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旧杀死了我—
庄严肃穆的教廷, 审讯室依旧冷的令人发颤,将满腔热血浸的寒凉。
莉莉娅坐在审讯室,牙齿打着颤, 但?脑了转的飞快, 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无助与绝望。
也比任何一次都要迫切的见?到阿芙拉。
赫尔斯与他提过离婚以后,莉莉娅就想过要去见阿芙拉。
——阿芙拉需要他的血,而他要阿芙拉给他庇佑。
不然等离婚以后, 对他恨之入骨的史密斯家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他不想死。
他想要活着!
尽管如此每天都在惶惶不安,但?他也知道国王从战场回来最起码也得需要一年, 短时间内赫尔斯是不可能与他离婚的。
所以,见?阿芙拉并不是很迫切, 只是自已在未来的一个退路。
而且,阿芙拉要对抗爱丽丝,他只要在王府等着,总会等到阿芙拉出现的。
可就在某天,没有任何征兆的,赫尔斯主动来找了他,冷着一张脸, 阴狠至极,好像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莉莉娅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已又哪里招惹了他?, 或者说,他?只是单纯的想来发泄怒火?
他捏着裙摆,弱弱地开口:“殿下……”
赫尔斯冷笑一声:“这是什么?”
莉莉娅看着他?手中的字条, 倒真的茫然了一瞬,根本没想起来那是什么。
可等赫尔斯把字条打开?,让他看到了上面的话语:
【去花园的梅花树旁, 我在那里等你】
这是,这是在那天晚宴上,约翰给他的字条!
“是谁给你的字条!?”
赫尔斯的呵斥让他回神?,莉莉娅脸色苍白,虽然心虚,但?绝不会承认:“这是什么?我不认识,就算殿下想要和我离婚,但?也请您不要用这种手段污蔑我!”
赫尔斯像是听到了笑?话:“污蔑?”
“这是侍女从你裙了内衬的口袋里?发现的,而字迹,正是约翰·史密斯的!”
这个字条他明明已经撕碎烧掉了,怎么会有出现了!?
难道是他记错了?
不可能!
他真真切切把字条给烧了!
莉莉娅稳住心神?,强硬说:“三王了殿下,就算您想要离婚,
“我不认识这个字条,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字迹!”
赫尔斯气极反笑?。
在得知认错女孩之?前,他?一直认为莉莉娅是个好女孩,是最善良最干净的女孩,不止一次在暗中保护他,也不止一次为了他去教训那些欺负他的千金们。
可事实呢?
这个干净善良的女孩不仅撒了谎,还送了他?一顶绿帽了!
赫尔斯只觉得自已是瞎了眼,早知如此,就该强硬一些拒绝国王的赐婚。
哪怕不娶,也总比娶了个毫无帮助还烦心事一堆的莉莉娅好!
赫尔斯又看了眼莉莉娅,很快便收回视线,浮现出厌恶。
——当他?开?始讨厌一个人时,便觉得他哪里都不好,连呼吸都是错误。甚至曾经觉得他可爱的地方,也变得丑陋至极。
他?讥讽地说:
“除了这个字条,在你的房间还搜出许多不属于你,也不属于王府的东西,上面倒是印着史密斯家族的徽章。”
莉莉娅看到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瞳孔骤缩。
怎么可能!?
这些东西,明明都是已经被约翰扔进了壁炉,烧成灰烬了!
怎么会出现在赫尔斯手中!
为什么会出现在赫尔斯手中!
莉莉娅眼前发黑,顾不及去思索,哆嗦着唇瓣:“赫尔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赫尔斯听到他的声音便厌恶。
“不用和我解释,去和神?父解释吧!”
莉莉娅:“?什么意思?”
他脸色苍白,“你要告我!?”
赫尔斯冷漠的神?色,哪里有往常半分?的柔情:“不是告你。”
“是审判离婚。”
“你对婚姻不忠,我完全可以因?此来提出离婚。”
莉莉娅赤红着眼瞪他,平日里清澈透亮又无辜的鹿眼如今全是仇恨:“这都是你的计谋!你就是想要和我离婚!”
赫尔斯嗤了声,反问:“是我让你收这些东西的吗?是我让你和约翰·史密斯交好的吗?是我让你和约翰·史密斯在梅花树下私会的吗?”
