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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楚王还会回来吗?(1 / 1)

江寒舟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沉静望着洞顶,没有立即回答。

像是失去生机的草,透着几分颓然。

顾晏见状,心知自己这么问可能触犯了他的禁忌,识趣地岔开了话题,“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躺着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楚王……楚王还会回来吗?”

顾晏偷偷地看着他,神色里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甚至,还有点小紧张。

江寒舟从石壁边拔下一根草,叼在嘴里,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也不急着回答。

眼前的女子,着一袭粉色衣裙,在山洞里温黄火光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冰肌玉骨,有种人面桃花的娇俏与明艳。

世上好看的女人不少,但好看又聪明的,却不算多。

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相识到现在,她总是会用独特的处理方式去满足她的探知欲。

但身上又像是长了两根触角,一旦遭遇了阻挠,就会飞快地缩回来。

就比如,她知道他不想透露九死一生的经过,又换种方式,问起他对后续的身份安排。

识趣,体贴,还带了些谨小慎微。

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无数思绪不过一瞬间,他突然出其不意地拉过顾晏。

顾晏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他的胸膛上,无意中扯开了那方单薄的衣领。

指下是胸前那一方肌肤,结实而温热,她像是被烫到般,想要移开手。

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她呼吸一滞,垂下眼帘,一动不敢动。

“你……你要做什么?”

少女的声音甜而娇柔,江寒舟心头痒痒的,突然揽住她的腰肢,把人搂进了怀里。

顾晏惊呼一声,就要挣脱开来,头顶却传来他低沉醇厚的声音,“乖,躺下来歇会儿。至于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跟你说。”

他只是恰到好处地环着她的腰,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晏连“自我防卫”都没理由用上。

实际上,他心里却在暗暗惊叹,男女的身体构造之奇特。

女子的腰,果真如想象中的那般柔软纤细。

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亲近过任何一个女子。

这虽是第一次,却也让他由内而外感到满足。

顾晏依偎在他的胸膛,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脸颊又开始发烫。

第一次与一个人靠得这么近……

真是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

她想,既然暂时牺牲了自由,总要讨回一些东西吧?

于是就问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江寒舟眉眼里皆是慵懒之色,见她又想要挣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说楚王啊!楚王自然要回京,准备成亲的。你放心,你这个楚王妃的名头,肯定跑不掉的。”

顾晏大囧。

重点是这个吗?

江寒舟又道“之前,我遭遇了刺杀,死里逃生来到金陵养伤,也没想到会遇见你。不过,既然遇见了,那你就逃不掉了。”

“赐婚的圣旨,是你请陛下赐下的?”顾晏又问。

“对。”

顾晏莫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隐秘的欢喜。

至于这欢喜从何而来,她并不想去深究。

一时间,气氛静谧而美好。

许是身侧的气息温热而有安全感,不知不觉间,她却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夕阳西斜,山洞里的火堆已经熄灭,身侧也没了江寒舟的身影。

她慢慢起身,刚要走出去,江寒舟就弯着腰走进来,勾着唇笑道“睡得可好?”

顾晏没敢看他,一脸羞恼。

“既然睡好了,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去了。”

顾晏啊了一声,“这就回去啦?”

“不舍得?”江寒舟玩味一笑,“看来,你很喜欢与我独处啊!”

顾晏“……”

真是不知羞。

她已经不想去辩解,提着裙摆红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低笑声,她脚步一顿,跑得更快了些。

洞外天地广阔,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松柏,没了山洞的逼仄感,心胸都跟着开阔。

不远处是一条溪流,站着数名黑色服饰的侍卫,个个腰佩刀剑,气势内敛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杀意。

白青正持剑而立,看到她走出来,连忙行礼,“属下见过顾二小姐。”

顾晏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这时,江寒舟也走了出来,拉住她的手,边走边道“回去再说。”

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遮住了那样俊美的面庞。

许是知晓了他的身份,顾晏对他的亲近没那么抵触,手挣扎了几下,没能挣扎出来,也不再做无用功,任由他牵着自己。

白青看着两人的举动,眼神变得古怪,但到底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顾晏得知,白文广果然在他们掉下悬崖后,派人来搜寻两人的下落。

