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恢复(1 / 1)

说起来,这位容贵妃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起初,她只是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当年在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得了皇帝的宠爱,并生下一子一女,也即现在的太子赵辰羽和公主赵沉香。

之后,就被册封为容妃。

正当众人羡慕她运气好的时候,她却卷入了一桩宫闱秘事,被皇帝打入冷宫,以至于很多人都差点忘记了这位主儿的存在。

后来,皇后和先太子犯了事,赵辰羽却立了功,由子思母,这个被幽禁冷宫的妃子才被放了出来,并得益于赵辰羽立下的功劳,被皇帝册封为贵妃,掌管后宫诸事。

于是,这位容贵妃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中,甚至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存在。

离开冷宫后,容贵妃就居住在甘泉宫,距离皇帝的寝宫非常近。

而此刻,甘泉宫里灯火通明。

容贵妃坐在上首,但神情稍显疲倦。

她的脸上化着微浓的妆容,眼角的线条用碳笔勾深,微微一挑,正好与狭长的丹凤眼无比贴合。唇色略显苍白,鬓发高高绾起,发髫上插着银镀金嵌宝蝴蝶簪,再插上几根绿宝石流苏,无形中透露出几分雍容华贵。

可她到底被幽禁在冷宫多年,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就算脂粉艳丽,依旧无法抹去眼角的细纹。

赵辰羽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尚且昏迷不醒的皇妹,心里十分复杂。

皇妹早在十多年前就中了毒,却没人告诉他,甚至连面前的母妃都隐瞒着他……

“皇儿怎么入宫了?”

容贵妃本来要歇下了,突然听到宫女说太子入宫求见,只好命人掌灯,神情恹恹的,“你现在贵为太子,一举一动应该无比谨慎,否则岂不是授人把柄?”

赵辰羽呷了一口茶,道“母妃,儿臣求见,自然有要事。”

“你且说说看。”

赵辰羽漫不经心道“皇妹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刺杀,如今已经昏迷不醒。母妃想来应该还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

容贵妃腾地起身,许是动作过大,桌上的茶盏都被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她的脸上满是惊慌,抓住赵辰羽的手,急道“香儿怎么会昏迷不醒?怎么没人来告诉我?可喊太医去看过了?”

她越想越不安心,当场就要出宫去看赵沉香。

可是,半路被赵辰羽拉住。

“母妃,儿臣已经带太医去看过了,”赵辰羽语气幽幽道,“太医的意思是,皇妹本来就身体虚弱,此次又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能不能醒来还要看后续的医治。之所以不提前告诉母妃,也是担心您一时控制不住,想要出宫去看皇妹。”

宫妃晚上出宫,本就不符合祖制。

他敢肯定,一旦踏出那道宫门,明天各种弹劾的奏折便如雪片般飞到父皇的书案上。

虽然他已经成功扳倒了先太子,但朝廷中仍有不少迂腐老臣针对他,其中尤以御史台那些文臣为主要力量。

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似乎有种魔力,无端抚平了容贵妃慌乱无措的心情。

容贵妃深吸口气,重新坐了回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是我失态了。你既然去公主府看过了,便详细说来。”

赵辰羽道“太医给皇妹把过脉,提起了她的旧疾。当然,那应该不是病,而是毒。这事儿,母妃可知情?”

若说刚才听到赵沉香昏迷的消息,容贵妃还能保持点神智;那么,此刻听到“中毒”二字,那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眉头也忍不住跳了跳,不悦道“太医这么跟你说的?”

“对。”赵辰羽时刻注意着她的神态道,“母妃,你真的知道皇妹中毒的事?”

提到这个,容贵妃神色黯淡了下来,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多岁,“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再说起这个,又有什么用?如果能够重来,我肯定会选择立刻医治香儿,而不是任由她拖了这么多年……”

赵辰羽十分不解,“母妃,照你这么说,皇妹的毒早就发现了,可为何不医治?”

