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缥缈的乐曲是越发清晰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修士闻之色变,大部分人面露欣喜之色,他们自觉站在道路两遍,敛声屏气似是在期待什么到来。
剩下的修士则转身背对着街道,底下头去不敢出声。
那些守门兵卒的反应更加夸张,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们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杆杆大旗,众兵卒在领头修士的指挥下随后登上城楼排成一排安静站好。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一座常顺坊就静得如同医院的太平间,只有许济一人站在坊市大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索性运起大化匿形术躲到人群之中静观其变。
“蛊神归位”一道情逸缥缈的女声从不知何处传来,道路两旁修士听到这句话脸上欣喜之情更甚,众人纷纷抬头向天上看伸出双手高呼道“无量神尊,护我周全。”
许济的眼神极好,他现在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从天而降之物竟是一座宫殿,赤玄黄白青五色神光自那宫殿之中生出,连天上的太阳都因其失色。
越靠近地面能看到的细节越多,那宫殿下方有十二个小黑点,仔细看去竟是十二个身着五色彩衣的年轻修士,正是他们在托举着这神宫飞行。
修士只有到了金丹修为才能做到真正的御空飞行,这就意味着这座宫殿就是拿十二个金丹以上修为的大修士当脚夫。
许济大为震撼心道“这是多大的排场啊!不知道那神宫之中究竟是何人!”
金丹修士们拖举着这座神宫缓缓落到了坊市门前,无量神光自其中射出照得整个昌顺坊都神圣了几分。
“跪拜”一个出世离尘的清丽女声自那神宫中响起,宛如天上真仙开口降旨。
除了许济之外,城墙上的兵卒,街道旁的修士纷纷跪倒在地,就连门口那两座巨像也改变了身姿弯腰行礼,五色烟霞忽然在那宫殿上升起,待烟霞散去整座庞大的神宫竟是作了一张华贵轿辇,十二名丹修士分立左右,他们扛着轿辇缓缓向大门内走来。
许济的注意力完全被轿辇之上的事物所吸引住了,那是一尊奇异的神像,那神像身高七尺,样貌俊美,身着五彩之衣,手捧宝玉之圭,脚边有五毒相伴伴,身旁五彩烟霞飘荡仙气十足。
许济与碗儿望着那神像,不知怎么这一人一猫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围绕在神像周围的那些五色烟霞,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一白发女修跪在那神像边上,她气质清冷宛如万年冰山一般脸上毫无表情,许济光看着她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几分。
“赐宝!”女修朱唇轻启,道路两旁的修士们纷纷站起身来,表情狂热抬起双手。轿撵往沿着街道缓缓前进,各式各样的宝物自烟霞中冒出,玉简、法器、丹药应有尽有。
这些宝物落到每个跪倒在地的修士手中,人人有份却价值各异,修士们不管得到了什么赏赐都是一脸欣喜,无一人敢抱怨嫌弃。
“这蛊神教当真是大方!我没有跪那神像不知道它会不会给我发什么奖励?”
许济也试着伸出手来,没想到竟真的飞来一枚玉简,许济心中一喜
“白嫖当真是快乐!”
待轿撵走远,路两旁的修士这才纷纷起身,将刚得到的赏赐郑重收好,又恢复了平常生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嘈杂之声再起,昌顺坊又恢复了它往日的热闹,许济捧起碗儿好奇道
“你家那龙君在这南洲可有什么信徒吗?我看刚才那神像就像极了他。”
碗儿摇了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许济压住心中万千疑惑,他将神识探入刚才得到的那枚玉简中,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昌顺坊简述》。
“这蛊神当真是神秘!竟然给我了最需要的东西!”
许济仔仔细细将这玉简读了一遍,昌顺坊的基本地形他已经了然于心。大踏步向前走去,许济打算先摆个地摊将自己身上的杂物先卖出去换些个蕴灵丹。
于此同时,在坊市中心的蛊神庙大殿前,那被迎来的神像进过了一系列繁琐复杂的仪式礼节后终于要被放入正殿之中接受信众朝拜了。
抬轿的十二位金丹修士肃穆立在大殿门口两侧,白衣女修用法力拖起神像往殿中走去,驻扎此地的蛊神庙庙祝忙道
“上使还请留步,这迎神入殿的步骤应该由在下来做。”
女子头也不回冷声道“不劳庙祝费心,本座亲手迎神入殿更加虔诚,你就在一边伺候吧。”女修走入大殿,她身后的大门立刻关紧,留下和一群祭祀在门外面面相觑。
“尊命。”庙祝苦笑着躬身领命,随后带着一众祭祀离开了正殿,往客房而去。
“她这也太放肆了,怎能破坏礼仪,这是大不敬啊。”一个祭祀看不惯女修的狂妄做派欲回头理论。庙祝一把将那人拦住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元夕子你也敢惹吗?”