只是,还没找到他俩,就与白青等人碰上,短兵相接,魂归西天。

一想到白文广有此损失,她心情也变得美妙了一些。

他们直接回了客栈。

得知江寒舟安然无恙地回来,厉文彦无比兴奋,甚至顾不上去为难顾晏,当即吩咐客栈的掌柜奉上好酒好菜,美其名曰,为他们洗涤灵魂。

饭桌上,他一个劲儿地往江寒舟碗里夹菜,喋喋不休道“师兄,你可把我吓死了。若是你不能安然归来,我只怕要剖腹谢罪了。”

“那你就剖吧!”

江寒舟语气凉凉的,手里不停地给顾晏夹菜。

“师兄,我这么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一天一夜,我也有派人去找你的。”厉文彦努力为自己辩护。

江寒舟瞥了他一眼,“想知道原因?”

厉文彦点头,“想。”

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江寒舟“那我们来算算旧账。客栈的动静,你可知道?”

“……”厉文彦捧着碗,眼神闪躲,“师兄,我突然就不想知道原因了。”

说完,他拉开门,逃也似的离开。

顾晏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看了看厉文彦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对他的。”

“他对你不尊敬。”江寒舟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理所当然道,“这只是教训。”

顾晏看到青菜,就跟看到仇人似的,也无暇去顾及厉文彦的事情,直接把青菜拨到饭碗的边缘,给自己夹了块肉。

“光吃肉不好。”江寒舟苦口婆心道,“你好歹吃点青菜!”

顾晏摇头,“不吃。”

“为何不吃?”

“这些年吃怕了。”顾晏没详细说,但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

其实,自从爹娘去世后,她无依无靠的,起居住行只能看二房的脸色。

那时候,她还胆小懦弱,根本不敢、也没有能力去反抗二房的各种安排。

她的堂姐妹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唯独她与半夏自力更生,不得不窝在那个小院里。

平日里,不仅要应付陆嬷嬷等人明里暗里的刁难,吃不饱穿不暖,还做过很多不可想象的活儿来维持生计。

能吃一顿肉,曾经成为她们主仆几年里最大的奢望。

哪里像现在……

想起那些过往,她忽然有些恍惚,神情有些落寞。

江寒舟眸底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惜,给她夹了一块肉,叹道“以后没人不给你吃肉。但前提是,多少都要吃点青菜。否则,若是岳父岳母知道你这么挑食,估计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顾晏听到这话,腾地红了脸。

自从挑明身份后,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次更是连“岳父岳母”都搬出来了……

真是,不害臊。

她默默地用筷子扒拉着碗中的白米饭,声音娇娇柔柔的,“江大人,你现在还没恢复身份呢,能不能注意一些?若是被人听见了,可少不了一番折腾。”

“你在担心我?”江寒舟笑问。

顾晏“……”

这随时随地就扯关系的厚脸皮,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她没再言语,低着头,默默吃饭。

江寒舟却无比惆怅。

本来想借此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眼下看来,这进展没有那么顺利。

摘下面具,已经势在必行。

一顿饭,在两人的各有心思中悄然过去。

次日一早,几人启程回金陵。

客栈门前已经停着一辆马车,等顾晏登上去后,便在白青的护送下缓缓离开。

客栈二楼的客房里,窗子半开,站着两个人。

分别是顾眉和苏晋北。

看着那辆被重重保护的马车逐渐离开,顾眉眼里划过一丝恶毒,恨恨道“这个顾晏还真是命大。都掉下悬崖了,居然还没死,如今又勾搭上了江寒舟,以后想要动手,估计会更难了。”

提起“江寒舟”,她唇瓣的嘲讽弧度更深了几分。

要说顾晏与江寒舟没有关系,她是绝对不信的。

亏得顾晏平常还摆出一副为楚王守节的架势,背地里却经营着这样的勾当。

真是一对狗男女!