容贵妃叹道“十多年前,后宫皆在皇后的掌管之下,我与你都被皇后、先太子排挤、压制,以为从此就没有了出头之日。唯独香儿深得你父皇的宠爱,但你也知道,帝王家的宠爱是有限度的。而也就是在中毒前,她做了件错事,让你父皇迁怒于她,甚至对她埋怨、失望……”

“什么事?”赵辰羽不解道。

“当时,我听说她要去金陵那一片儿游玩,陛下还赐下了不少侍卫随行保护。但回来时,那些侍卫都死了。”

赵辰羽手一抖,杯中的茶水差点就倾倒在身上。

他放下茶盏,思索片刻后,才道“皇妹就算出行,那也是公主,又有父皇的侍卫保护,哪个不长眼的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对他们下手?”

容贵妃眉头深锁,同样不解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香儿回宫后,只字不提外面发生的事,我也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有可能她得罪了颇有权势的人,才会如此忌惮。”

十多年前,这“颇有权势”的人,会是谁?

她拧眉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太医说,香儿近期能醒来吗?”

“看情况。”赵辰羽心情烦躁。

他原本以为,入宫会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没想到根本源头还在他的皇妹身上。

只要皇妹一天没醒来,他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容贵妃疑惑道“皇儿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赵辰羽点头,“母妃,实不相瞒,皇妹中的毒,并非简单的毒药,而是西凉的一种慢性毒药。但是,十多年前,西凉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东陵国内?您不觉得这很奇怪?”

容贵妃“的确很奇怪。你也知道,香儿从小就格外懂事,别人都说她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行事,但本身能借势也是一种本事。在女人堆里,她不应该会吃亏。除非,她遇到了更加强悍的对手……”

赵辰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十多年前,先太子还在世,他还是被困锁在深宫里的弱势皇子,如今再想去找寻那时候的蛛丝马迹,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心里有些沮丧,但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便起身同容贵妃告辞。

……

却说,江寒舟离开金陵后,日夜兼程地赶往边关。

十日后的傍晚,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一个叫做鲁镇的边城小镇。

小镇外面,就是边关将士的营地。

这时,夕阳西斜,余晖柔和,笼罩着大地。

江寒舟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见原来麾下的亲信。

在那场由现太子谋划的杀局里,不少与他同生共死的将士都死在了睡梦中。

而其他侥幸逃过一劫的人,起初得到“楚王战死”的消息时,也是群龙无首,军心不稳。直到他们接到来自金陵的密函,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但知道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此次到来的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激动。

江寒舟身兼大理寺卿的事儿,除了几个关系亲近的人,其他都不知道。

为此,他出发之前,特意做了另一番装扮——不仅摘下了人皮面具,还往脸上贴了浓密的胡须,身上也裹了一层层的填充物,借以掩盖过于英俊挺拔的身材。

于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须的粗犷男子。

就算顾晏亲眼看到,都不一定敢说能认出他的身份。

这一次商谈,主要说的是如何恢复“楚王”的身份。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商讨,众人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

白青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才关上门,重新走回了屋子里。

江寒舟正跟一名年轻男子说着话。

此人眉眼间与白青有几分相似,但少了白青的老实和木讷,多了些处事的圆滑和精神。

他叫长青,是白青一母同胞的兄长。

此刻,他对着江寒舟那张脸,神色激动道“自从王爷消失后,不管是关里关外,都有不少人在确认您的死讯。您这个时候恢复身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江寒舟道。

本来,在利用顾永林的账簿揪出现太子的那批同党时,他就应该恢复身份了。

可后来出了点意外,不得不推迟了些。

如今大婚在即,他总不能让顾晏一个人拜堂入洞房吧?

再者,现太子逍遥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还债了。

长青毫无异议,甚至双手双脚地支持,“王爷,您恢复了身份,属下等人就可以随您一起上阵杀敌了。这些日子,西凉频频叩边,朝廷又无将可用,可把兄弟们都憋坏了!”

