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抱着他的腿,仰起小脑袋,软软糯糯道“爹爹,你怎么都不回来看看宝儿?”
江寒舟眸光变得柔和,弯腰抱起他,拿脸上的胡须蹭了蹭他的脸。
他格格地笑出声来。
“爹有点事。宝儿最近乖不乖?”
江寒舟用胳膊托起他的小身子,慢慢地往外走去。
晚风吹过,独属于孩童的淡淡奶香传来,无端抚平了他心中的狠戾和煞气。
宝儿软软糯糯地说着话,但许是到了睡觉的时间,没一会儿就趴在他的肩头上睡着了。
楚管家始终跟在他的身边,瞧见这一幕,低声道“小公子本来应该睡下了的。但听说王爷会回来,特意等到了现在。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公子可是日日都盼着您回来呢!”
江寒舟低低应了一声,抚摸着宝儿的小脑袋,轻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楚管家“这是属下职责所在。”
江寒舟又问道“这几天,王府可有什么异常?”
“有人试图闯入王府,但都被家将们拦了出去。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必查了。”
联想起之前大殿上的针锋相对,他也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
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自然无惧于他们的手段。
楚管家又道“王爷,之前金陵来信,把您与王妃的大婚之日定在了十月初十,也就是下个月。属下觉得,这日子是否太赶了些……”
虽然王府众人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他也知道自家王爷的处境,首要之事还是先洗清所谓的“罪名”,恐怕分不出精力去想大婚的事情。
反正新娘子也不会跑掉,何必急在这一时?
可江寒舟听到这个日子,当即勾唇一笑“既然是王妃选的日子,那就去操办起来。”
楚管家顿时傻了。
这日子,居然是未来的王妃选定的?
他近距离地看向江寒舟,却见对方神色温和,露出以往在小公子面前才有的神情,一时间,茅塞顿开。
一般情况下,王爷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如此。
这是把未过门的王妃真正当成家人了啊!
他心里颇是感慨,同时又为自家王爷感到由衷的高兴,连忙点头“属下记住了。”
“去吧。京城的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是。”
……
而正如江寒舟所言,接下来几日,不时有刑部的人登门拜访,美其名曰,调查案件。
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
所谓“勾结先太子意图谋反”一罪,因为证据被销毁,并不成立。
为此,赵辰羽和刑部等人被皇帝狠狠斥责了一番,甚至还当场罢免了好几个人的官职。
而“纵火犯”和“刺客”,也被揪了出来,案件草草了结。
朝中不少人都知道,那推出来的都是替罪羔羊,颇是担心楚王会借题发挥。
可江寒舟罕见地没有追究,也让其他人松了口气。
事实上,回到王府后,江寒舟早已把此事抛到一旁,一心操办起大婚的具体事宜。
由于大婚就定在下月初十,很多流程和物事儿都要仔细检查核对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楚王府也一改以往的安静,变得无比热闹。
采买和置办的家将们进进出出,几乎把整个京城的大婚必备品都搬了回来。
而那位远在金陵的楚王妃,也成为京城百姓争相议论的对象。
与此同时,金陵的顾府同样准备得如火如荼。
这些日子,顾晏不仅要听姜嬷嬷讲授宫廷礼仪,还有各种礼单需要过目。
前者,她已经铭记于心,倒是省了不少事。虽然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分给了手下的人,但有些事情是必须经过她的手的,这么折腾下来,她也累得够呛。
起初,林逸清偶尔还会来顾府看看热闹,后来好几次都被姜嬷嬷抓来做苦力,他也没识趣地躲在药铺里。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进入了十月。
虽然真正的大喜之日被定在十月初十,但由于顾晏属于异地出嫁,车队离开金陵时,也挑了十月初八这个日子,作为出门的吉日。
金陵到京城,路程并不算遥远。
出嫁队伍初八离开金陵,初九就能到达京城,丝毫不影响大婚。
这天早上,出嫁的车队早早就准备妥当,每个人都穿着喜庆的衣裳,如一条红色的长龙般,等在了顾府门口。
天还没亮,顾晏就被半夏从被窝里扯出来,刚迷糊地睁开眼,入目皆是熟悉的脸。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沐浴完后,在开脸的时候又小憩一会儿,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小姐,奴婢服侍您换上嫁衣吧!”翠竹捧着托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走近了些,顾晏才看到托盘里放着齐齐整整的一整套衣衫。
几个丫头手巧,一个个百蝶穿花似的前后好一阵忙活,也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伺候顾晏把这身衣服妥帖地穿上。
从里头亵衣亵裤到几层深衣的料子,都是贡品出身,千金难求,尤其是外层的喜服群衫,更是格外夺目——
少了寻常嫁衣的花哨,上面所有的云纹图案都只以金银两色的丝线织就,金色为主,间或的辅以银丝点缀,龙凤呈祥的图案,花样也不繁琐,以华贵至极的金配以安静内敛的银,生生的又将大红色底料的张扬之气震慑了几分下去。
这不是上辈子穿过的那一件!
顾晏慢慢抚摸着那些金线脉络,想起上辈子的大婚,眸色里掠过一抹复杂。
那时候,楚王早已不在人世,婚礼多少都有些敷衍。但她作为被赐婚的对象,还是遵循圣意,乖乖嫁入了王府,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寡妇。
今天,却是不同了。
楚王还活着,她不用再守寡,大婚的一切事情都比上辈子更加有章程,也更值得期待。
她扫视四周,没有顾二夫人母女幸灾乐祸的讥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庆而开心的笑容,完全不同于记忆中那些虚伪的脸。
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她攥了攥手心,敛起心中复杂的思绪,扶着半夏的手,登上了出嫁的马车。
车队里,除了伺候顾晏的丫鬟婆子,其他都是从楚王府中出来的家将。
由于江寒舟要坐镇京城,只能吩咐这些家将沿途护送好车队,同时让白青带着大部分的暗卫,暗中保护顾晏的安全。
在经过一天的赶路后,车队终于到达京城。
江寒舟早已接到消息,等在了城门处,远远看到那一队穿着喜庆的队伍,二话不说就骑上马,迎了上去。
半夏陪坐在车内,掀开车帘一角,窥到那疾驰而来的骏马,又惊又喜地对顾晏禀报,“小姐,王爷骑着马来接您了,真是英姿飒爽气度……不……额……”
后面的声音渐渐消弭于空气中。
她直直瞪向马背上虎背熊腰的人,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般,一只手猛地捂上心口。
紧接着,她另一只手仿佛被烫到似的,飞快地缩回了马车。
“怎么了?”顾晏拿着红盖头,在手里掂了掂,无意中瞥见她的神色,不禁好奇道,“莫不是王爷太过俊美无双,让你看傻了?”
半夏“……”
俊美无双?
就刚刚瞥到的那个身影,跟只熊似的,算得上俊美无双吗?
顾晏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儿,伸出手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蛋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就跟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一样?”
半夏心里暗暗叫苦,可不就是恐怖吗?
鬼知道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楚王爷已经胖成那个样子了?
啊啊啊,她要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