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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茉今晚上晚班,但是不用值班,到时间就能走。
另一个小姐姐听说她刚回北京,让她收拾完就提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迟茉看时间,距离和周嘉渡约好的下班时间也就不到十五分钟了。
于是准备给他打个电话。
一打开手机,发现电量只剩下3%……
从厦门回来后,她就忘了给手机充电了。
“栀子姐,你拿充电器了吗?”她好像记得栀子小姐姐的手机也是苹果的。
“我找找,好像拿了,给。”栀子从包里取出来。
“谢谢,那我先充几分钟电吧,起码得坚持到回学校。”
正好阿初哥还没来,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条街晚上很热闹,还有很多家酒吧。
忽然,走进来一个迟茉一点儿都不想见到的人。
陈之江这次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笑容,从一见到她开始,就黑着脸。
迟茉以为他只是凑巧来到了这家店,毕竟这家店离他们学校那么远,而且他也不可能知道她被临时调到了这里。
于是迟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想要避开陈之江的视线。
谁知,陈之江径直走到前边,拉住迟茉就要往外走。
迟茉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你干嘛?陈之江你有毛病?”
陈之江浑身酒气,争强好斗的血气上头,加上刚刚在酒吧,被李一鸣挑唆了几句,他现在只想把迟茉拉到车上,给办了。
店里的顾客都看向他们,栀子也跑过来。
迟茉被愤怒填充着,正想大喊,注意到还在店里,于是压下声音:“陈之江,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陈之江还真松开了她的手,流里流气地说道:“行呀。”
迟茉扭过头向栀子示意,让她帮忙把自己手机拿过来。
可惜两人今天第一天认识,还没培养出看唇语就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的默契。
另一方面,迟茉也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这么坏。
浸到骨子里的坏和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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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站在收银台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店里不能没有人,她走不开,又怕直接报警,最后是自己小题大做。
她慌乱地给新进来的客人点单,拿铁都点成了卡布奇诺。
直到迟茉的手机铃声在耳旁响起,栀子连忙接起。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迟茉。”
要是平时,声控如她,肯定会大呼小叫,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只不过此时,栀子完全没有心情,只是说:“你好,我是迟茉在咖啡店的同事。”
“迟茉呢?”他的声音很着急,听筒里还有呼呼的风声。
栀子反应过来,看了眼手机备注,是“心尖宠”,应该是迟茉的男朋友。
她连忙说:“你是茉茉的男朋友吗,她刚刚被一个男人带了出去,你快去看一下。”
挂断电话后,栀子才觉得半颗心落地。
她平日总是被妈妈责怪爱多管闲事。
但栀子觉得,有很多事情,不是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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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已经不仅有陈之江、迟茉,还有好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陈之江正掐着迟茉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迟茉眼睛通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拼命地尖叫,喊救命,只是脖子被人扣着,连发出声音都困难。
陈之江已经疯了。疯子、酒鬼。
迟茉看到那几个他叫来的人的时候,已经放弃了和他讲道理。
她只能期冀有人注意到这里,可是夜里的这条街,太热闹了。
而这条巷子,又太冷清了。
在某一刻,迟茉有些悲哀地想到,为什么快乐会这么短暂。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和阿初哥、姐姐他们一起玩。
阿初哥,怎么还不来。
李一鸣站在巷子口对面的那家酒吧里,拿着望远镜,透过窗户看那里。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可是忽然,他的笑容凝固住。
只见两个人冲进去。
其中一个,李一鸣一眼就认出——是周嘉渡。
他刚想给陈之江打电话,赶紧带人离开,又想到这时候自己不能暴露了。
周嘉渡愤怒到了极点,一脚踹到陈之江的身上,把他的脏手拿开后,又一拳接着一圈地砸。
使劲儿地砸。
迟茉失去了倚靠点,整个人软绵绵地蹲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
太疼了。太疼了。
好在阿初哥来了。
陈之江的身子早已经被酒精和无节制的情.事给掏空,空有一股子狠劲儿,却根本不是周嘉渡的对手。
眼下被他不要命似的打,不一会儿就被打趴下了。
周嘉渡把烂摊子交给林政,自己抱着迟茉走了。
林政经营着酒吧,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少碰到,处理起来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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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渡先带迟茉去医院。
路上,迟茉忽然失声大哭了起来。
一路上,周嘉渡都没有说话,连一句安慰关心的话都没有说。
迟茉的害怕、委屈,一起在安全后涌了上来。
车子忽然猛地被人停在了路边。
这里不能停车,只是没有人能顾得上这件事情了。
周嘉渡抱住她,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解开。
若要细看,会发现,他放在迟茉背上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从酒吧到这里的路上,周嘉渡一直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去接她,就在咖啡店等着就好。
他不敢想象,如果林政没有看到她,会有什么后果。
迟茉的脸上也有伤痕,眼泪沾到上边,很疼。
周嘉渡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疼吗?”