听到“元夕子”这个名号,那祭祀吓得一哆嗦随后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那元夕子乃是神教圣人最信任的亲随,修行不到百年就凝结元婴的不世天才,这样的人物怎会来咱们这小小的昌顺坊。”
庙祝白了他一眼道“十年前本座去圣地述职,有幸见过圣人一面,那时这女修便站在圣人身边,哪里可能有假。”
众祭祀一片哗然,大家都心中忐忑,不知这样的大人物到来是福是祸。
“那庙祝,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能咋办,小心伺候呗。”庙祝长叹一声道“把你们平日里贪下来的那些天材地宝都掏出来,看看人家收不收吧。”
众祭祀有些肉痛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遂纷纷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身上最宝贵之物,放到一个储物袋中,由庙祝亲自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客房之中。
这边在想办法贿赂,正殿之中确是另外一番光景,元夕子捧着神像入殿之后并没有将其放入神龛而是直接放到了地上,随后便退到一旁恭敬道
“圣人,目的地已到。”
那神像听到这话竟是自己动了起来,他周身的五色艳霞缓缓散去,神像木制的面孔也开始逐渐有了人色,身上所穿的五彩帝袍也变换形制化作了一件朴素的灰色道袍。
变化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神像化作了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略带疲惫道“这一路上装神弄鬼真是辛苦,不过幸好没出意外,终于是成功从圣地溜出来了。”
言罢他伸手轻点几下,一尊与刚才形制完全相同的神像便凭空出现在了神龛上,少年上下打量那神像几眼随后满意道
“幸好当初是以我为蓝本做这劳什子的,不然想骗过那护山大阵可不容易。”
随后他转头看向元夕子笑着道“师姐,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有趣的去处,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好好玩玩才行。”
元夕子恭敬答到“启禀圣人,这昌顺坊地处偏僻,周围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宗门,此行怕是难以遇到什么有趣之事。”
那少年摇了摇了头微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这一路上已经遇到两个有趣的人了。”
元夕子不解道“是哪两个?属下愚钝看不出来。”
“一者是路上遇到的那个被玄爪妖王追杀的太虚宗女弟子,二者是刚才在门口隐身的那个散修。”
听少年提起这二人,元夕子皱眉道“那女修竟是太虚宗的人?那圣人为何让属下拦住玄爪妖王助那人逃脱?还有那个散修。”
一想到许济元夕子就来气“那厮如此无礼,圣人为何不让属下直接打杀了他,反而还赐给他宝物?”
少年摆摆手缓缓道“师姐莫气,那女修是太虚宗的核心弟子,她若是死在南洲恐怕又要生出无数事端至于那个散修”
少年顿了顿随后郑重道“他开非寻常之人,年少时娘左护法曾教我望气之术,我以望气数观那人气运竟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元夕子听道此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没有气运,这怎么可能?凡是活物不论修为高低都有气运,没有气运难不成他是个死人?”
少年摇了摇头“可能是有大能替他遮蔽因果,或者他是天神下凡,我一介凡胎看不透他。”
元夕子沉思片刻道“那只有可能是有大能帮他遮蔽因果了,圣人乃蛊神化身,您若是凡胎那世人岂不都是烂泥渣滓了。”
少年望着那神龛中的神像沉默片刻随后冷笑道“什么蛊神化身,都是骗局罢了。”
元夕子见状忙岔开话题道“圣人,要不然咱们先去这昌顺坊中逛逛,看看风土人情如何?”
少年将视线从神像上移开欣喜道“正和我意,若是他人问起我的身份,师姐只说我是你的侍从就好。”
言罢他施展法术,将自己的容貌身材变换,化作一个虬髯大汉推开殿门走了出去,元夕子赶忙跟上。
进去一个少女,出来一个大汉,门口的金丹修士们是大为震惊,一个女修颤巍巍道“这便是元婴修士吗,竟能如此变化!”
“这是本座的护法力士,一直装在人袋里没有拿出来罢了,你们惊讶什么?”元夕子冰冷的声音从壮汉身后穿出,众修士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大师姐。”
元夕子挥了挥手面无表情道“本座在这昌顺坊还有私事要办,你们自己回圣地去复命吧。”
言罢她飘飘然往蛊神观外而去,少年所化作的壮汉则紧跟在她身后,昌顺庙祝早已等候多时见元夕子出来他忙上前谄媚道“上使,还请留步。”
元夕子撇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知庙祝有何见教。”其是这昌顺庙祝也是元婴修为,不过元婴修士之间,实力差别极大,二人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元夕子则是百年成婴的天才,这两人表面上修为相当都是元婴中期,但身份上确实天差地别,所以这昌顺庙祝才对这低他一辈的元夕子如此恭顺。
庙祝笑着捧起一个储物袋试探道“这是观中诸修的一点心意,还请上使笑纳。”
元夕子刚想训斥他,可没想到她身后的壮汉却突然伸手将那储物袋揣到了怀中,见此元夕子只好强憋出一个微笑“谢过庙祝,您有心了。”
庙祝见她收了贿赂,心中一喜,还想接着说些闲话,但元夕子却加快脚步匆匆出了蛊神观,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待离了蛊神观,元夕子传音给背后的壮汉道“圣人这是干什么?何故收那老道的礼。”
“我自有妙用,师姐放心便是。”见自家圣人这样说,元夕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她回想了一下昌顺坊附近的地形,然后便领着这位圣人往青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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