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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师尊的眼泪(221)(1 / 1)

“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它既是蓝凌阁的白狐,你为何不问问蓝凌阁主呢?”

“他……他也死了。”

瞥见她睁大的双眸里的绝望,仿佛回忆起什么最痛苦的事情,心头不由一紧。

“不要放弃,你因知宇宙恒长,万物不灭。你若是真爱,就不会计较哪怕已不是最初形态。好好守着,天地轮回,终有一天所有你以为离开和消逝的都会再次回来。”

傅小七心头一阵浓浓暖意,突然就有了想要掉泪的冲动。

是啊,回来,她要一切都回来,回来好好的。哪怕,她再也见不到那一天了。

墨渊冰突然弯下腰,折了地上一朵流光溢彩的透明小花递予她。傅小七回头看,鲜花铺满她来时的路。已经很久没这样了,之前无论到哪都会留下花痕是因为初时魔王之力太强大,她不会驾驭,处处外泄。如今……则是她已经没有能力控制了。

墨渊冰眉头纠结在一起,虽然他每天夜里都有动手脚,但是傅小七的力量也不可能消逝的那么快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明明成了六界至尊,却总是有着将死之人的眼神呢?

见傅小七正握着他递给的花凝望着自己发呆,最近他总会在她痴痴的眼神下有微醺的感觉。忍不住伸手将她环抱在怀中,眸中有一丝挣扎,明明如此强大,为何他却总觉得她像瓷器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明明是六界的祸水,满手血腥的妖孽,自己又为何总是一面鄙夷她又一面隐隐心疼。就因为她那楚楚无辜的眼神?他怎能这样轻易就被她诱惑?

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将她压入怀中更深。

傅小七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墨渊冰的力量一向是十分强大的,和他在一起靠得越近,身体就越不舒服,力量像是被什么撕扯着,向外翻涌。可是心里面却又是极其安稳的,她留恋痴迷于他身上的味道。所以还是总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可是这回……

她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把将墨渊冰推了开去。

“不要看……”不要看,她那些伤痛的过往,羞愧的曾经。

墨渊冰怔住了,半张着嘴看着他,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她么?曾经的傅小七?在鬼怪面前害怕着的她,孤身一人去拜师的她,为了君墨而努力着的她,在朋友面前开心笑闹着的她,和小白嬉戏玩耍的她,为了君墨一次又一次肝肠寸断的她……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眼神里有时冰冷,有时茫然,有时悲凉。为什么连墨染都会可怜她,为什么诘摩会来求他,为什么君墨宁愿在她身边承受屈辱也不肯离开。

清心剑、消魂钉、绝情池水……看见她在蚀骨之地又瞎又哑受尽欺凌的时候他心痛如绞。墨染虽为图利,但在那个时候那样照顾她,重新给了她希望,难怪她会对他如此放纵。这世间人只会谤她、伤她、欺骗她,原来这个魔王,竟是阴差阳错一步步被逼出来的。

扪心自问,他一生看尽世态炎凉,虽不至于怨天尤人,但对这世间多少有些冷情。要是遭受傅小七那样的苦,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她怎么就这般执迷不悟?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就只为了一个君墨?

内心的怜悯都被愤怒所取代,对君墨的愤怒,对仙界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傅小七见他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很可笑吧,六界因我狂掀澜,苍生因我遭涂炭,血流成河海,骸骨积如山。可我真正亲手杀的,却只有陌上阡一人。”

“我……”墨渊冰有一些茫然又有一些愧疚。他本可以毫不被傅小七察觉的,可是窥见那一切的瞬间打击和触动太大,他失了魂魄。

突然间有一股很强烈的冲动,想杀了君墨。突然间很恨,自己迟来了那么些年。如今的傅小七,再不是当初浅笑盈盈的单纯孩子,而只是一具美丽的行尸走肉。

而他,竟然想伙同那些将她一步步逼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人,将她毁得尸骨无存。何其残忍——

傅小七慢慢站起身来,若是墨渊冰什么也不知道,她尚且还可以和他逢场作戏,相互取暖,相互慰藉。如今,却是再不能了。她不想裸的站于人前。

“小七!”墨渊冰拉住她的手。

傅小七听他竟和君墨一样叫她,不由怔了一怔。

“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放不下么?”

