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喂,江晨,你电话响了。”chaij不仅游戏里操着老妈子的心,现实里也是个辅助的命,他帮于江晨拿来手机。
正在rank团战中的于江晨滕出位子交给了chaij,自己则到一旁的会议厅里接起了电话。
“我太难了!”chaij瞅着手里的德莱文,心下一定要在青训队里再提携个辅助上来备用。
会议室空旷的氛围将少年的声调衬的很低沉,父亲的来电总能瞬间将所有的气氛抽走,留下满屋子的冰冷。
“我这里有份协议,过来签了。”绝对的命令式口吻。
少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到达顶峰时宛若泄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握住手机的手发紧,“打完训练就去。”
“现在,立刻。”于枫从不说多有的话。
“……”如果说这是父亲的暴政也不为过,于江晨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怯懦的人,“知道了。”
某位辅助正辛辛苦苦收着下路兵线,等到少年归来时却见他径直走出了训练室,“喂,江晨!你干嘛去!?”
门外传来回应“抱歉,chai,我要出去一趟。”
“天哪!我怎么这么难——!”chaij哭丧着脸继续操作手中的adc,他觉得daybreak的任性全都是被他这种万事好说话的辅助惯出来的。
xx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坐落在整个城市的黄金地段,可谓是市中心的中心,于江晨与于枫有着相似的脸,从一楼到二十八楼,但凡上电梯的医生护士无不对他露出尊敬的神情来。
顶楼的落地窗一览整个城市的风景,确实是办公室的最佳地点,他的父亲就在这整栋楼最高的地方,孤傲得像是空中楼阁里的君王。
“坐吧。”
背着光的父亲被笼罩在黑黝黝的座椅里,于江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顺着他的命令坐到沙发上,一旁的秘书在他跟前的茶几上递上协议。
这就是父与子吗?连递交个东西都需要旁人?
于江晨不动声色拿起协议翻阅起来,意识中残存的法律本能正帮他扫略条款中的利弊。
“婚内财产协议……”直到最后看到签名栏,于江晨才满怀疑惑地出声,“您叫我来……就是为了签这个?”
于枫挑眉示意一旁的秘书。
秘书九十度弯腰恭恭敬敬道“小于先生,这份协议是您在失忆前承诺过的,现在只是在履行义务而已。”
少年觑向冠冕堂皇的秘书,几欲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凭什么我要承担失忆前的后果?甚至在不知道结婚对象是谁的情况下签下协议?”他不禁看向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亲,露出身为儿子这种身份的委屈来,“父亲,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
“玩笑?”于枫高人一等的声线响起,“你觉得我会空闲到跟你开玩笑?”
“……”于江晨倏忽起身,以平等于于枫的视线目视他,“您好好看看我,父亲,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你没有。”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声线比之镣铐更加渗人,应该就是此刻于枫口中云淡风轻却又掷地有声的这三个字。
少年惊愕地愣怔在原地,呼吸渐稀变得急促起来。
“这就是你不肯去美国的代价。”于枫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想要好好生存于世的选择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这是我的婚姻,我连知道她是谁的权利都没有吗?您这种做法与封建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少年声音嘶哑。
于枫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神情比之石雕更加不怒自威。
许久,于江晨悲怆地问,“至少让我知道她的名字吧!?”
“等到你们领了结婚证,自然就知道了。”面对儿子悲伤的神情,于枫转过座椅,目光落在楼外的地平线上。
“不是楚允允,对么?”于江晨冷静了下来,通过只字片语判断出了这个协议的另一个主人并不是他现在所认识的人。
“小于先生,您还是赶紧签了吧,到时候就知道于总不会亏待你的。”秘书又向少爷递上钢笔。
颤抖着接过秘书手里的钢笔,长久没有落笔的墨水在笔尖汇成欲掉不掉的乌色坠珠。
少年人腥红着双眸,眼眶里溢满了同样欲掉不掉的氤氲。
紧绷的情绪到了一定的时候会突然反转,于江晨忽然哂笑了起来,他着用手臂擦了擦眼角,浓厚的鼻音充斥着对父亲最后的抵抗,“之前我一直想要找回记忆,现在看起其实根本没什么必要,因为不论是失忆前还是现在,我根本就没有拥有过自己的人生。”
说罢,他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纸张破了个深深的大洞,似是少年无力而顽强的抵抗。
签完协议的人已经离开办公室很久很久,于枫一直都不敢转过身面向他曾驻足过的大厅。
重重地倚靠在座椅上,这位年纪轻轻便已双鬓泛白金融寡头回想起了从前。
于江晨刚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记不大清楚曾经的点点滴滴。
于江晨上小学的时候,他的母亲开始酗酒,展现出失忆者不同以往的危险人格。
于江晨六年级的时候,他的母亲因将家中宠物狗残忍分尸而被邻居举报被关进了疗养院。
人的性格是根据后天环境而定的,失忆的人如同回到了最初的稚子时光,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人格。
也许于枫在事业上叱咤风云,但他同时也对这母子两束手无策。
他爱她们,却也恐惧着她们,成天活在患得患失里。
哪里有什么人生赢家?只要降生于世,都会被无穷无尽的苦难折磨的遍体鳞伤。
“于总,这样做会不会……”秘书面露担忧。
于枫深深叹了口气,“赵与祁不惜知法犯法,为的就是让那个女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在我就要让他好好看着,就算他们两个人有个不得不在一起的理由,也不会得到幸福。”
“您之前不是非常欣赏朱小姐吗?”秘书是在搞不明白。
男人扶额,口吻缀着微不可闻的复杂情绪,“是,她很聪明,我确实很欣赏她的处事态度,但那孩子如今这副样子,也全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脚踏两只船,根本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可您这番,不就等于将小于先生推进火坑吗?”
“我是个商人,其次才是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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