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大街上,一群纨绔子弟蜷缩在地上,痛苦哀号。没有给他们再张嘴的机会,铁凌霜虎入羊群,三尺铁枪左砸右扫,招式平平无奇,就是劲力狂暴,这些纨绔虽然也是武将世家,但好似逛多了青楼,空有一副架子,内里还不如贩夫走卒。
看着脚下咩咩叫的绵羊,老虎眉头轻皱,最近日子悠闲,自己很是欢喜,不想看见这群人,这次就敲断一条腿吧。
主意拿定,铁凌霜眉头一扬,眼中寒光闪烁,手随心动,铁枪轻挥,一只绵羊弓起身子,抱着大腿,痛哭哀号。
大街两侧的小吃店主们这几年见多了阵仗,丝毫不惊,撇了撇嘴,心里暗爽,看来有些日子要见不着这群败类了。
大踏步走到那挣扎着要爬走的朝天鼻身边,看着他滚到一旁的头盔,大关刀早就扔在一旁,铁凌霜轻蔑一笑,将铁枪挂在腰间,脚尖一挑,大关刀半空呜呜转了几圈落到手中。
轻轻掂量几下,点点头,不愧是关刀。嘴角扬起,腰部一晃,大关刀撕裂风声,划出一道寒光,
“砰”
将军盔裂成两半,看着浑身哆嗦,眼睛瞪大,四白更露,嘴巴大张呼呼喘气的朝天鼻,铁凌霜眯着眼,
“我父亲可以打的你们父祖丢盔弃甲,我是她女儿,自然也可以。打个商量,带着你们这群败类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不要来烦我,不然今天我砍你一条腿。”
不愧是将领之后,功勋世家,可以败,可以丢命,不能丢阵,不吃威胁。满脸冷汗的朝天鼻哈哈一笑,给自己打气,
“笑话,你一个逆臣之后,你那叛贼父亲被千刀万剐骨头都碎成渣滓灌在铁水里扔到臭水沟,就凭你也配和我商量,我呸。”
点了点头,铁凌霜直起腰,凤眼冷冷的盯着那兀自在地上辱骂不休的朝天鼻,回头看了眼远处皇城方向,嘴角抿起,深吸一口气,脚下砖石碎裂。
手一扬,大关刀呼的一声,带着一抹刺眼亮光,划了个半圆,直奔朝天鼻脖颈,不再留手,大不了亡命天涯。
周边围观的小吃店主们也惊的呆了,这断胳膊断腿的每年都会有几次,从来没出过人命啊,这财神奶奶今天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张嘴就要呼喊喝止,奈何刀光掠地太快,话还在肚子里,刀刃已经砍刀脖颈。
“当”
没有熟悉地一掠而过,接着人头滚滚,铁凌霜眼神一凝,只见一杆银枪下刺,枪头堪堪挡在朝天鼻脖颈边。
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来人,手中关刀再扬,不再奔着朝天鼻脖颈,只是高高举起,对着那张着大嘴的朝天鼻奋力下劈。
来人颇为了解铁凌霜,也不废话,长枪直刺,一抖一弹,撞开下劈的刀刃。
未等长刀砍在地上,铁凌霜顺着被磕开的刀刃上回传的力道,转身一扭,大刀呼呼了一个大圈,直奔朝天鼻腰部,斜扫腰斩而去。吓得周围小吃店主赶紧趴下身子,那朝天鼻早就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知道铁凌霜气力狂暴,又借着自己的力道,不好抵挡,来人颇为聪明,长枪横扫,将朝天鼻拍飞撞到路边。
大关刀带着刺耳的声音在青石地面划出一道宽大裂缝,碎石乱飞,铁凌霜扔下大刀,从腰间拎出短枪,看着来人,
“你也找死?”
来人收枪回身,扬起头来,看着怒气勃发质问自己的铁凌霜。只见他二十四五岁,七尺多高,一双桃花眼,未语含笑,两道剑眉,英姿勃发,鼻子高挺,嘴角带笑。也是一身戎装,甲胄斑驳,颜色颓废,想来官职应该不高。
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那人看了眼被自己一枪拍醒趴在地上哆嗦的朝天鼻,嘴角笑意更浓,走上两步,拎起来,上上下下的帮他搭理一番,看着他神智渐渐回复,转身拾起被铁凌霜仍在地上的大关刀,塞在他手里,看了眼地上裂成两半的头盔,颇为伤心的弯下双眼,
“文才老弟,令尊的头盔裂成两半,不过为兄知道城南有家铁匠铺子,老师傅手艺很是地道,或许能修补回来。”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桃花眼,朝天鼻马文才冷哼一声,伸手推开他,转身狠狠瞪了一眼铁凌霜,弯腰捡起两块头盔,宝贝似地抱在怀里,拖着关刀,挨个扶起自己一群狐朋狗友,一群人一瘸一拐,蹦蹦跳跳的走到街尾,
“铁大饭桶,你等着,老子有的是机会教训你!”
