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箐心惊,但想到此事是因自己而起,一时间又有些释然。
让刘裕死,打心底里她是乐意的。
毕竟原主也因他而死,一命偿一命,不亏!
但是只要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插手而让这二人染上人命的话,沈箐箐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她只犹豫了一瞬,便上前劝道“这位公子,有事好好说。”
暴躁男子瞥了一眼沈箐箐,满脸不解。
沈箐箐却没和他解释,转身面向刘钰“我知道你想要包间,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刘钰气的冷笑“你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整个千曦阁都没有空余包间,他早就问过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会动了抢占的想法。
眼下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辰了,若没有处理好包间的事,他父亲…
想到此,他目光越发的凶狠,虽是如此,但他确实也没其他动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沈箐箐何其聪明,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听进去了,心下了然。
刘钰渣归渣,但确实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可要容易的多。
“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只是……”她刻意停顿。
刘钰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就要看刘公子舍不舍得出这个钱了。”
听闻只是要钱,刘钰心里松了口气“这好说,只要有空余的包间,其他什么都好说。”
沈箐箐眼睛一亮,立马道了声好,说罢,直接伸出一只嫩白的柔荑。
她那眼巴巴等着被投喂的模样让刘钰一阵恍惚。
“做…做什么?”他有些结巴。
沈箐箐皱眉“给钱,五千两!”
“五千两!”刘钰大惊,“什么包间这么贵!”
他单独订一间也不过才五百两定金,这一下就翻了倍!
沈箐箐笑眯眯“是啊,五千两,少一分都不行!”
刘钰脸色微沉“你莫不是在诈我?”
他很怀疑。
“诈你做什么?”沈箐箐脸色也沉了下来,“是,现在是没有包间了,但是我和郡主这不是还有一间吗,你给钱我们就让给你。”
她与沈箐箐这间?
赵祺蓉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也不多言,就这般笑看着两人。
而刘钰也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确实,方才他亲眼所见她们是从这间包间里出来的,那么自然之前就是在里面吃饭!
如此一来,也算是解决了包间的事,只是…五千两…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沈箐箐有些不耐烦。
刘钰“两千两。”
沈箐箐面色不变,没有惊讶也没有可惜,直接转身就走“那算了,不让了。”
刘钰见她没有半点犹豫,只得加价“三千两!”
沈箐箐理都没理他“郡主,我们进去吧。”
赵祺蓉无比配合“嗯。”
“五千两就五千两,我答应!”刘钰急了。
沈箐箐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侧头回看“刘公子当真考虑好了?我这可是一锤子买卖。”
五千两换一间包间,任谁都会觉得不值!
刘钰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但他没有办法,千曦阁的包间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才能包的起,若不是有点身份,谁会来千曦阁包间用膳,毕竟光是定金就五百两,更别说点菜了。
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看到两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让沈箐箐给搅和黄了!
眼下见她笑容满面的模样只觉牙痒痒!
偏沈箐箐自己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她见他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刘公子有在听吗?”
刘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怒气“考虑好了。”
“行,那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沈箐箐再次伸手。
刘钰黑着脸扯下腰间的玉佩砸在她手心“拿着这个去刘府取,我自然会兑现。”
五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没带在身上也情有可原,沈箐箐也没想一直逼刘钰,毕竟逼得狠了,他狗急跳墙将他俩的事和盘托出公布于众就不好了!
虽然她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但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着实令人不爽!
将手里的玉佩翻看了两遍后,她点点头“成交。”
然后她速度很快的拉着赵祺蓉就往楼下走,待众人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到了楼下。
赵祺蓉任由她拽着自己,见她这般急匆匆的模样便忍不住笑道“走那么快干什么?怕他反悔?”
沈箐箐头也不回“当然,毕竟人傻钱多,保不齐他就后悔了,快走快走。”
赵祺蓉笑的眉眼弯弯,她发现这沈箐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待两人匆匆坐上马车,沈箐箐才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玉佩,她立马吩咐去刘府。
赵祺蓉一惊“你这就打算去?”
沈箐箐点头“以免夜长梦多。”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不想再与刘钰有任何瓜葛,哪怕钱财交集也不行。
“你与他有仇。”不是问句,是肯定句,赵祺蓉这般说道。
沈箐箐一愣,直接点头承认“是。”
赵祺蓉笑“没想到你有仇有怨的人还挺多。”
沈箐箐打趣“赵郡主似乎也不少吧。”
赵祺蓉一噎,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千曦阁
沈箐箐走后,刘钰便连忙让人将包间收拾了出来,见那二人还站在原地看他,他毫无畏惧的看回去。
暴躁男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而那位少年却是深深的打量着他。
刘钰不喜“还不快滚,今日有沈箐箐相助,本少爷就暂且放过你们,日后出门小心点,免得冤家路窄,咱们再次相遇。”
“笑话,你真当老子怕你不成?”暴躁男人撩起袖子,若刘钰再多说一句,他保不齐就冲去揍他。
“哼!”刘钰冷哼!
