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权龙赤的短信紧接着就发来了。
「家里的事情我已听说,你不要害怕、不要操心,我来安排!」
小马心中一动,转而愣怔了一下,连忙拨了电话过去,权龙赤第一时间接听了。
“小马,你等着,我马上过去。”他的声音万分关切。
“别,”小马连忙说,“您不要过来……,这个时候您来影响不太好,事情并不复杂,有警察在处理,没事的。”
说到影响,权龙赤尊重小马的顾虑,“那我先不去,警察那里需要我打招呼吗?”
“不用了,谢谢您!权先生,那我……挂了。”
小马的语气非常礼貌而客气,让权龙赤感到怅然若失。
昨晚表白之后,权龙赤自认为与小马已经确立了关系,没想到爆炸事件让他们的关系一夜回到解放前,她对他的称谓又回到了生分的‘权先生’和‘您’。
挂了电话后,他看着手上的电话出神。
他是真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听说爆炸案的第一时间,他就打电话通知刘秘书立刻启动危机应急处置机制,下令公关团队马上出动!人力、物力、财力全方位跟进!第一时间消除爆炸案对小马精神层面的影响!持续保障小马物质层面的生活秩序!
刘秘书当时提出疑虑,担心这种超出工作范畴的关爱会让小马看出老板想追她。
但权龙赤说以后不用顾虑这个了,他说昨晚他和小马已经基本确立了关系……
可是,谈恋爱和干工作一样,有时候也是会打脸的!
他安慰自己的同时迅速打电话给刘秘书叫停公关团队。
小马心绪万千,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机上那短短的一句话「家里的事情我已听说,你不要害怕、不要操心,我来安排!」
刚才她挂了权先生电话后,随即就打开了这条短信,她像不识字般,一个字一个字重复地看着。
‘不要害怕!’
她怎能不怕呢?从她记事起她就开始害怕,起初怕那个针,后来怕那个人,再后来怕东窗事发……她怎能不怕呢?
‘不要操心!’
她从来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她常常想起童年的自己,每天上课时走路时做任何事情时都在忧愁下一顿的菜钱上哪里找?今天夜里会不会又有地痞流氓摸黑来撬她的门……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她说‘不要害怕,不要操心,我来安排。’
多么可惜啊,这么贴心的人,她偏偏不配拥有。
她用指尖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唇,她还记得权先生的温度,但是她必须忘掉。
她还得继续害怕,继续操心!她想到夜里辛队长那老鹰一样的眼睛,顿时感到心房紧缩,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自怜,危机已经暗暗临近,她得尽快防护。
想到这里,她收起心绪,开始拨打第五的电话,虽然夜里和第五约了后天见面,但此时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后天恐怕来不及了,她要尽快见到第五。
不,电话也没必要打了,她还是直接赶去度假村吧。
时间已是六点一刻,巷子里传来上早自习的中学生的自行车铃声。此时出租车并不难叫到,但她不想坐在车里任凭心思沸腾,她想消耗自己的能量,让自己没精力去自怜自艾。
所以,她要用跑的。
蹲下身把鞋带系系好,然后出门,沿着小巷跑出去。
医院,icu病房外,辛漠北和吴证的表情严峻。
“什么!你爸这段时间在调查马苔苔?”
吴证的声音里难掩吃惊,他迅速和辛漠北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和辛漠北面前站着的是眼目红肿的毛玲,也就是毛栓栓的女儿。
他们来医院有一阵了,毛栓栓昏迷不醒,他老婆除了大骂胡德善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提供出来,毛玲也伤心过度语焉不详,本以为今天的调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没想到临走时,毛玲忽然说出的一句话让辛漠北和吴证猛然一震,她说她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马苔苔。
“是的。”毛玲声音沙哑,“起初我并不知道,是前天下班路过二完小买吴记烧饼时,听吴记的掌柜说的,吴记的新掌柜是我小学同学。”
这时,旁边的病房忽然有人推门而出,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裹挟着宿夜沉积的闷热扑面而来,毛玲被呛得咳了起来,打断了话头。
辛漠北等她的咳嗽声停下后,问“吴记的掌柜是怎么说的?”
