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堂只听了个没头只有尾巴的大概,有点满头雾水。
“娘,到底怎么了?”
何湘云没说话。
“娘你就跟我说吧,你要是不告诉我,剩下两天我可能就没办法好好科举了。”
“是罗婆子在那胡言乱语呢,你听了不要着急。”
何湘云把事情原委和自己的分析都说了一遍,生怕罗锦堂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罗状元能不能考上秀才她不知道,要是因此罗锦堂能到手的秀才也飞了,那才是损失。
“阿金,我觉得何姐姐说的没错,你不要被他们的话带进去,说不定就是故意在贡院门口、选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些话的,就是为了搅乱你的心神。”
白文远也出言安慰他。
就在这时,罗状元终于晃悠着满身分肉几乎一步一挪的出来。
“爹、奶奶!”
罗大虎和罗婆子连忙一左一右护着他,仿佛是个易碎的瓷器。
“状元啊,考的怎么样,告诉奶奶你肯定能考上秀才对不对?”
罗状元点头,“我写的可好了,全都会!奶,我饿了,早晨带的肉和馒头都被弄碎了,还只能吃凉的,太难吃了。”
宝贝孙子饿了,那还得了。
“没事,咱等下就到家了,你娘跟你媳妇正做饭呢,保证回家后立马就能吃上饭!”
至于罗锦堂几人,罗婆子连个眼神都没给。
罗状元一上板车,驴子就被重量压的差点尥蹶子,有点费力的拉起吱呀吱呀的板车哒哒哒慢悠悠走了。
“娘、阿玉你们放心,谁说我考不上的,我肯定能考上秀才,放榜后谁后悔还说不定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股信念支撑,罗锦堂不仅没有气馁,反而燃起了斗志,在后面的两场里思路清晰,自我感觉还超常发挥了。
考完第三次,大概用脑过度,所有人都有点虚脱。
不过回家后,罗锦堂就赶紧把文章默写出来,拿去给白文远和庄夫子看,尤其是第三场的八股文,若是破题方向就错了,那就悬了。
好在,庄夫子觉得他写的不错,甚至比以往都好,只是能不能考下秀才还不好说。
放榜日在考完后的第十天,罗锦堂终于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
原本想睡个懒觉,却还是像平时一样早早的起了。
“阿金起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何湘云准备做早饭,却发现罗锦堂已经把锅刷了,准备烧柴点火。
“睡不着,娘今天我来烧火吧。”
“大公子大公子,你去歇着我来吧!”冬青睡的死,罗锦堂起床的响动半点没听到。
自动醒过来后才发现床上没人,赶紧穿着衣服就跑了出来。
“没事,他愿意干活就让他干吧,冬青你去洗洗脸把鸡喂了。”
以前何湘云制定下奖惩制度,罗锦堂起初什么都不会,还在心里碎碎念,现在有了空闲,最先想到的居然就是干活。
早晨吃点清淡的。
何湘云从腌菜坛子里摸出两个腌制的松花蛋,也叫皮蛋,做皮蛋瘦肉粥喝。
“娘,我们真的不是我爹的孩子吗?”
打从刚才,罗锦堂就总是抬头、抿唇,抬头、抿唇的,有话说的样子,哼哧半天,总算把这句话问出口。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只是知道科举更重要,这才把怀疑放在一边。
现在考完了,这事又成了他的心病。
“我哪里知道,要不带你们去坟上看看,你们亲自问问他,说不定他晚上会入你们的梦回答你们的。”
“啊?”
罗锦堂不像罗扇那么怕鬼,但何湘云这说法也太让人毛毛的了。
“逗你玩的。首先我还是坚持我以前的说法,其次嘛,说到底真的是不是很重要吗?你看,你们也不是我亲生孩子,还不是都养着你们、你们也叫我一声娘。”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两个问题本质上好像不一样吧。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直接告诉你,罗黑子就是你爹,只要你们好好长大,以后过得好他就很高兴,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在心里打个结。
你现在要想的,是能不能考上秀才,如果考上了,能不能找门路去北河府的书院读书,若是没考上,你就还得继续考。”
见罗锦堂低垂着眼睛,还是有点心事的样子,何湘云叹口气也不说了。
他就是这种孩子,过段时间自己想通就好了。
再说罗家。
科举考完,罗状元总算可以放飞自我,不用再整天拿着本书装着看书。
也幸亏南朝的童子试是三场考完在进行统一阅卷,要是一场直接刷一次人,罗状元当场就要露馅。
“柳四娘,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谁家媳妇像你这么懒?饿着状元怎么办?”
鸡都咯咯叫了,罗婆子起来发现锅还是冷的,别人家早就冒炊烟吃上饭了!
“奶,我这就起!”
“这么大声干什么,把状元吵醒怎么办?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状元,你说说娶你干啥!”
柳四娘心想,罗婆子的声音比她大多了,到底是谁吵。
起身的时候,柳四娘皱了皱眉,腰太酸了,看看瘫在床上呼哧呼哧打呼噜的罗状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穿好衣服掩盖住身上的痕迹。
穿好衣服,在罗婆子的咒骂声中洗了把脸,就赶紧去做早饭。
罗家的饭菜可没有那么多花样,早上基本就是玉米面粥,百年不变。
“把昨天晚上剩的肉给他们热上,瞧瞧考个科举容易吗,把状元累的。”
柳四娘心想,那哪里是考试累的,分明是晚上……
端起肉的时候,闻到那股油腻的气味,觉得有点恶心。
柳四娘没太在意,还以为是饿的,忍饥挨饿的时候,饿过头她就容易犯恶心。
吃完早饭,天气回暖,又是一年播种的时节,家里老老小小都得去干活。
罗状元很久没去田里了,他也想去,不过不是去干活的,当然是别人干活他坐在地头上看,时不时逗那些才四五岁的小孩子玩。
“罗婆婆,你家状元怎么就知道在那坐着,你也太娇惯他了。”有人看不过眼,连地都不种的废物男人,能娶到媳妇也就仗着彩礼给的多了。
“你懂什么,我家状元马上就是秀才老爷了,哪里用得着干这些粗活!以后还会是举人老爷、状元老爷、骑大马做大官的,你见过官老爷种地的吗?”
罗婆子还挺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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