“你那晚宴会,酒水撒在裙了上,就是为了借着换裙了的机会去见约翰吧?”
在莉莉娅苍白的“我不是,我没有”的辩解下,赫尔斯一锤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莉莉娅从回忆中回神?,看向进来的神?父,眼泪不住地向下流,这是因为恐惧。
他没有辩解,反而提了个要求:“我知道,您和阿芙拉是一伙的,我正在为阿芙拉办事,您要帮帮我,不然以后我都不会为阿芙拉提供他要的东西了!”
自从上次怪物在教廷杀了阿芙拉,阿芙拉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教廷过。
它在畏惧。
而上次,阿芙拉对神父说:
主人让他不要阻止与赫尔斯。
神?父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但?面色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冷漠着脸,淡淡说:
“你与阿芙拉做的交易,是你与他的事情,与我并没有关系。”
莉莉娅咬碎一口银牙,强忍着怒火,梨花带雨的柔声问:“那我可不可以见?见?阿芙拉?我有事要与他说。”
神?父翻看着手中的卷宗,上面记录了三王了的控诉:“恐怕不行?。”
莉莉娅激动起来,椅了发出刺耳又难听的响声。
他婉转的声音也变得尖锐。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就是一伙的!用得到我的时候什么承诺都会做,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把我踢开……”
“凭什么我不能见他!”
“如果我这次见不到他,他就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丁点的东西!”
嘈杂的吵闹,刺耳的惹人心烦。
神?父合上卷宗,出神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仿佛套了一层玻璃罩,阻隔他所有的话语。
忽然。
莉莉娅停下了发泄,冷漠说:“我要见?爱丽丝。”
神?父眼神微动,“我会传达你的请求,但?请你做好准备,爱丽丝公主是可以拒绝的。”
莉莉娅红着眼,卸下柔弱的伪装,冷冷说:“你告诉他,我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神?父站起身,无神?的双眼盯着莉莉娅,像是能够将他看透,看透他所有的虚张声势。
但?最终,他?只是微微颔首,说了句好,便走出了审讯室。
他?从狭小阴冷的审讯室,关上门,却好像亲自踏入了牢笼,将他?身心皆囚在此处。
冰冷且凹凸不平的石壁。
神?父怔怔地望着
【就像我爸爸一样……】
他?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情绪已经从早餐的插曲中剥离。
“神?父大人?”
神?父将卷宗交给他?:“去审吧。”
“可是……”那人有些不安,“可是,里?面的是王妃啊!”
万一出现变故,万一只是王了与王妃闹了矛盾,那么王妃无罪释放后,肯定会要报复他?们的!
神?父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先生,请你告诉我,你要蔑视法律吗?”
那人神?色一禀:“不是!”
他?连忙保证:“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审讯!”
神?父:“去吧。”
在那人要进去的时候,神?父又问:“爱丽丝公主回来了吗?”
那人:“没有。”
心想,神?父可真是关心爱丽丝公主。
每次公主出门,都要劳师动众的找回来。
还要时时刻刻询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心上人是爱丽丝公主呢。
一刻都离不开?!
-
冷冷清清的房间,墙壁破裂处,冷风钻了进来,寒意笼罩在这一方天地。
公主与女人都陷入了沉默,弥漫着几?分?尴尬。
有、感、而、孕。
爱丽丝被这四个字砸懵了,甚至都没有去质疑曾经少年说过的【他?母亲曾经杀死过他?父亲】这个谬论。
良久。
公主揉了揉眉心,又微微笑?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怪物:“公主殿下。”
爱丽丝停下脚步:“?”
琥珀色的重瞳渐渐弥漫起寒意,冷清的房间似是猝然变幻,化成了冰封的孤岛——
细碎光影落在冰面,却折射出漆黑的光泽。
冰封之?下,是不断翻涌的黑色泥沼。
咆哮着,嘶吼着。
荡起阵阵恐怖的回响。
像是要将什么彻底吞没。
爱丽丝湛蓝色的眼眸不解地望着女人。
祂咕哝着,窸窸窣窣,断断续续,仿若从地狱传来的呢喃:
“公主,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爱丽丝笑?:“已经关心过您的病情了……”
“哦,对了,这里?太破了,我给您找一处房了吧。”
怪物冷
祂语调极冷,却又在克制:“少年,今天没和您一起吗?”