江寒舟笑了笑,提起另外的事,“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长青顿时收起了笑容。

他知道,这所谓的“异动”,可不单单指的是边关敌国的,还指的是军营里的。

王爷还在时,麾下将士自然誓死追随。但早前传出了那样的“谣言”,也是动摇了不少人的根基,有些不安分的人已经开始在想后路了。

虽说人往高处走,但这样迫不及待另择良主的行径,还是让他极为不齿。

他道“当时,您出事的消息传来,将士们都慌了。之后,有人开始心思浮动,另谋出路,甚至还与京城那边搭上了线。人心也慢慢散了。但后来陆将军暗中整合起王府的亲信,明里暗里地做了不少努力,才终于稳定住了局面。”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双手递了过去,“这是属下记录的有异心的人名。都不在这次的见面之列。请王爷过目。”

江寒舟接过来,翻了翻,面无表情道“名单先放在本王这里。那些人,暂时不动。”

“属下遵命。”长青又道,“王爷,刚才属下听到,您安排的日子是在十天后。这十天里,可需要属下差人去控制下城中的动向?”

江寒舟狐疑道“怎么说?”

长青面露羞愧“属下也是刚刚知道,这边城里混进了不少探子。昨天,还有人在打听军中不少副将的家属居住地。若是让这些探子提前得知您的行踪,恐怕不利。”

“那就处理干净。”江寒舟顿了顿,又问他,“可有查出来,这些探子背后的主人?”

长青“基本都是京官,甚至还有现太子的人……”

江寒舟当即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

对赵辰羽往边城安插探子的举动,他倒是不怎么吃惊。

毕竟,一举干掉了先太子和他,赵辰羽这个猎人也要出来搜罗下胜利的果实。

但他命大,躲过一劫,此番回来,定要好好报这个仇。

长青见他心中有数,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白青退了下去。

他是白青的兄长,又经常待在边关,不及白青那样贴身保护着楚王。

走出来后,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不禁问弟弟,“王爷不是说,事情都安排妥当后,才考虑恢复身份吗?怎么提前了那么多日子?”

白青似是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见到弟弟这呆呆的模样,长青也十分无奈“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想来王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成亲!”白青突然说了一句。

长青险些被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成亲!”白青重复了一遍,“主子要与顾二小姐成亲。”

长青一怔,把他的话仔细琢磨了下,有些不确定道“你说,王爷之所以那么急着恢复身份,是为了大婚准备的?未来的王妃是谁来着?”

“顾二小姐,顾晏!”

“对对对,就是她!”长青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王爷之所以改变主意,就是因为未来的王妃了?”

他拿手肘捅了捅白青的胳膊,笑道“你在王爷身边,肯定见过这位顾二小姐。告诉哥,她长得怎样?”

白青仔细思考了会儿,才道“好看!把林逸清都给吓到了。”

有点不知所措的长青“……”

把林逸清都吓到了,这该长得有多可怕?

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弟弟的眼光,但一想到自家王爷那个模样,忽然就有些心口绞痛。

算了吧,这等事情,由不得他来操心。

他还是赶紧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趁早回到王爷身边吧!

楚王回归的消息,只在边城极小范围内传播,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再加上有长青等人刻意遮掩,哪怕过去了五六天,也没人察觉出异样。

除了苏晋北之外。

自从在赵辰羽面前露了脸,得了重用,他对手里的势力格外上心,尤其是分布在东陵国各处的暗桩,更是达到了每日必过问的地步。

此时此刻,他正在书房里翻看着暗桩搜集的信息,突然咦了一声,问道“这几日,怎么没见到金陵以南和西南的消息?”

手下回道“公子,那边已经有几天没有消息传来了。”

“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苏晋北疑惑道,“还是说,那边没有安排人?”

手下“有人。但不算多。自从楚王战死后,太子殿下曾经多次派人去拉拢营中的将士,倒是有不少人投靠过来。平常传什么消息,都是这些人来传的。因此,为了物尽其用,公主殿下就把那里的人撤掉了一些。”

苏晋北不解道“现在还剩下几个?”