不管是沈箐箐还是赵祺蓉,他其实都有退让,毕竟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之子,身上又没有个一官半职,自然是无法与之抗衡!
鸡蛋碰石头的道理,他懂。
所以哪怕沈箐箐那个女人那般戏弄与他,他都忍了,大不了日后找机会再欺负回来就是,反正那女人脑子愚笨的很。
但眼下这两位,可不值得他谦让。
他眯着眼,扫了一眼暴躁男人握紧的拳头,轻蔑的吐出一句“莽夫。”
暴躁男人怒了,他刚想冲上去手腕便被人拉住,只一瞬,他便熟练的收敛了气势。
刘钰见此,再次嘲讽“孬种。”
“公子这张嘴,着实该收敛些,若不然,迟早会出大事。”沙哑的声音出自少年的嘴,声线稚嫩,话却老成。
刘钰顺势望去,却见少年笔直的站在那,一双眸子无波无澜,仿佛方才的话并不出自他口。
“与他废话那么多作甚,小姬,我们走。”
少年点头,话不多说,随着暴躁男人径直进了隔壁包间。
转瞬间,原本还吵闹的地方只剩下刘钰一人,他静静的站着,眼底神色不明。
而另一间包厢内,旁听了整场闹剧的赵观弈和许晗面面相觑,他们本无意偷听,可那处是在吵闹,所以不得已也做了那梁上君子。
“她果真是能…闹腾。”赵观弈轻轻低语了一句。
这话中的她指沈箐箐,许晗知道。
他扫了一眼赵观弈,而后接话“沈小姐似乎不似传言那般。”
传言中的沈箐箐?
赵观弈一愣,随即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听说过她的谣言。
见他这模样,许晗笑道“谣传沈家嫡女沈箐箐自家爹爹回京都不肯迎接,不孝在先,无礼在后,刁蛮任性,为非作恶,甚至欺压百姓,犯下命案……”
“不可能。”
许晗话还没说完,赵观弈便急声打断,他一脸正气,眉头皱的死紧。
许晗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而后继续道“嗯,眼下看,确实是与谣言有所出入,果然谣言不可信。”
“嗯,凡事还是要眼见为实才是。”赵观弈表示赞同。
许晗沉默了一瞬,而后叹道“殿下未免有些太固执了。”
一个人太固执,说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坏,但对于身处皇宫的赵观弈来说,恐怕坏大于好。
许晗为此感到担忧。
赵观弈闻言,想开口说些什么,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主子。”
“进来。”
小厮闻言,伸手将门推开,在他身后,赫然站着一名身背药箱的老者。
“大夫快请进。”赵观弈起身,为老者让位。
老者摸了两把山羊胡,将药箱放下,便径直走向许晗。
许晗堪堪点头“有劳大夫了。”
老者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而后细细诊断起来。
老者一看就是医术精湛之人,不论是手法还是穴位,都是老道之人。
一番诊断后,老者直言“不是大事,脚踝脱臼,接上就行,不影响走路,但你这内伤却是有些严重,我一会给你开几幅方子,你需好好静休调养一番,年轻人,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许晗的不满。
许晗听出来了,也不解释,只点点头道“有劳。”
老者摇摇头,起身净手后便开始为他接骨,所谓接骨,就是将错开的骨头重新接上,其疼痛可想而知。
整个过程下来,许晗除了脸色发白外,再没有其他动作,引得老者对他稍有改观。
待接好骨,老者写下几幅方子一一交代后,便起身离去。
“如何?”赵观弈有些担心的看向许晗。
许晗白着脸,摇摇头“无碍。”
“嗯,你先休息片刻,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府。”
许晗此刻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得虚弱道谢“有劳殿下。”
赵观弈不再多言,起身走至窗边,自上而下看去。
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此刻的许晗不需要安慰,他擅长自愈,也擅长隐藏,所以有些时候只需要给足他自愈的时间便好。
屋内寂静,窗外喧哗,两相对比之下,似乎形成了两个世界,而它们谁也融不进谁。
赵观弈就那般站着,直到日落西下,余晖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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