苏晋北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眼睛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一脸深思。

“表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呀,”顾眉却急了,“再这样下去,那个顾晏转头来对付咱们,可怎么办?”

“你不去招惹她,她不会对付你。”苏晋北道。

顾眉愕然,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让我放过她?你可别忘了,我爹是怎么死的?”

苏晋北看了她一眼,神情漠然。

顾眉却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打算,当场叫起来,“表哥,你变了。以前你不会替顾晏说话的,现在该不会被她迷惑了吧?我就说嘛,那小贱蹄子长着那样祸国殃民的脸,除了勾引男人,还会做些什么?”

“够了!”苏晋北皱眉,不悦道,“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落魄孤女,有什么好让你忌惮的?你若是看不惯她,直接让白文广替你收拾掉,不是更好?”

他难得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而顾眉自小又很怕他,被这么一吼,也没敢顶嘴。

等他神色和缓些,她才有些不服气道“表哥,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不是担心你被顾晏蛊惑了吗?如今知道你没这想法,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夸张地拍了拍胸脯,让人去安排回金陵的具体事宜。

白文广已经先一步回去,行程好像很赶,甚至没有跟她道别。

可她也能谅解,此刻又因知道顾晏和江寒舟还活着的消息,回去的心情更显急切。

她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她的白少爷。

屋子里静了下来。

苏晋北靠在窗棂上,眼神依旧望向安义县狭窄的街道。

那里,马车已经不见踪影,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诉说着这个小县城的热闹。

这一趟与白文广的筹谋,没能把江寒舟搞死,多少有些遗憾。

但更让他介意的是,此行出现了一个意外……

他不允许这样的意外。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

当天晚上,顾晏就回到了金陵。

江寒舟把她送到府门,仔细叮嘱了几句,就坐上马车去了林逸清的药铺。

而半夏早已得到消息,等在了门口。

甫一见到她,小丫头顿时冲过来,抱着她哭嚎,“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做了噩梦,梦见您掉下悬崖回不来了。可把奴婢吓死了。”

顾晏被扑了个踉跄,一把抱住她,哭笑不得道“我出门之前,真该找你算算卦。”

做个梦,都能成真。

半夏脸上泪痕未干,啊了一声,小脸煞白,“您说真的啊?真的掉下悬崖了?”

刚说完,她哇地一声就哭了。

顾晏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安慰她,“没有的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半夏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到底顾念着她舟车劳顿,没有再说什么。

主仆二人刚要回院子,路上却遇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江平侯夫人。

现在应该是顾二夫人了。

江平侯死后,江寒舟并没有放过他,而是遵从皇帝的旨意,把该有的罪名都添了上去,连同账簿上其他官员一起接受朝廷的惩罚。

降职的降职,斩立决的斩立决,而江平侯人已死,侯爵也被朝廷收回。

为此,顾眉与顾二夫人还跑到她面前狠狠闹了一通。

许久不见,她差点忘记,这府邸里还有这么一个恨她入骨的人物。

半夏见对方来意不善,连忙扯着她的衣裳,低声道“小姐,顾二夫人脸色好可怕,死气沉沉的,就像是厉鬼一样。咱们还是不要跟她多接触了,赶紧回去吧。”

“别怕。”顾晏安慰她,抬步往前走,而后停住,笑意盈盈道,“二婶婶,好久不见。现在天气凉了,怎么不回屋歇着?”

顾二夫人眼神如毒蛇般狠狠盯着她,咬牙切齿道“顾晏!把二房害成这样,你满意了?”

顾晏讶然道“二婶婶这话说得可真不对。二房之所以变成这样,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不是二叔贿赂金陵知府,与其狼狈为奸,也不会被朝廷揪出来惩治。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可做不了什么。”

“你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江寒舟的关系。为了搞垮二房,不惜以身勾引大理寺卿,你可真是下贱!”