毛玲拭了拭眼泪,道“他说我爸最近总到二小附近,并且挨个儿跟那里的老住户打听一个小姑娘,我当时就意识到可能是马苔苔,后来他说我爸打听那小姑娘的时候还拿着一张小照片,我就更加确定了。”
“这话怎么说?”辛漠北问。
毛玲咬了咬唇,纠结了数秒,最后道“其实,我爸刚出狱那天,就在吃饭时突然问我八年前12月7号下午马苔苔有没有离开过学校,我说当年警察也来学校问过同样的问题,多数师生们都说没有看到过马苔苔在那个时间段离开过学校。”
毛玲又咬上嘴唇,静了一时才道“我爸听我这么说,也就没再问下去,但第二天我无意间发现我六年级的毕业照扔在垃圾桶里,捡起来看时发现上面有个人形的洞,那个洞我记得清清楚楚,是马苔苔肖像的位置。”
“你和马苔苔同班?”吴证插口道。
“是的,我比她大挺多,但她是神童,当时跳级到我们班的,这事辛队长是知道的。”毛玲看向辛漠北。
辛漠北正在想另一件事情,眉头紧蹙,他忽然抬头道“毛玲,还有什么线索吗?”
毛玲摇摇头“没有了。”
“那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吧,”辛漠北说,“如果有新的线索想起来,请及时联系我。”
毛玲点头“好的。”
辛漠北对吴证简短地说了句‘走吧’,然后就迈开长腿往外面去了。
吴证连忙跟上去“辛队,接下来怎么办?我有点难以置信,毛栓栓这明显是在怀疑马……”
辛漠北丢过来一记眼刀打断了吴证的话,随即把车钥匙扔给他。
“开车,去二完小附近!”
晨雾浓重,枫丹士临静谧的街道上,马小马在奔跑。
她的身影矫捷而渺小,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慨叹人类在宇宙中微如尘埃那句话是不无道理的。
她多久没用跑的了,上一次跑,还是在十七湖附近,第一次遇见权先生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天是今年最明媚的一天。
不知不觉,她已经跑到度假村,五六米开外的地方就是第五的别墅,小马停下来喘息着,眼睛望着屋里明亮的灯光。
呼吸逐渐匀停了,她向门口走去,抬手刚要揿门铃,忽然听到里边在吵架,南天城的声音天雷滚滚般传出来。
“第五你个王八羔子,你一直在骗我!”
小马闻声连忙缩回了脚。
原来,南天城和一二三也是刚从公安局回来不久,夜里他们合计好对策之后,南天城给警方回复了关于玫瑰花的始末,为了配合警方调查,他亲自带了涉案嫌疑人一二三去公安局接受问询。
问询开始前,警方已经把一二三在人口普查系统记录在案的资料打印了出来。
南天城无意中扫到一二三的资料,赫然发现这三位毕业于蓝翔技校,一个厨子专业,一个卡车司机,一个理发专业!
南天城顿时疑窦大起,他们怎么可能是蓝翔技校的?第五怎么可能聘用蓝翔技校的保镖?蓝翔技校有保镖这个专业吗?说好的中·南海少林寺呢?
他的副总郑阿发也惊得大跌眼镜,不可能啊,第五先生的这三位保镖质素很高的……而且他们明明很……苏的,很像第五先生保镖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二三接受完问讯后,又开始被南天城和郑阿发围堵。
他们本来就没有多么狡猾,被南天城三套五套就全交待了,包括自己的身世,也包括小第五老板被老第五老板冻结财务的事实。
“真的就是一毛钱都没有了,所以……所以我们老板买玫瑰才用库安的户头记账……”
南天城那个气啊,回来后差点把第五掐死!
以至于第五到现在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南天城带着一二三去公安局这一阵子,他正好迷糊过去了,南天城一回来就大呼小叫,还扬言要杀了他,这让第五好生奇怪?
“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还有,你说什么蓝翔技校,蓝翔技校是他妈的什么梗!”第五感到莫名其妙,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凶过自己。
等他明白事情原委后,他感到自己简直要被惊死在枫丹士临这座城了。
于是南天城骂他,他骂一二三,整个屋子的房顶都快被掀翻了。
那只流浪小猫受惊过度,从门缝里挤出来要逃跑,小马把它抱过来,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想着等里边消停之后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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