“不超过十个。”

甫一听到这个人数,苏晋北皱起了眉头,不赞同道“虽说有不少人投靠了太子殿下,但那边属于边城之地,还是要时刻都盯着。毕竟,楚王虽然战死,但其麾下的将士也不乏血性之人,光靠那些投靠过来的人,不一定会起作用。”

手下问“依公子之见,应该怎么做?”

“容我去跟殿下禀报。”苏晋北起身,拿起桌上的信,吩咐道,“你再去查清楚,为何这几日都没有消息传来。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属下遵命。”

苏晋北直接去了东宫。

由于他在赵辰羽面前得了脸,又拥有出入皇宫的腰牌,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听说他到来,赵辰羽也放下练字的笔,起身道“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苏晋北联合王广,拟出那份训练银面死士的详细计划后,他就对苏晋北刮目相看。

此外,为了方便行事,他还特意赐下了代表东宫身份的腰牌,以彰显他对苏晋北的重视。

此事在东宫幕僚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而苏晋北也成为第一位以白衣之身获得此等殊荣的幕僚。

这无异于一朝得道升天。

多少人在盯着苏晋北的错处,但他行事一如既往的谨慎,让人抓不到任何错处。

此刻见赵辰羽起身相迎,当即诚惶诚恐道“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赵辰羽坐下,问他,“你突然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苏晋北点头,又把随身携带的信递了过去,缓缓说道“殿下,这是属下近日来收到的各地暗桩的消息。其中,属下注意到,金陵以南和西南的边关地区,已经几日不曾来信了。”

赵辰羽笑意收敛起来,沉吟着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目前暂时还不清楚。但属下觉得,要么那些暗桩被人发现,要么送信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苏晋北缓缓分析道,“可据属下所知,这些暗桩送信的渠道是极其隐秘的,不大可能会出问题。”

赵辰羽眸光微闪,问他,“你觉得,那些安排在边关的探子被人发现了?”

苏晋北微笑颔首,“属下觉得,十有。”

赵辰羽啪地把信拍在桌上,冷笑道“这群人简直是冥顽不灵。楚王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自立为王造反不成?本宫多次招揽他们为本宫所用,他们倒好,一个个都跟本宫对着干!”

许是这些日子被朝廷那些御史针对得有点狠,赵辰羽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犹如油浇在火上,怒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在他做出任何不明智的指示前,苏晋北及时制止了他,“殿下,现在不是生气抱怨的时候。属下已经让人去查看边关的动静,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若真是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就应该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你说得不错。”赵辰羽道,“马上就到年关了,那些人也要回京述职。你务必提前把名单准备好,既然不为本宫所用,直接毁去又何妨?”

这已经是动了杀心。

苏晋北眸光微闪,连忙应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日子,苏晋北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他连续派出了好几拨人赶往边城,最后都失去了踪迹。

若是再没察觉到不对,那他就白生了这颗脑袋了。

他正要去跟赵辰羽禀报,结果,恰好遇到东宫幕僚正聚集在一起议事,仔细一听,竟是边关传来“楚王没死”的消息,引得朝野内外无比震惊。

与别人的惊讶不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莫名失去联系的那几拨人手。

如今看来,这竟是楚王的手笔。

苏晋北正默默想着,冷不防身边出现一个小太监,奉命来请他过去。

赵辰羽早已被“楚王没死”的消息砸得焦虑不安,见他过来,脸色极其难看,“外面的消息,你都听说了?”

“回殿下,属下都听说了,”苏晋北躬身道,“属下要说的也是这件事。之前,属下曾经派了好几拨人去查看边关动静,最后都失去了联系。若是楚王没死,那么,极有可能就是他动的手。他已经知道这些探子的存在了!”

赵辰羽“对!若是早几日知道,未必就会如此被动。真是可恨!”

苏晋北低着头,连连告罪。

“算了。本宫不怪你。”

赵辰羽还想说什么,却得到了皇帝的口谕,命他赶紧去见驾。

他也不敢耽搁,稳了稳心神,一派从容地去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他走来,不怒自威地问道“你可知道楚王还活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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