“啪啪啪——”

顾晏柳眉倒竖,左右开弓地扇了她几个耳光,厉声喝道“二婶,你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但千万不要见谁都咬。有些人不是你能骂的。”

她眉目冰冷,气质凛然,尤其眸光锐利如刀,看人时,仿佛凌迟。

顾二夫人触及那样的目光,心底有些发怵,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以为,侯爷死了,你就万事大吉了?只要丽妃还在,二房就不会倒下。你想要报复二房的想法,怎么都不会实现。”

顾晏暗自冷笑。

她早就从江寒舟那里打听到丽妃的近况。

应该说,此事影响最大的,应该要数什么都没做就受到牵连的丽妃。

本来丽妃在宫中得宠,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娘家又那么不争气,多少人等着那个机会狠狠打击和报复回去。

现在,丽妃的处境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对顾二夫人说的。

她冷哼一声,带着半夏离开。

顾二夫人狠狠瞪着她的身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

另一边,江寒舟先把顾晏送回府后,直接去了林逸清的药铺。

药铺后堂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停放着三副棺材,里头装着的,正是厉文彦派人连夜运回金陵的药人。

此时,棺盖半开,药味弥漫,林逸清正捂着帕子,站在一旁仔细查看着。

“如何?”江寒舟大步走来,问他,“可有看出什么眉目?”

林逸清摇头,“暂时看不出。这些药人,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江寒舟便把安义县之行,捡了些重点,告诉他。

他沉默了会儿,又问,“你想要确认什么?”

“这些药人要怎么样才能练出成型的?”江寒舟问他。

林逸清想了想,突然冲进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江寒舟问他。

他答“我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有关于药人的记载。我现在找找。”

好一会儿后,他才从一堆医书里找出一本陈旧的书,拍去上面的灰尘,翻开看了看,喜道“就是这个。上面记载着,药人现世是在八年前,由一个医术高明的人炼制而出,这人是……是……怎么可能?”

他脸色大变,手一抖,那本书啪地掉在地上。

江寒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弯腰捡起书,翻了翻,目光突然顿住。

这书上记载着的,是药人的炼制过程,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但由于书本陈旧,不少记录已经残缺不全,唯独那署名清晰可见。

颜真大师。

林逸清的师父。

“我应该想到的,能炼制出这种复杂的药人,岂会是泛泛之辈?”

林逸清嘟哝了句,捂着脸,神情沮丧。

江寒舟拍拍他的肩膀,“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药人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好,主要还是看使用之人心术正不正。心术不正之人,拥有一批药人,才是祸端。”

“你不懂,”林逸清蹲下身子,语气沉闷,“尽管书上记载的不是很完整,但我已经想起来,那些炼制药人的过程。多年前,西凉国曾经有人炼制出这种怪物,还被西凉皇帝抄家灭族,你是否又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江寒舟问。

“因为药人的炼制过程极其残忍,”林逸清烦躁地挠了挠脑袋,说道,“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药人首先需要一个极好的胚子,再灌以各种药物,让那胚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这过程中,正常的人会失去神智,会发疯,甚至会失去性命。一个未成型的药人,可谓百里挑一,成型的药人更是极为难得。可你想想,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炼成怪物,那已经不能称作人了。”

“再者,若是失败,药人还必须要及时毁去。否则,容易身体腐烂,引发疫病。我猜测,去年金陵那一场疫病的蔓延,就与这些药人有关。”

江寒舟静静地听着,突然提出一个关键的点,“你说,给人灌药后,会出现什么反应?怎么才知道失败还是成功?”

林逸清拿过他手里的书,翻了翻,努力回想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神色凝重道“书上记载,给人灌药后,会出现脸色发红、身体发烫、昏迷数日等情况,这是最表面的现象,至于经脉、内息等是否有异样,这里并没有说到。不过,你为何问得如此详细?你该不会想要炼制这批药人吧?”

他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江寒舟,生怕从对方口中得出肯定的回复。

江寒舟脸色差到了极点,周身气温骤然下降,整个人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剑,欲要斩遍世间魑魅魍魉。

认识他这么多年,林逸清从未见过他露出这副模样,不禁急道“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次去安义县,我好像遇到了你口中所说的药人胚子。”

“谁这么倒霉?”

“我未来的王妃。”

林逸清顿时站直了身子,脸上有震惊,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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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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