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兵忙到天刚麻麻亮。
雨势才逐渐减小。
刚想松一口气却见着原先准备扎营的山腰处可能是因做营寨时将表面的土地弄松了。
此时再雨水的冲刷下随着一阵山崩地裂之巨响径直半边山体被洪水冲到了山脚下。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浑浊汹涌的河面顺流飘来了人马的尸体。
还有经碰撞而散架的车辆及杂物。
杨坚一见他就知道北齐军营已经被洪水所浸。
呆到天色大亮于诸云开杨坚不能山洪完全消退既令士足拔取营寨的栅栏在河上搭起了一座浮桥。
官兵们喝足了酒和姜汤脱去湿漉笨重的军装有的竟然着上身拿起武器跨过浮桥。
各个都奋不顾身的直捣被洪水肆虐过的敌营。
一场大胜来的是如此的酣畅淋漓战事结束杨坚亲临奏折享受了此仗致胜的关键在于赵遭提出的好建议。
赵遭看过即将上奏的折子不禁悍然。
忙说。
“将军的心意咱领了,不过折子不能这么写,你们打仗提咱做甚?”
“监军不要过谦,若不是遵循了您的建议,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赵遭立即正射道。
“将军若硬要这么上奏,不仅害了你自己,亦害了咱赵遭啊。”
杨坚不解的问。
“那是为啥?”
赵遭未敢明言只是加忠遗泣道。
“不可,不可,此绝非戏言。”
“那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坚激名理顺当着赵遭将那份转为赵遭请功的奏折点火烧掉了。
杨坚班师回朝的时候满朝文武皆知杨坚打了胜仗却都不知道此仗之胜与赵遭有关。
杨坚本人和军中几位主要将领在正阳殿受到明帝的接见和赏赐监军赵遭另外受到大总宰的召见。
在此之前赵遭只闻大将军杨忠有个儿子叫杨坚两个人却从未谋过面。
这次相见他不仅为杨坚的相貌所惊诧还为杨坚为人处世的大度诚笃所打动。
因而不忍心加害于他便在大总宰的面前轻描淡写的敷衍说。
“杨坚的模样还算是周正,但绝无特别之处,打仗确实是勇猛,武艺也很精湛,不过也仅是匹夫之勇而已,将来大不了就像其父杨忠那样当个柱国大将军就到顶了。”
“哦?”
宇文护一听大感意外。
一个只有匹夫之勇一心只为北周江山卖命的将领当然是他最乐意见到的。
不过宇文护并不放心两个眼睛盯住赵遭说。
“汝和别人对他的看法怎么不一样呢?”
赵遭回答道。
“别人是咋看杨坚的我可不知,咱此次是初次和杨坚首次谋面阅人最准。”
宇文护沉吟了半晌又说。
“你是否一不留神看走眼了?那可是后患无穷啊。”
“大总宰,杨坚确实是臣下说的那么个人,也许有人看他是皇亲国戚年少有为就故意高看他了。”
赵遭接着十分肯定的说。
“此次臣是以监军身份去营中,日日与其相处在一起看的还不够透。”
“不对吧?”
宇文护仍不放心接着说。
“近来有人觐言说杨坚年岁并不大,心眼倒不少,应尽速铲除。”
赵遭说。
“他野心再大莫过于骠骑将军还能蹦多高?还有人说杨坚额上五铢冲顶,在兵营里臣下每日都要对他细查数次,亦为从他额头上看出与别人有啥不同之处,此纯属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宇文护本人也对杨坚暗查过数次他有时越看越觉得杨坚气度不凡。
如果不趁早将其除掉极有可能成为最大的隐患。
有的时候亦如赵遭所言觉得杨坚的相貌亦很寻常所以才派赵遭去一探究竟。
连这位面相大师都没有看出啥名头来。
于是他把手一挥对赵遭说。
“没事了,你下去吧。”
赵遭如蒙大赦唯唯诺诺躬身退出大总宰府。
赵遭刚一出门宇文护就指着背影念念有词的道。
“赵遭之言不可听信。”
这天晚上赵遭来到杨坚的府上。
杨坚自从当上大兴郡公后就搬离了父母的老宅另立了门户。
杨府的管家兼杨坚的贴身侍卫李顺把赵遭迎入了客厅。
“赵大监军来了,快请进,就如同到自家一样别客气。”
宇文护疑心年纪轻轻的杨坚对朝廷有谋逆之心确实缺乏根据。
若说杨坚年岁不大心眼却很深这是没错的。
自从朝廷派赵遭来做监军杨坚就多了个心眼他对赵遭不是处处设防而是虚心接受了他的监督和指教。
反以诚心打动了赵遭使两个人在相处中成了朋友。
对于赵遭的突然来访杨坚不敢怠慢他向对待至交一样将他请入书房。
婢女上过茶退下之后赵遭直言道。
“将军是否知晓咱上次奉诏到您军营意欲何为?”
“这还用问?”
杨坚笑着不假思索的说。
“圣上还是觉得咱太年轻,不放心咱单独的带兵打仗,才派先生来做监军,指导排兵布阵的,事实证明也确实多亏先生指点咱才化险为夷打了胜仗,晚辈正欲择日去您府上致谢呢。”
赵遭一听杨坚还是如此的憨厚。
笑着摇了摇头不在继续兜圈子。
他说。
“实话告诉将军吧,咱此次去兵营实是受了大总宰的指派为将军你面相呢。”
“面相?”
杨坚用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他问。
“在先生眼中,咱这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确有非同寻常之处呢。”
“真的假的?”
