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只能怪白子夜并不知情,若是他知道这梅花酿是梅言为梅清月准备的洞房交杯酒,便是馋死,她也不会沾染一口。
直到那一小坛梅花酿都见了底,白子夜才算是过足了酒瘾,看着梅清月手中端着的那杯酒还剩大半,白子夜以为是他太过劳累,觉得自己真是不该,一饮起酒来便是什么都不顾了。
“公子这梅花酒实在是酿的好,都怪在下贪杯,竟忘了公子已劳累半晌,公子只给我指好路便自去歇着吧,时辰到了我自己过去。”
“不,我不累……”梅清月急忙摇了摇头,他只是怕她醉了才不敢多饮的,若是自己也醉了,那到时谁来照顾她呢?可她看起来像是酒量很好的样子。
白子夜看着梅清月那紧张的样子,倒像是前世初见她时的宋锦瑟,许是多饮了几杯酒,白子夜竟对着面前的孩子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风华万千,便是只啜了几小口梅花酿的梅清月也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他梦想中的妻主,就是这般,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你这般倔强的性子倒是与锦瑟有几分相像。”
白子夜的话将梅清月从幻想中拽了出来,只见那微笑着的小公子忽然垂下眸去,遮住了眼底的苦涩。她终是在什么时候都记得那个小皇子,将他放在了心尖儿上,他好羡慕他,甚至还要几分嫉妒。
梅清月咬了咬唇,又笑着抬起头来对白子夜道“白小姐待锦瑟皇子可真好!”
白子夜挑眉看向梅清月,转着手中的酒杯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好吗?呵呵……还不够好!”若是她真的待他好,他又怎么会因她远嫁异国,惨死他乡?
“这还不够好吗?”
梅清月不明白,从他的角度来看,白子夜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为了锦瑟皇子肯进入相府内院,又为他拒绝了七皇子,陪他参加自己的及笄礼……这些,难道还不叫好吗?
“不够!”白子夜轻轻摆了摆手,盯着手中的酒杯道,“便是将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他,我都嫌不够。”
“白小姐……便是这么喜欢他吗?”梅清月盯着面前的女子,大着胆子问道。
尽管她说的每一句,都如同剜他的心般,他却还是想听她说,他想知道,她爱一个人到骨子里,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儿。
“是,我爱他,胜过世间万千!”
白子夜将酒坛中的最后一点儿也倒入杯中,一饮而尽。却没看到梅清月手中的杯子因为颤抖,将那剩下的一大半也都撒了出去。
爱他,胜过世间万千……
多美的话啊!
梅清月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下去,放下手中的酒杯,匆匆站起了身。
“白小姐在此稍等,容清月更衣之后便带小姐出去。”
不等白子夜应声,梅清月便匆匆跑开。随着他转身的还有眼中再也包不住的泪珠,他的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暗恋,就这样被她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其实,他想问问她,若是她先认识的人是自己的话,她会不会也像喜欢锦瑟皇子那般喜欢他?
可是他不敢,自己这样龌龊的想法怎么敢在她面前表露,怕是他若真的开口了,日后便连这样与她坐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回到房中的梅清月先扑到床上大哭了一场,而后才洗了把脸,寻了一件碧色的薄衫换上,便是她不喜欢他,他也总还是要在他面前微笑的。
对着镜子笑了许久,那比哭还难看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梅清月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他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便让她觉得他是累了吧!
不想那人久等,梅清月急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待他出了内院看向那树下时,原本应该坐着的白衣女子此时却已不在,只留在桌上的空酒坛告诉他,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梦。
梅清月僵在那里的脚步像是生了根般,任他如何努力都迈不动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竟像是绝了提般地涌了出来,她便是为了不与自己扯上关系,连告别都不愿与他说一声吗?
其实,梅清月这可真是冤枉了白子夜,她不过是为了他男儿家的名声着想,才独自离开的,今日相府人多眼杂,若是有人瞧见了他们一道儿从相府内院出来,那人家梅公子的清誉不就毁了吗?
殊不知,这位梅公子有多想让她毁了他的清誉呢!
梅清月哭了许久,才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缓缓走过去将那空了的酒坛抱在怀里,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
吸了吸小鼻子,梅清月忍不住埋怨道也不知道是谁买的这小酒坛子,为什么不买大一些呢?若是多酿些酒,她怕是还要再喝一会儿,便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了。
小心地将白子夜用过的那只杯子和他用过的叠在一起塞在酒坛子里,用怀里的锦帕将那坛口盖住,梅清月又蹲下身子用那小锄头将酒坛重新埋了进去,便让这一场偶遇永远留在这树下吧!
既是白子夜已离开,梅清月索性又回内室躺了会子,边想边哭,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的白子夜接了他送她的荷包,于男儿节那日带他去放花灯,还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哭着睡过去的小人儿却是笑醒的,看着空荡荡的内室,再想想刚才甜美的梦,梅清月忽然将脸埋在了被子里,哭得昏天暗地,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
这一场热闹的宴席,主角却没有到场。
忙着应付各位大人的梅丞相和忙着与各家主君周旋的梅正君竟无一人发现,这便是梅家,便是儿子的及笄礼,也能拿来作为拉拢人心的酒局。
又有谁会关心梅清月去了哪里呢?
……
宋锦瑟亲昵地拉着大皇子的手出来的时候,白子夜早已等他多时。
宋锦瑟这一上午尽与大皇子说他的子夜姐姐了,弄得大皇子觉得自己若是不来瞧瞧这个种在他弟弟心里的女子都是一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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