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它们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给弥漫着绿盈盈神秘氤氲的整个房间投下一道道长长的诡谲的黑影。
里卡多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狂跳着,他站在那里,倾听着这死亡一般的寂静。
他有种感觉,有什么就潜伏在某个石柱后面的黑暗角落里,而且,它能够看见他。
他想要拔出自己的魔杖,却发现自己身体上什么都没有——也许,不应该称之为身体,毕竟他也说不清现在的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半透明,乳白色,这仿佛是他的灵魂,却又像是自己的记忆。
他在巨蛇盘绕的石柱间慢慢前进,却不知为何迈出一步,都在鬼影幢幢的四壁间产生空洞、响亮的回声。
他总觉得那两只石蛇的空眼窝始终都在跟随着他。
不止一次,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动静,眼神眯起,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当他走到与最后一对石柱平行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紧贴在后面黑乎乎的墙壁上。
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的、猴子般的脸,一把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几乎一直拖到巫师长袍的下摆上,两只灰乎乎的靴子站在房间光滑的地板上。
“萨拉查·斯莱特林,看起来,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同一时刻,一个黑色的气团出现在老者的眼前。
萨拉查·斯莱特林没有被这黑色气团吓到,神清气闲地仿佛是在赴宴。
“我打算过几天在这里竖起一座雕像,”他突然说,“用我现在的容貌。”
很奇怪,他们用的应该是古英语,但里卡多听得懂。
“哦?你对现在的容貌很满意吗?看来时间魔法不仅诅咒了你的外表,也改变的你的内心?”
气团里的声音带着讽刺。
“那当然不可能,”萨拉查的声音多了一丝欢快,“我曾经的帅气可是经过戈德里克承认的。”
他走了几步,莫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里卡多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目光收回,在这里悠闲地走了起来“不过,这是我用生命换取的容颜,不得不珍惜。”
“呵呵,生命……”气团冷笑起来,“私自研究时间,被世界诅咒,你说这是用生命换取容颜……倒也不错。”
“我们不是一类的人吗?阁下,”萨拉查咧开嘴,“要不然,你怎么和我一起研究灵魂与时间?”
“的确,不过我没你那么莽撞,目标也不见得相同……”被称为“阁下”的黑色气团说。
“当然。但我们的共同目标很清晰,都是为了巫师的再次伟大。”萨拉查则是回答。
“这当然,否则,你也不会躲着那三个人,”气团又笑了起来,“我实在没想到,能够部分认同我的观点、并且将我召唤而来的居然是你……”
“不然你认为谁?罗伊娜?很显然,除了研究时间的我,没有人能够理解你的行为。”
“也是……只有你,能勉强观察到遥不可及的未来……”气团幽幽地说着,却转了一下。
“不过,你的说法还是有问题的……你看,罗伊娜·拉文克劳不就来了吗?”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阁下。”
声音突然从里卡多背后响起,他不由得一惊,只见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从他身后走出。
“我从不认为我能瞒住你,罗伊娜。”
萨拉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仔细看时,却似乎带了一丝为不可察的释然。
“好久不见了,智慧小姐,”气团的语气中充满了怀恋,“我仍记得那天我们并肩作战时的场景,你头戴冠冕犹如神王天降,顺手挽住滔天火焰,化作清晨漫天的大雪。”
罗伊娜也露出一个怀恋的笑容,却又充满了苦涩“所有的辉煌终将过去,事实上,我们终也逃不过祂的诅咒。”
空气有那么一瞬陷入沉寂,只有斯莱特林“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过了许久,气团的声音响了起来“嗯……其实那诅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们必须用圣器压制罢了。哪怕是释放,也不过像萨拉查一样毁掉容颜罢了。”
“那可不行,”萨拉查插话了,眼角都带着笑,“我们的元素公主可是每到一处都得收集护肤秘方的,怎么可能用美貌换取力量呢?”
“说了多少次了,只是为拉近与那些女孩距离,方便我询问古魔法,”罗伊娜扬了扬眉,“过人的智慧才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我记得有一次去古部落,他们听到你说这句话时兴奋不已,然后……”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罗伊娜用魔法封住了他的嘴。
里卡多在一旁想了想,“兴奋不已”……为什么?
是触及什么部落语法特点了吗……不对!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拉文克劳似乎是十世纪左右的人……当时不列颠使用的是古英语……所以翻译成……过人的长度是……?
本该严肃的气氛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萨拉查·斯莱特林,”罗伊娜的语气变得冷酷起来,“你对世界没有眷恋了吗?”
“你们的心还是这么年轻,”气团呵呵笑着说,“可惜我已经老去。”
“得了吧你,”提及此,拉文克劳都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谁在六世纪死而复生,到了现在还隐藏于世呢。你可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永生者。”
“你对永生一无所知……”气团则回答,“这不是为了快乐,而是责任……”
“不说这些了,”萨拉查双手下压示意安静,然后将头转向罗伊娜,“你来这里干什么,罗伊娜?”
“干什么,呵,”罗伊娜冷笑了一声,“你的好徒弟杀死了我的女儿。”
里卡多心中一惊,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当然是,”分院帽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脑海中响起,“虽然我也不知道萨拉查·斯莱特林为什么要我在放正片的时候,给你看这么多花絮。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回去看的原因。他设了这样一个门槛,你就这么继续看吧。”
“你……”
“放心,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记忆,这只是那位阁下一点心灵联通的小魔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