杨坚早就知道有人议论自己的相貌亦不觉得奇怪经这位面相大师再次提说他不得不立感肃然。
于是立即问道。
“先生觉得咱这相貌有啥特别的?”
赵遭注视着杨坚说。
“将军额广仪丰,相貌贵不可言。”
“那咱以后是不是想咱爹那样做个柱国大将军?”
赵遭说。
“可能不止。”
杨坚又问道。
“那能做个大司马吗?”
赵遭迟疑了一下说。
“如果没有意外之事发生,亦有可能远远不止呢。”
杨坚瞠目结舌内心极为恐惧。
而表面上却仍十分震惊的说。
“先生言重了,此非儿戏啊。”
“我赵遭难道就这么不晓事,敢在将军面前戏言之?”
杨坚浑身冒汗的说。
“先生也是如此这般对大总宰言说的?”
“咱要是和大总宰这么讲了,您这个大将军之位还能坐的安稳吗?实不相瞒咱也只是说您将来最多只能做个柱国大将军而已。”
杨坚悬着的心才渐渐的复归平静。
接着他用手重重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接着说。
“未必咱的相貌就真的这般惹眼吧,连圣上和大总宰都看出什么蹊跷来了?”
“实话相告吧,其实连咱自己都不能确定仅凭相貌就能推断出人的凶吉祸福和未来的前程”
赵遭说。
“不同的命相师在看同一个人的时候,还往往会得出相反的结论呢,个人的经历学养眼光,本来就不一样吗,专讲星象的洪范五行传上就说阳不足视为臣强,下将害上,这也就是说天子不强势阳气不足他才害怕强强势的臣子僭越,事实上在这种情形下天子就真的常常被强势的臣下僭越了,这样的事在当下和历朝历代不久屡屡发生过吗?反之天子如果强势就不会害怕臣下僭越,反而希望自己的臣子有才干能为社稷出大力,其实所谓命相风水将的还是一般的人伦常理,而与人的相貌如何并无关系。”
杨坚听的大汗淋漓。
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遭问。
“请问先生咱怎样才能改变大总宰对咱的意见?”
“无解,无解啊。”
赵遭摇了摇头接着说。
“当下天子弱势,大总宰心怀鬼胎,可人人得而诛之,他们都害怕强势的人取代自己,人在屋檐下只能小心的提防,看能否逃过此劫矣!!!”
杨坚道。
“那么以先生之鉴咱就只能这么提心吊胆的下去了?”
“那不见得,世事无常这要看将来的朝政有没有变化,也许一辈子真的就只能这样了,也许将来会出一个强势的明君能让您心情舒畅的做一个好辅臣,再也许。”
赵遭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杨坚只说了一句就没在往下说了。
“大将军,杨家天下杨家兵,毁灭聚此于瓦寨!”
聪明的杨坚心领神会的立即转移了话题。
“不管咋说此次邙山战事多亏先生赐教,咱备了一份小礼物请先生笑纳。”
随即李顺精致的紫檀木盒赵遭接过。
在杨坚的示意下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支星象师用的含金量百分之999的纯金法器。
杨坚自战地回来在家中歇息了57日就准备托病请辞猫在家里做御工。
他想。
“官场乃是非之地,自己资历尚浅惹不起宇文派的党羽,朝廷之上哪个祖宗不拜都不行,就像剑藏于鞘中,到一定程度才无懈可击。”
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有把辞呈递上去就被任命为右小公伯
小公伯是执掌朝廷肃慰的命官左为正之右为副之宫廷禁卫军实际指挥权并不是为他所掌握。
而人则每日必须在皇上的眼前晃悠。
杨坚虽然百般的不想前往赴任作为一名年轻的将领却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去上任。
位于渭水边的长安城自西汉作为帝都开始迄今为止已经有800年的历史。
如果追溯到更远的秦始皇初年此处就有了“长安乡”的称谓。
那时候秦始皇就在境内修建了黎宫到汉高祖6年才正式于此定都并将都城命名为“长安。”确保天下长治久安。
其后又经历了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六个朝代也都于此建都。
在华夏发生内乱的300多年间人世间经历的劫数与磨难真的是数不胜数。
从而使关内关外满目的疮痍民生凋敝。
作为帝都的长安却一直是毁了再建或是每任皇上登基或多或少都要对这座京城和皇宫做一番新的改建。
在无数次的精雕细琢中使原本雄伟齐立的宫中殿堂朗谢庭园变得更加的豪华精美。
亦因为社会动荡帝王更懂频密在宫廷华丽外表的掩盖下常常都是暗流涌动波诡云谲肩负着阴谋和血腥味。
整日身处其间的右小公伯杨坚更是如履薄冰深感压抑甚至是无比的恐惧。
就这样杨坚上任仅数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便不期而至。
这一天正在后宫当职的杨坚只见一个小太监匆匆的来报。
“右小公伯大人,不好了,皇上吃了甜饼没过一会就叫肚子痛,这会已经可能不行了。”
“啊!”
杨坚一听如五雷轰顶起身欲往明帝居住的延寿殿赶。
他的左脚迈过当职殿的门槛右脚还在门内见李顺也神情紧张的跟了过来。
他一个激灵两腿倚着门槛回头吩咐李顺说。
“这没你的事,你快回家去。”
李顺执拗的道。
“出大事了咱能弃你而去吗。”
“用不着把两个人都搭进去吧,宫中之事没你没关系,没咱却更脱不了干系。”
杨坚故意压低嗓音对李顺使个眼色他又说。
“别添乱了快回家去。”
说着转身就和小太监往明帝的寝宫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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