,磋定了这个斗法招婿的章程。
孔雄飞能不答应吗?
他可以拒绝,义正辞严的拒绝。
但是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他不仅仅是孔雄飞,还是孔雀王。
在他眼里,哀无心所代表的大悲宗,是比整个云中城都要强大的力量,即使不能成为自己的朋友,也千万不能让哀无心成为自己的敌人。
被一个七劫神化的大宗师视为仇敌,或者说被他的弟子、还是必定要继承他衣钵的下一任大悲宗主,孔雄飞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斗法打擂,堂堂正正的分个胜负,或许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孔雄飞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不是那个刚刚修行不到百年,只是有些奇遇的幸运儿的对手。
他手中不仅有孔雀一族世代相传的孔雀王拳,还有一直被外界认为已经失传的大鹏王拳。
大鹏王拳并不是孔雀王拳的进阶版,只是想要修炼大鹏王拳,必须将孔雀王拳修行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将诡异莫测的孔雀王拳转化成刚猛霸道的大鹏王拳,以至柔的力量催发至刚的力量,才能驾驭霸绝天地的大鹏王拳。
无论是孔雀王拳还是大鹏王拳,都是纯粹用以战斗的武道神通,并不以境界来界定拳术的高低,而是看使用拳术的人,有没有驾驭拳术神通的意志。
孔雄飞看上去有些苍老,虽然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一派宗师气度,但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麻布长袍,却丝毫彰显不出王者的威严。
按理说像孔雄飞这些修成神婴的元神宗师,本就可以随意改变肉身结构,幻化出的每一个模样都是本体,不应该显露出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特别像孔雄飞这样的一族之长,纵然不能和赵正阳那般以俊秀青年的样貌示人,也该要表现出王者的雄风,如同应帝王一般总具威仪。
偏偏他就显露出须发皆白、面有褶皱的老者形象,配上微微发白的麻衣,真好似俗世私塾学堂里的老先生一般。
孔雄飞背着手,神情专注的看着水池中随意游动的鱼儿,目光似乎透过池水,透过云中城的无穷阵法,落在遥远的南疆。
他站在凉亭边的石阶上,微微荡漾的池水打湿鞋面,更有几条一拃长的小鱼不停的啄食鞋底。
微风起处,鬓边两缕花白的头发轻轻飘动。
“父王,鹤王那边,有派人来请您过去了。”
凉亭中站着几个华衣青年,裁剪精致的衣服如同孔雀华丽的毛羽,色彩缤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十足的华贵气息。
说话的正是最前面的青年,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高八尺相貌俊秀,脊梁笔挺身材匀称,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精神,双目有神剑眉斜飞,鼻梁英挺皓齿红唇,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却是个标准的翩翩佳公子。
而此人正是孔雄飞的儿子,和沈彦秋争夺鹤星恫最大的对手,孔雀王子孔香君。
孔香君身后的几个男子,虽然样貌比他略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俊秀而不娇妖,阳刚气十足。
孔香君迟疑片刻,见孔雄飞仍旧是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想了想又到道:“这次您还不打算去见见?”
孔雄飞依旧不做声。
孔香君身后的一个男子道:“王上,毕竟是身在云中城,鹤王那边……”
孔雄飞突然笑道:“我不去见他,就是不给他面子?”
孔香君道:“这几日鹤王已经派人来请了三四次,诚意十足,父王都随口推了,总不好一再推托。”
“诚意十足?”
孔雄飞摇头道:“他若真有诚意,便该拒绝哀无心的要求,何必劳神费力的弄什么斗法招婿?招什么婿?世人皆知鹤连山把女儿许了你,便是大悲宗的弟子占了先,却是无媒无聘,如何就因为哀无心一句话,将我的面子踩在脚下?”
“哈哈哈,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可言?谁不知道孔雄飞被应帝王几个打的屁滚尿流,有家不能回,惶惶如丧家之犬!”
“父王!”
孔香君面色转冷,咬牙切齿的道:“早晚有一天,儿臣要打回南疆,亲手将不死火山交到父王手中!”
孔雄飞道:“既然是早晚有一天,那就不是现在。既然现在做不成,就不要轻易说出来。”
“这次是谁来请的?”
孔香君道:“是鹤帜章门下的鹤守言。”
孔雄飞嗯了一声,转过身来道:“前几回都是宫中的侍官前来,今日怎么换成了鹤守言过来?他不是一直在观星台么?”
孔香君道:“这个,儿臣不好问他。”
孔雄飞掸了掸衣袖,轻笑道:“好歹是御赐的云中君,巡城兵马司都指挥使,鹤帜章的大弟子,不好不给他几分面子。”
孔香君冷笑道:“便是一大堆头衔,也不过是个金丹妖帅,在父王面前,依旧是蝼蚁一般的存在!鹤帜章的面子不值一提,他又算个什么?父王若不想见,儿臣这就打发了去。”
“慢着。”
孔雄飞叫住孔香君,笑骂道:“我让你修炼大鹏王拳,难不成把脑子也修没了?怎地还是这般毛躁?唤他过来说话,我今日偏要卖他几分颜面。”
先前说话的男子转身就走,又被孔雄飞叫住,指了指孔香君道:“你去。”
孔香君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那男子小声道:“王上对殿下,太过严厉了些。”
孔雄飞道:“大鹏王拳太霸道,便是我当初修行,也坐了三百年的苦关,才敢正式修炼。香君修行日短,难免要被影响心智,若不磨一磨,他大鹏王拳的成就怕要止步于此了。”
那男子犹豫许久,这才接着说道:“鹤星恫怀有身孕的事,王上也是知晓的,如此不守妇道失贞的女子,如何配得上殿下?殿下心中有气,心中有苦啊!”
“香君吃的苦,还是少了。”
孔雄飞叹道:“她守谁家的妇道?是我孔家的么?孔宣王定下的规矩,便是我们孔雀一族也少有遵从,凭何去要求旁人?他虽然飞升贤界,做了世人敬仰的至圣先师,达成近乎三元道尊的高度,却没有半分遗泽关照我孔雀一族啊!否则何至于被人夺去祖传的基业,他也不闻不问?”
“孔宣王是人族的至圣先师,再不是我孔雀一族的先王了。”
孔雄飞面含悲戚,几名男子也是神色黯然,羞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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