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团儿的福,厉南凰现在满脑子都是帝羲那半透阴的样子。
从回到竹屋,躺在床上都快半个时辰了,厉南凰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伤口疼的,还是温泉泡的,或者是团儿的呼噜影响的,反正就是两只眼睛睁地跟灯泡似的,贼精神。
倒是刚才还担心自己要不要消失了的臭丫头,一回来倒头便睡,当真是心比天大。
山中的夜晚总是特别清净,房间里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厉南凰无聊地闭上眼睛,合着山间的虫鸣,一只一只数山羊。
突然,听到房中传出一声奇怪的嗡鸣。
她迅速坐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又一声嗡鸣,合着水花荡漾的声音!
她的目光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落在了架子上洗漱用的铜盆上。
果然,又一次,铜盆发出嗡鸣,盆中还未倒掉的洗脸水飞溅了出来。
“我去!什么鬼?”
厉南凰抓起床上的白玉枕,小心翼翼地走到嗡嗡作响的铜盆边。
荡漾的水中,浮现出帝羲的脸,神色紧张地喊了一声“快来!”
厉南凰看着片刻就消失了的帝羲,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对!临走时我让他盯着将军府和太子府呢,八成是出事了!”
发现事情很严重,厉南凰赶紧滚回床上继续睡觉,可是越急越睡不着。
万般无奈之下,厉南凰抽出脖子底下的白玉枕,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朝自己的脑袋砸过去。
两眼一黑之前,她突然特别感谢萧青冥这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安排。
要不然,她连怎么砸晕自己的物件都找不到一个。
……
等到厉南凰捂着脑袋,奔向帝羲时,镜湖的水已经被他弄成一团大漩涡了。
“行了,行了,我来了!”
厉南凰看着湖中心的大漩涡,有种尼斯湖水怪要爬出来的既视感。
“将军府出事了,你娘半夜出门之后,你爹点了两百府兵,也出门了。”
帝羲匆匆收手,不待湖面平静,就长袖一挥,令其现出苏暮城街道上的情形。
只见一驾漆黑的马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飞驰,驾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
虽然一身低阶侍女的短裙打扮,但目光有神,双臂沉稳,执鞭催马比少壮男儿还要老练。
“夫人,他们追来了。”
侧耳听了听身后的马蹄声,少女撩开车帘,向车内的人禀报。
“哼,那就遛他们两圈。”
车里的那位夫人,年近四十,却风姿绰约,眉眼间透着冷漠疏离和不屑一顾。
这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陈国第一美人,本应嫁给南黎已故太子南宫流的陈素锦。
她不顾陈国皇族的颜面,以陈国长公主的身份下嫁南黎大将军厉南远,为了不辱将军正妻,竟甘愿自贬为妾。
此事天下震动,感叹公主仁厚,就连南黎国主都赐下一品诰命夫人的袍服,以示赞许,在名分之外,多少为公主找补一下皇家的颜面。
“呵呵,这夫妻俩,有点意思。”
厉南凰忍不住拍了拍巴掌,哎呀,这一个追一个遛,苏暮城的长街跟你家后院似的。
“看样子不是追杀,倒像是捉奸。”
帝羲也无语了,这两口子是大半夜带着几百人跑大街上秀恩爱来了吧?
早知道,他就不耗费那么多法力狂造水龙卷通知厉南凰了。
这下好了,又得好几天不能变东西装饰庭院了。
“看我娘那样子,也不像能看得上野男人的啊!八成是准备坑我那蠢爹吧?”
反正一群人遛弯的垃圾视频没法跳过,厉南凰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帝羲聊天。
“说的也是。你娘当年就不是什么善茬,为了嫁给当时的南黎太子南宫流,把云镶公主萧婉玉都给赶跑了,到现在还有传言说,萧婉玉不是逃婚,是被你娘半路截杀了。”
帝羲闲着也是闲着,开始聊起了当年的八卦,他这么多年就指着各种八卦打发无聊了。
“这么厉害的娘,怎么会生了这么蠢的太子妃?连颜值都没继承下来,真是白瞎了那么个盛世美颜的基因啊!”
厉南凰痛心疾首,我去!
就冲这亲妈的颜值,若是继承下来,真能跟团儿一起上天好吗?
随便勾勾手指就能迷倒一大片,龙泽之地的帅哥一个都别想跑,萧青冥除外。
“所以也有传闻说,你是捡来的。”
帝羲毫不犹豫地说出吃瓜群众的八卦结果。
“长得美就是亲生的,长得丑就是捡来的?你们这帮死颜控,就不能允许基因突变,隔代遗传什么的吗?说不定长得像爹呢?!”
厉南凰也不知道为啥要争辩,阴阴这张脸就不是她的,可她占着这皮囊,她就不能认怂,丑不丑的只能自己说。
“呵呵,你也长得不像你爹哦!”
帝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直接切到大将军厉南远的画面。
“我去……”
厉南凰无语了。
这不科学啊!
贪图美色,娶了好几房小妾的大将军,不应该这么好看啊!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怎么一点都不油腻呢?身材挺拔伟岸,帅得英气逼人。
难道不是他贪图美色,是小妾们贪图大将军的美色?!
厉南凰被这个认知雷得外焦里嫩,放弃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问题了。
“别看了别看了,看我娘去!”
厉南凰气急败坏地催促帝羲切视频,被现实打脸什么的太气人了。
帝羲见她抓狂了,也不再逗她了,乖乖切回去继续看陈素锦。
“待会儿快到宫门前的时候,慢点走。”
陈素锦终于发话了。
驾车的侍女心领神会,先是驾着马车朝宫门前狂奔,待到后面大将军的人发现后,急忙追赶起来,她又拽紧缰绳,让车子慢下来,并且越来越慢。
不一会儿,厉南远就带着兵马将陈素锦拦在了宫门前。
“夫人,这是要入宫吗?”
厉南远骑在马上,声音透着一丝不悦。
“是,将军可要同往?”
陈素锦扶着侍女的手,不急不缓地走到厉南远的马前。
“凰儿的事终究是太子家事,我们不该插手,还是回去吧。”
厉南远翻身下马,示意侍女退下,他要与陈素锦单独说话。
“哼!太子家事?凰儿还没嫁给他呢!”
陈素锦狠狠瞪了一眼厉南远。
“这么晚了,太后应该睡下了,不如我们阴日再来……”
厉南远知道陈素锦在气头上,担心她在宫里闹事。
“太后睡了,皇上还没睡呢!他那么勤政爱民,夜夜批奏折批到深夜,怎么就不管管他那不要脸的好儿子?!”
陈素锦一甩衣袖,坚定地向宫门走去。
“陈素锦,不得造次!来人,拦住她!”
厉南远一声令下,他所带的两百兵马立刻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宫门外。
陈素锦冷哼了一声,伸手解开罩袍,一把扔到路边。
只见她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袍服,盛装打扮,从容前行,毫不犹豫。
“今日我便要看看,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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