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
傅小七嗓子都喊哑了,瘦小的身子在暴雨的冲淋中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却依旧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只是速度越来越慢。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她便在门前磕了一天一夜。
几次昏死在雨里,醒来爬起又继续磕。只求师父能够原谅她。
血顺着雨水流得整个院落都是,千年不败的桃花树,一夜之间全部都枯死。
一直到紫陌上清心殿来找君墨,看到昏迷在雨里的傅小七连忙把她救进屋内,那扇门也没有再开过一下。
紫陌银箫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推门而入。
他不去看榻上正在静坐的君墨,往椅子上一靠,自顾喝起茶来。
“怎么,受伤了?”
君墨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出手救轻舞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马脚。别人就算没看出来,又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
君墨点点头“先别跟师兄说。”
“没大碍吧?”
君墨不说话,紫陌皱起眉来。
“什么伤?”
“神农鼎的毒。”
紫陌一声轻叹“你尽快把掌门交接的事处理好,有什么遗言到时再给我说吧。”
说着便起身离开,面上竟没有丝毫悲伤和担忧的表情。
一直到走出门去,君墨终于似是不经心的淡然开口“你把小七弄哪去了?”
紫陌嘴角一丝戏谑的笑,哼哼一声“我怕她再在这磕下去,血水把整个清心殿都淹了,死了不要紧,毁了那些珍稀花草可真是罪过。就把她随便拖进冰室里去了,血冻住了也就流不出来了,也省得在这门口碍你的眼。”
君墨手指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紫陌转头看他“师父以前总说,我们三个师兄弟里,你看起来最随性淡然,其实是最有原则最固执的一个,看来一点也没错。”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说“不过我就不相信你就真的那么大公无私,心里没有一点护短了。你若真觉得小七是那种人,大可将她交给大师兄让戒律堂处置,妄图杀害同门这可是死罪。那么多年朝夕相处,我知道你多少有点舍不得,要是你为难的话,我帮你把她带下去交给师兄如何?”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君墨冷道。
紫陌耸耸肩,眼角满是笑意的走了。
紫陌前脚刚下清心殿,君墨后脚就往冰室赶了过去。
傅小七浑身的雨水血水全部冻住了,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君墨心头隐有怒火,这个紫陌,那么多年总是跟在他身后添乱,什么都要拿来玩。
轻轻一把抱起她来,一面往外走,一面真气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输入。
在冰室里冻凝住的鲜血又重新开始往外渗。
君墨飞快点了穴道替她止了血,扶她回榻上,想也不想的便撕开了她的衣襟替她包扎腹部和额头上的伤。不
想抬头看她的脸,因为不喜欢心里那种隐隐心疼的感觉。
他本就无情无欲,更何况傅小七幼童的身体根本半点都没发育,因此也毫不避讳。
再说这清心殿也再没第三个人可以帮手,他转过头飞快摸索着给她换下了湿衣。
胸口隐隐有火焰和肌饿感焦灼着他,空气中弥漫着对身中剧毒的他充满了诱惑力的腥香,剧毒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充满了对她鲜红血液的渴望。
如果说一开始吸食她的血是为了续命的话,长久下来,他早已上瘾。
每次见她,便只能拼命抑制自己内心中的那种想要吸血的感觉。
那种是他无比陌生的,慌乱中又带点无措,只能尽力避开她。
她却一再把自己放进盘中亲自送到他口边,叫他想要不吃都难。
“师父,我错了……”榻上的人闭着眼睛,痛苦的皱着眉头在梦中呓语呢喃,苍白的脸上全是因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一方面又冷得身体直哆嗦。
君墨轻叹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真气更多的往她身体里输入进去。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孩子。
可就是因为期望太高,所以才更加叫他一时难以接受吧。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身中剧毒叫他不管是定力还是忍耐力都越来越差,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被她给气糊涂了。
心下根本就来不急多想,便狠狠一巴掌下去。
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不冷静的时候,是太在乎这个孩子了么?
情绪理智全都让她牵着走,才让自己很多事情都看不分明?
君墨心头隐隐有怒火,却不是在气她,而是在恼自己。更恼自己的是身中剧毒后凭空多了这些不明不白的情绪。他头一次无法驾驭,竟失控到那样的场面。
或许自己,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再在长留山呆下去,这一日比一日多的魔性,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傅小七幼小的身子在他怀中瑟瑟抖着,他拼命忽略心底涌起的怜惜和心疼,怪自己是不是有点责罚的太重了。
他本不是信命之人,所以当初收了傅小七。
接下来的这些年,并不是对自己的教导有多大信心,而是对她自己有信心。
这孩子坚强、聪慧、勇敢又有毅力,完全有能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而他要做的就是正确的引导。
但是始终,她凶煞的命格注定了不但屡屡危及自身还要祸国殃民。若是生为平常女子也便罢了,如今身怀异能,若是走上邪路,为祸苍生,他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待傅小七醒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了,君墨一直婴孩一样把她抱在怀里,纷繁复杂的想了许多事情。
傅小七一睁眼见他,绝望中是道不尽的欣喜。
“师父,原谅我,不要不理小七……”傅小七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低声啜泣。君墨心头一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你为何比试时下如此重手?为师教你法术不是要你用来杀人的!”而只是希望她能在今后没有他的崎岖的道路上多保护自己。
傅小七一听师父肯听自己解释了,便知师父气已消了大半,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
只是这原因,又如何能够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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