傅小七茫然轻叹“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任何能够和他相比。”终究没有回头,抽了手慢慢走了出门。

墨渊冰满面颓然。

不知道傅小七是不是出了云宫,墨渊冰哪里都找不见她。也知如果她若有心隐藏,这世上无人寻得到。时间一天天过去,傅小七始终未再露面。墨渊冰一向寡情的性子变得有些焦躁,没有想过自己对她的消耗是不是足以仙界将她封印,反而为她的最后结果担心起来。还有几日便是仙界的反攻,不用说定是旷古的大战。明明是以卵击石,不到半分胜算的举动。然而他心底却清楚,需要对付的人只有墨染,傅小七根本就不在乎胜负。那死水一样的眼神偶尔透露出来的也只有绝望和疲惫,犹如濒死之人。其实她也早厌倦了这一切,只想快点有个了结吧。

一日倒数着一日,终于最后的日子临近了,墨渊冰不信墨染他们会什么都不知,只是六界安静得有些诡异。

傅小七站在过去的那条小河边,河水早已枯竭了。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最喜欢光着脚丫在小河里捉鱼翻螃蟹了。爹爹就坐在檐下看书,总是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精神好的时候会教她读读书写写字或是给她做一个漂亮的纸鸢。

才一眨眼就许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木屋早已不见了踪影,魔王出世以来,天象异变,连续几年大旱,村子里的人死的死迁走的迁走,几乎再没半个剩下。

她将爹爹坟头的草一点点拔了,重新修葺了一下。又寻了些木头来,敲敲打打,依着回忆,想把木屋重建,法力虽强,却终是手笨,做了两天,却仍然非常简陋,更别提时常呆愣走神把榔头砸在手上。等全部完工,木屋倒成花屋了,到处开着花,爬着花藤。傅小七躺在黑暗里,和过去一样有小小的屋顶遮挡着风雨,安心而踏实,像被包裹在母亲的肚子里,像那些时候,躺在君墨的怀抱中。

天空黑压压的,已经许多天不见日头,她知道不能仅凭自己的情绪影响日月天象影响山河大地,可是她几乎已经没有去控制这些的余力了。

突然察觉有人来了,而且是她所熟悉的气息,依然控制不住一阵手抖。

那人只是站在门边,却不进来。傅小七心底苦笑,既不想见,又何苦寻来。

“外面风大,进来坐吧,茅舍简陋,虽款待不周,却总还是有落脚处的。”

君墨推门而入。

傅小七正靠坐在随意支起的木板上,紫色的双眸凝视着他,平静无波,黑暗中两人对视许久。君墨随意寻了处坐下,白衣胜雪,周身仿佛有一圈荧荧的光晕。

自上次那春药闹出来,他俩就再没见过,仿佛隔了许多年一般,越来越远了。

君墨望了望她的额头,心又揪了起来,想到自己上次的失态。

他在瑶池横霜剑不受控制的插入她身体看见她满面疤痕的那一刻,就对自己发誓说,今生今世,哪怕死也再不伤她一分一毫,却又一次违背了誓言。

轻轻闭上眼,他以为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感情与理智硬生生被扯得分离开来,一个君墨冷冰冰的站在前面,另一个君墨就在背后叹气。

知道她久不在云宫里,略一想,天地之大,其实她已无处可去,猜她是来了这,果然。当年与她出外历练时,便与她回来过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来寻她做什么,是因为墨渊冰还是因为再过两日仙界马上要反攻了。他依旧没有恢复法力,紫陌怕他被波及出什么危险,几次要他回去。可是他又怎么能甩手离开,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如果他当初能再多顾及她一分,在她决心偷盗神器之时察觉,在她被送去蚀骨之地之前发现,在小白被杀之前阻止,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虽已到这样的地步,害死那么多人,他却从未觉得自己收她为徒,包庇她封印她体内的魔力,或是替她受消魂钉是做错了。

“找我有什么事?”傅小七的声音冰凉入骨。

君墨沉默良久“仙界两日后反攻。”

“知道,那又如何。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他们既然一心寻死,我就成全他们。你这次来,不会是替他们告饶的吧。”

君墨看着她,没有说话。

傅小七冷冷嘲笑,语气里又带一丝暧昧“不要说,你是在为我担心。”

君墨面上一肃“自然不是。”

“又是想要求我放人?不要大开杀戒?那你该阻拦的应该是仙界的人。”

君墨轻叹一口气“放下一切,别再做魔王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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