“你一句话都不说,我怕。”迟茉眨着闪着泪花的眼睛,委屈地说道。
“怕什么?”
“怕……”她也说不出来,就是委屈。
周嘉渡抱着迟茉,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对不起,宝宝。”
迟茉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缓过来后,她开始给周嘉渡讲起陈之江骚扰她的事情。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坏?他不怕吗?这是犯法的。”迟茉难以理解。
周嘉渡看着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陈之江的记忆。
“你还记得李一鸣吗?”他忽然开口。
“谁?”
“之前在你姐姐生日宴,也就是我们刚正式认识的那次,讲黄段子的那个男生。”
迟茉想起来,那也是一个很猥琐的男生。
“陈之江日常和李一鸣待一起玩,我对他不了解,但对李一鸣还算了解。李一鸣高中最开始也是附中的,和我一个班,后来他强.奸了他的同桌,一个其他区考过来的、家庭条件很差、拿助学金的女生,他靠家里的关系,躲到了南方,高三的时候才回来。”
想起那天,迟茉只觉得怪不得,周嘉渡这样一个人,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去指责李一鸣是禽兽。
她初中的时候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只是当时在校园里流传的八卦版本,早已经变成了:高中部有一对同桌恋爱,还怀孕了,两人都被开除了。
更没有人去探究故事的主人公姓什么叫什么。
“那那个女生呢?”
“女生家里没有关系也没有钱,她的家长觉得她丢人,也不让她起诉,学校也有意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当时周嘉黎负责着一个基金会,从我这儿听说了这件事情后,联系到了那个女生,帮她打官司,做心理疏导,找新学校上课,只是当时女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一直败诉。”
迟茉气爆了:“怎么会这样!那她现在还好吗?”
周嘉渡揉了揉她的头发:“她考住了北大,读了法律,很积极也很乐观的一个女孩,暑假的时候还会去基金会帮忙。”
“那还好。”迟茉听得眼睛泪汪汪的,“她真棒,真棒。”
而对比起来,她今天实在太幸运了。
“嗯。”周嘉渡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小茉莉也很棒,一直也很坚强。”
迟茉觉得,比起坚强,她可能更幸运吧。
到了医院,做完检查,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医生开了一些涂抹的药。
林政打来电话,说都处理好了。
周嘉渡“嗯”了一声,又说了声:“谢谢。”
林政知道这声“谢谢”的含义,更知道他这声“谢谢”的重量,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周家人的一声“谢谢”,一个人情。
这也是林政今天亲自露面处理这件事情的原因。
否则按照他的习惯,向来是不会去插手闲事,别人过得再好再差,都和他没关系。
这同时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巷口看到一个女生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不过,林政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假期还没结束,周嘉渡就派人查到了陈之江父亲贪污违纪的证据,还有陈之江本人在校期间干下的混账事儿。
一时之间,陈之江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仅如此,他还把李一鸣给供了出来。
周嘉渡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和李一鸣脱不了关系。
而李家从商,被握在他们家手中的把柄,更是多的数不清。
不说他家里,只是李一鸣本人身上,就有数不清的腌臜事情。
……
开学后,李一鸣和陈之江两个人已经在学校消失。
迟茉脸上的伤也变得很淡了,因为周嘉渡每天都来找她,监督她擦药。
每当他俩在学校里走着的时候,都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毕竟是bbs上新投选出来的“最养眼情侣”。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天中午吃完饭,迟茉忽然想起自己有个东西忘了给他了。
晚上回去后,她放到包里,准备第二天见面的时候给了周嘉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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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两人一见面,迟茉笑着说:“伸手,闭上眼睛。”
周嘉渡乖乖地闭上眼睛,伸出手。
他手心里被塞了个东西。
女孩的指尖碰到他的时候,有点痒。
迟茉又轻轻地把他的手指五根手指给合拢。
“睁眼吧,心尖宠。”
周嘉渡边说着“是什么”边打开手掌。
只见一个藏蓝色的编织手串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还没说话,小姑娘就开始打补丁:“先说好,不要嫌弃,就是从学校后边的巷子里买的,但是!是我自己编的!编了好久呢。”
周嘉渡唇角扬起,直接把手串戴到了手腕上:“好看吗?”
“好看。”其实她编得不是很好,比起那个老板娘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不过看到他嘴角的笑,还是很有成就感。
说完,她扬了扬自己的手腕,那上边有一条暗红色的:“看,情侣款。”
周嘉渡一下子笑容更甚,弯下腰,吻了吻她的唇角:“好看,情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