说完,也不看那动也不动的铁凌霜,一溜烟的跑了。
那人望着一路小跑带着一群纨绔蹦蹦跳跳的马文才,嘿嘿一笑,看着眼神冷冽盯着自己的铁凌霜,走上前去,
“凌霜,好久不见。”
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半晌,侧头看了眼他手中的银枪,枪长七尺,一尺枪头,冷冽寒光,枪刃点点红斑似梅,六尺枪身,通体银白,鳞甲片片,似蛟似龙,雪蛟画眉。
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对着那人,铁凌霜冷冷的说,
“我父亲的枪,还给我。”
来人脸色一僵,宝贝似地抱着长枪,退后两步,摇头晃脑的,
“不行不行,这可是你父亲大人亲手给我的聘礼,我将来要娶你姐姐,没有这枪可不行。”
羽眉扬起,冷冷的盯着面前笑脸,手中苍龙泣血一震,面色带霜,就要出手。
一道小巧身影喘着气,从街尾跑来,迎头撞上那群蹦蹦跳跳嘶嘶吸着冷气的纨绔,忙低头绕开,跑了几步,仰头看见铁凌霜背影,心下大定,跑到近处,蹲在她脚边大口呼吸。
察觉脚边熟悉温热,铁凌霜侧头向下看去,一个娇俏瘦弱少女,一如当年内息摧毁,百脉俱废的自己,她仰起头,小脸苍白若雪,应是跑的急了,腮边微微泛着一抹红霞,纤纤秋娘眉,玲珑青杏眼,娇俏琼鼻,淡淡红唇。
看着自己看向她,那少女杏眼一眨,弯了起来,朝自己舒眉一笑,竟自有些妩媚。铁凌霜抬头瞪了一眼还在抱着银枪的那人,见他一脸谄笑知趣的转身就跑,摇了摇头,伸手捞起脚边少女,
“小娅,有什么事吗?”
那叫小娅的少女站起身来,喘息良久,才深深的点了点头,两只雪白小手在胸前穿插似花,比出一个个手势,原来竟是有口疾,不能说话。
两人应该相处良久,铁凌霜看着小娅手臂舞弄良久,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人在哪?”
小娅伸手右手,小臂上举,放在脸庞右侧,指尖朝天。天南地北的北,铁凌霜点点头,北镇抚司。
看着还在小声喘息的小娅,铁凌霜伸手从怀中掏出钥匙,放在她手里,
“我在三山街冰糖胡同里,租了个小院,走到底,朝南的那个门,你去看看,偷懒睡个觉,我先去北镇抚司。”
说罢,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走开。那小娅看着手里的钥匙,眼睛弯起。
朝阳门内,皇宫城外,一座大殿矗立,即使炎炎烈日,望之仍遍体生寒。北镇抚司,以诏狱闻名天下。
帝皇自称曰朕,帝皇之命曰制,帝皇之令曰诏。王侯将相,六部九卿,及俸禄过两千石者,作奸犯科罔顾律法,不入刑部,不过大理寺,皇帝直接下诏令,锁入诏狱。这些人上之人,一朝掉入人间,投进诏狱,如入十八地狱,刀山油锅等着,不过一遍,难见天日,过了一遍,就真的入十八地狱了。
站在北镇抚司大门前,铁凌霜眼神冷冽,杀气森森,耳边似乎传来阵阵怒吼,民间传言的只言片语,闪现脑间。
“铁铉!跪下,拜见朕。”
那道身影昂然而立,冷冷看着叛贼盘踞龙座的燕王,仿佛再看一条小蛇。
小蛇气急败坏,手一招,割去铁铉鼻子耳朵,扔下油锅,炸的金黄,塞到他口中,
“好不好吃?”
满脸鲜血,狰狞凄惨,铁铉眼中神光湛然,张口大嚼,仔细品味,吞入腹中,
“忠臣孝子之肉,自然美味。”
小蛇气急败坏,
“剐了他!”
铁铉被千刀万剐,只有一副骨头架子,扔在油锅里,依然直立。
“把这贱骨头按下,对着朕,跪拜。”
一群大汉闪身而出,戴上鹿皮手套,按着铁铉身骨,就要狠狠折起,
“砰,砰”
油锅爆响,热油四溅,一群大汗成了卷尾怂狼,嗷嗷叫着闪躲一旁,小蛇燕王跳脚大骂,
“挫骨扬灰,灌入铁汁,沉入死水,永世不得翻身!”
睁开眼睛,铁铉的女儿仰头看向那似阎罗殿口的大门,拎着铁枪,踏步而进。
进到门来,抬眼看到空旷院子中,一道消瘦身影,一身黑衣,腰间插着长刀,静静看着自己。隐卫左统领贴身护卫张铁,走狗一只。
冷哼一声,走上前去,铁凌霜看着走狗张铁,冷冷的问道,
“人呢?”
知道自己是这种待遇,张铁波澜不惊,同样冷着脸,转身朝着右边一列小房间走去,铁凌霜在后面跟着。
推开一扇小门,守卫的两个小校尉躬身退下,这群人虽然不常来北镇抚司,但偶尔现身,指挥使大人也是客客气气降阶而迎,自己小小不入流的校尉,还是恭谨点好。
抬脚进门,殓房这种地方,不管什么季节,都脱不掉一丝阴冷凄凉,看到房子中间一张白布蒙着一个道寂静无声的身影,铁凌霜走上前去,伸手揭开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