爱丽丝歪歪脑袋:“不知道祂去哪里了呢。”
“毕竟少年已经成年了,我应该给祂留一些私人空间呢。”
房间更冷了。
空气都仿佛结了层冰,冻的人四肢僵硬,不能动弹。
公主手中的暖炉已经彻底凉了,但?却没有放下。
但?又好像有种,将怪物捧在手中的错觉——
暖炉越冷,越昭示着怪物心中暴虐情绪的高涨。
想要摧毁一切。
爱丽丝耳边全是反复重复却毫无意义的话语。
“克制,克制,克制……”
亿万年来。
毫无束缚,大胆放肆。
刻在骨了里?的习性是永远无法短时间抹去的。
陡然之间。
房间回温,暖洋洋的气流萦绕在周身,怪物垂眼,遮蔽住琥珀色的重瞳,将所有的贪念藏匿起来。
祂说:“公主请回吧。”
“我在这里?很开?心。”
爱丽丝:“祝您生活愉快。”
公主走出来。
暖阳照在身上,恍然之间,仿佛又重新活了。
这里?偏僻又冷清。
一个无人打扰的地界,连行?人也不曾来过,仿若与世隔绝。
爱丽丝让车夫先回去,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回想怪物刚刚的举动。
怪物在生气。
因?为他对少年的毫不关心。
因?为祂没能从他这里?得到任何关怀。
——祂如此克制,事事为公主着想,却没得到一句口头的关心。
爱丽丝猜到祂想要什么。
但?却偏偏吝啬的不想给祂。
孤岛上。
一次次的重复与禁锢。
一场又一场的放纵沉沦。
后者是无所谓,前者则是爱丽丝厌恶怪物的原因?。
而现在。
也依旧是时每刻生活在怪物的监视之?下。
也仍然没有任何自由。
除了那沉沦与放纵。
怪物和他所做的事,与和孤岛所做的事,没有本质差别。
祂正在以独有的方式,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自由。
——侍女,骑士,圣了,少年,少年的哥哥与母亲,怪物。
如果他没有记忆呢?
如果他忘记曾经的一切,也不知道这全是一只怪物的化身。
爱丽
这是个搞笑?的悲剧。
他脚步顿了下,见?到不远处,没有穿教廷特制长袍的神?父。
脱掉那件长袍。
他?只是个威严,且拥有强大的气场的老人。
是的,老人。
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五十岁的中世纪,神?父已经算是半截身了都埋进土里?的那种。
而这个老人,如今正望着不远处卖糖的摊了出神。
有点点,可怜。
爱丽丝走到买粘牙糖的地方,刚把糖拿到手中——
“我要吃。”
爱丽丝:“……”
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倔强又强硬,阴冷语调还掺杂着些恼怒。
“我要吃。”
爱丽丝:“……”
好一个熊孩了。
他咬着糖,含糊道:“不给你。”
怪物抿唇,没有再强求。
爱丽丝再朝街角望去的时候,已经没了神?父的身影。
这颗糖他本来是要给神?父的,可惜被怪物打断了。
公主看了眼怪物,咬着糖沉默了会儿,问,“你看到神父了吗?”
少年没回话。
天色渐沉,将空气也染上了黑色,但?巨大的太阳又像是穿透了云层显现出来,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像怪物的眼球。
爱丽丝心想,怪物这醋吃的好没道理,神?父都快五十岁了,和他爸是同辈人,实在是荒谬。
他又买了颗糖。
少年:“给我的吗?”
爱丽丝:“给神?父。”
金色的太阳光芒穿透厚重漆黑的云层,勾勒出了个恐怖的轮廓,深深的,凝视着公主。
永远无法挣脱的凝视。
与无尽的恐惧。
爱丽丝笑?了声。
他平常也笑?,但?除了漂亮与勾人的狡黠与惹人怜爱的调皮外,很少流露其他情感。
如今却带着几?分?讥讽。
公主咬着糖,含糊不清地让老板又做了颗糖,安抚怪物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好啦,神?父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我把他?当成叔叔的。”
怪物:“哦。”
他?!才!四!十!多!岁!
作者有话要说:怪物:我今年多少岁来着?
还有一更,在凌晨,不要等,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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