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棠倒是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后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说此言差矣,山野之中的食物才是人间美味。
不管是果子狸还是飞龙肉,亦或是蜂蜜烤制的野兔,那都是人间一绝。
数年前他曾有幸吃过一次飞龙肉,自此之后口味就变得刁钻起来,再吃什么都宛若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虽说我不曾见过飞龙,但却听说过,此物其实就是一种名叫臻鸡的鸟类,大小如同鸽子,是大兴安岭特有的一种动物。
常言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其中的龙肉指的便是飞龙肉。
相传此物在清朝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享用,地方官员在猎民手中大量收掠榛鸡,送到京城给皇帝品尝,此后便被视为珍品,皇帝特下诏书,赐名飞龙,平民根本没有资格吃到如此美味珍馐。
“易师伯,你说的飞龙咱们这可没有,那东西只有大兴安岭的山林中有,不过你若是想吃山鸡野兔我倒是可以去林子里面给你打几只回来。”
如今天色已暗,正是动物出没觅食之际,我虽说从小不曾跟随我爷学习捕猎技术,但自问学习一身本领,抓只山鸡野兔还是手到擒来之事。
易少棠见我起身连忙抬手一摆,笑道“你这娃子倒当真是性情中人,很对老夫的胃口,与人饮酒不在乎酒肴如何,看的是人对不对味,若人不对味满桌山珍海味亦如嚼蜡,若是对味即便是咸菜花生也乐得其中,赶紧坐下陪我喝两杯驱驱寒气。”
见易少棠出言阻拦,我只得坐下为其臻满白酒,端起酒杯后抬手一拱,道“易师伯,今日多亏你出手相救,如若不然我这条性命恐怕不保,这杯我敬您!”
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易少棠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空杯,微微点头,说道“娃子倒是懂规矩,好,这杯酒我喝。”
易少棠将杯中酒水喝尽后我再次为其臻满,随即说道“易师伯,先前在村口您让我称呼您为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这师伯二字从何而来?”
“你爷秦天明是我师弟,如此一来不叫我师伯又该叫什么?”易少棠笑眯眯的拿起咸鸭蛋,剥去蛋壳之后将流油的蛋黄塞入口中。
听到这话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易少棠与我爷如此相熟,原来二人师出同门,我就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易师伯,既然您是我爷的师兄,那么肯定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实不相瞒,自从我有记忆起我爷终日往老林子里面钻,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村民都说他干的是死人买卖,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直接开门见山道。
易少棠并未开口,而是将目光看向桌上酒杯,一瞬间我回过神来,他的意思是继续喝,先前他曾说过酒到酣处自然会将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如今一杯酒水下肚恐怕还不及十分之一。
虽说我年纪不大,但在县城也闯荡过一段时间,喝酒应酬之事不少,凭我现在的酒力撑到易少棠喝尽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随后便与其喝酒畅谈,只是丝毫不提我爷之事。
喝了大概有一瓶半后易少棠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红,我的脑袋也开始有些混沌,见易少棠已经喝的差不多,我便将先前问题再次提起。
这次易少棠倒是并未继续推脱,直接将我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我。
据易少棠所言,他和我爷同属青乌一门,四十年前拜师青乌掌门陈昱霖,自此在门中修道。
我爷天资聪颖,不管学什么都十分神速,因此十分受到陈昱霖喜爱。
当时陈昱霖年事已高,加之门中事务繁杂,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他便准备将门主一职交托给我爷。
可后来不知为何我爷在二十年前突然不告而别,自此再不见其踪影。
无奈之下门主一职只能交托给二人的师兄林振天,而易少棠在后来的二十年中一直没有间断寻找我爷的踪迹,终于在数月之前打探到我爷已经归隐山林,直至今日才找到我们村子,怎奈见到的却是一村子的尸体。
“娃子,虽说我不知道你爷进老林子干的到底是什么买卖,但肯定与死人无关,青乌一门最看重的就是弟子的人格秉性,如若不然我师父也不会打算将门主一职交托给你爷。”易少棠看着我沉声说道。
我听后心上稍宽,刚准备继续追问,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浑身神经猛然绷紧,连忙问道“易师伯,当年我爷离开青乌门的时候可曾娶妻生子?”
易少棠手持筷子夹起两颗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后抬手一摆,说青乌门门规森严,虽说与道教不同,但同样有不可娶妻生子的规矩,除非离开青乌门。
况且当年我爷终日与他们几位师兄弟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娶妻生子。
此言一出我整个人都蒙了,犹如晴天霹雳,手中的酒杯登时落地,酒水尽洒,酒杯碎裂。
我爷二十年前就离开了青乌门,在此间学道之际不曾娶妻生子,那么我又是从哪来的,按道理说如果我爷要是离开青乌门之后立即娶妻生子,我爸今年最多也就二十岁,这之间可是整整差了一辈!
难不成我爷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亦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爷爷,我的爸妈也另有其人!
一瞬间我头疼欲裂,但给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从小到大我爷对我无微不至,虽说他经常进入老林子,一去就是半个多月,可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曾打骂过我,如今知道他并非是我的亲爷爷,我怎么能够释怀。
见我面色凝重嘴角微颤,易少棠一时间也醒了酒,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沉声道“娃子别乱想,世上无鬼神庸人自扰之,说不定你与你爷之间的关系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样,这其中必然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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