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这贼老天,下什么雨啊?冻死老娘了!”有人进来了,千娇百媚的嗔骂声传入耳中,如出谷黄莺般婉转,仿佛是三月的暖风吹进了耳朵,只听声音,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化成一腔甜浆水。
“夫人~~你等等我,夫人~~~”原来是有夫之妇,齐枣刚刚泛起粉红泡泡的少男心碎了一地。
第二个明显是个男人,虽然声音也好听,沙哑低沉有磁性,跟午夜电台男主播似的。不过,怎么总感觉骚骚的?
齐枣抖了抖身子,甩下来一地鸡皮疙瘩。
“爹,娘,等等我,我抱着妹妹跑不快!”这第三个声音清脆可爱,一听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齐枣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都是人类,不是强盗,不是怪兽,太好了。
他扭头看向裴洛珩,却发现他依旧紧锁着眉头。
珩哥怎么还这么紧张,不就是一家四口进来避雨么不对!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一家四口?
齐枣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有珩哥在,一定没事的。
虽然才认识不到一天,齐枣却没来由的异常相信眼前的人。
他刚分了下分心,就听见外面的妇人厉声骂道“肯定都是这个孽种的错,自从你把她带回来,老娘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哎哟夫人~~我的好夫人,你消消气,我给你捶腿!”男子一副五好先生的样子,就是那肉麻至极的语气,让齐枣在心底啐了一口。
“滚开,我看到你就恶心!”
“夫人~~~别这样嘛,你相信我,那真的是一场误会!”
“我呸!你个骚狐狸天天满嘴瞎话,老娘信你才有鬼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缃雾那个浪蹄子是不是根本就没断干净?这个孽种,是不是你们背着我生下来的?”
“啊~妹妹真漂亮”
“夫人~~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娇娇儿真不是我和缃雾的”
“哦?不是和缃雾的?呵呵,那是和谁?是明碧?怜红?还是后山的那个雪龄?”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的好夫人,娇娇儿真的是我老友的孤女,我是看她可怜才将她带回来的,夫人,夫人~你信我嘛~~~”
“我当然相信你了,我的好相公,你跑什么啊,为妻又不会吃了你”
“那,那夫人,你保证,不能打我的脸~”
“啊~妹妹连睡觉都这么可爱”
“哎呀,我的好相公,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何时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罢了”
“娘,爹,我饿~”
“乖宝儿,把那孽种丢到外面去,娘明天杀鸡给你吃”
“我不!鸡我要,妹妹我也要!我闻到烧鸡的味道了!娘,我要吃鸡!”
不好!听到这句话,齐枣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突然就想起来傍晚烤鸡的时候,自己放在卫衣口袋里的那一只烤鸡腿。
不会是…
齐枣提起了小心脏往下一看,果然…换衣服的时候没注意,把油纸弄开了一个小口。
这熊孩子,鼻子怎么这么灵?
裴洛珩也看到了那包鸡腿,不由扶了扶额。
“傻宝儿,竟说些胡话,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烤鸡,都怪你个不中用的,整天就知道和那些浪蹄子胡混,从来都不关心我们宝儿,我的宝儿,我可怜的心肝儿,都给饿糊涂了”
“不对啊,夫人,的确是有鸡味儿!嗯?不对,还有人味儿!这观里还有别人!”
“是谁,出来!”
完了,齐枣心里只剩这个念头。
裴洛珩心道,躲不得了。抽出太昭剑,转身就走了出去。
一看裴洛珩出去了,齐枣一咬牙,趿拉着鞋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去一看,这才发现,那说话的并不是自己想象的美妇,书生和小童。而是大大小小四只狐狸。
这几只狐狸毛发间萦绕着着浅浅的光晕,连齐枣都看的清清楚楚。
两只大的人立而起,目露凶光。一狐持扇,一狐持鞭,一看就是硬茬子。小的那只盘卧在后面,护着一只更小的狐狸。
“妈耶,居然是一群狐狸精!”齐枣心道。“等一会儿若是开战了,我专打那个要吃鸡的死孩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母狐狸气势汹汹地挥了挥鞭子。
“诶?夫人等等”公狐狸仔细看了看裴洛珩,又看了看齐枣,像人一样做了个揖,道“看两位的衣服,敢问,可是阆华派的居士?”
裴洛珩沉声道“正是”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原以为是有什么歹人藏在观里,还有些害怕呢”公狐狸轻摇折扇,像是个翩翩佳公子一般。
“在下苍岚,这是我夫人赤玉,我儿苍眀。”他扭头看向母狐狸,柔声道“赤玉,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小的时候被阆华派的鹤书先生救过一命,欠鹤书先生一道因果呢”
“啊,原来如此,是小女子唐突了,还请两位居士莫怪。”母狐狸也盈盈一拜,给二人行了一个万福。
“无碍。”裴洛珩将佩剑收起。齐枣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公狐狸又道“苍某好久没见到过阆华派的居士了,若是在别处碰见,苍某定要摆上一桌酒席,让内人亲自下厨烧上几道好菜,我们不醉不归。可惜,相逢在这观中,甚是不美。”
“无妨,”裴洛珩点上蜡烛,取出蒲团,给每人每狐都发了一个,“相逢即是缘分”
“对对对,相逢即是缘分”公狐狸哈哈大笑。“居士,鹤书先生身体可还好?”
“挺好”裴洛珩意简言赅。
“那就好,那就好”公狐狸眉眼弯弯,“过几日到了阆华山,苍某定要携妻儿上山拜访一番。”
“爹,娘,我要吃鸡”狐儿子打断了两人的尬聊。
“小儿顽劣,让两位居士见笑了”母狐狸用爪子捂住小儿的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碍事”齐枣起身走到神像后,将那包着野鸡腿的油纸包取来,递了过去。
“鸡!鸡!”闻到鸡的香味儿越来越近,狐儿子连妹妹都不要了,凑到齐枣腿边蹭来蹭去。
齐枣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在一旁酣睡着的狐妹妹身上,黄身大耳,尾尖赤红嗯?怎么还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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