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闹剧一般的突围行动，在虎贲军的隆隆炮声之中结束了。
清晨，第一丝有气无力的阳光，出现在了天边。
天色微亮。
虎贲军阵地前方一百五十米开始，一直延伸到五百多米外的山谷两旁的山头，到处都是火炮炸出来的弹坑。
所有的植被全部被烧光，看起来光秃秃的，大量黑土地被翻了出来，在弹坑旁边堆成环形，恍如坑坑洼洼的月球。
弹坑旁边，大量残缺不全的漆黑尸体，像被火烧过的蟑螂一样，横七竖八地横尸荒野。
就这样的打击外加火烧，居然还有不少没断气的鞑子兵，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虚弱惨叫声。
而那些逃跑了的清兵们，也没有理会这些伤兵。
枪伤，失血，外加火烧，这种伤员拉回去，除了打击士气也没有什么用了。
虎贲军没有理会他们。
昨晚杀伤兵不过是作秀传播恐惧而已。
而现在，那些若有若无的呻吟和惨叫声，也会伴随着北风灌入山谷之中，这也是打击敌军士气的手段。
更重要的原因是，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太阳出来之前，那些勤劳的辅兵们已经开始埋锅造饭。
天色刚亮，全军起床洗漱过之后，香喷喷的饭菜就送到了所有阵地之上。
将士们守在掩体后面，打开被后勤兵用扁担挑来的一个个砂锅，露出了里面用油焖过的海鱼干，顿时鱼香四溢。
同时送来的，还有煎得金黄的土豆饼，以及放了大量野菜和蔬菜干、蘑菇干的玉米汤。
整个阵地之上，顿时响起了一大片哗啦啦喝汤的声音。
在蓬莱港的渔业公司已经开始运作，加上土豆红薯和玉米已经推广开了的情况下，他们的伙食已经能和早期的唐军比较。
而对面山谷里，此时只升起了数道青烟。
看得那些前线的军士开始嘲笑了起来。
“居然还有炊烟，不错啊那些狗鞑子。”
“哈哈哈，估计这会在山谷里，也就鞑子的高层可以吃东西了。”
“他们半个月前开始杀马，估计这会不是在啃马骨头就是在……”
“在什么？”
“在特么吃人！”
“嘶……”
将士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结果被自己的聊天内容给反胃到了。
“鞑子……应该不至于吃人吧……”
一个新兵一脸便秘之色地问道。
“呵呵，我是从辽东逃出来的，当初也确实在抚顺城破的时候被抓去当了军医，他们没有粮食过冬的时候，是真的吃汉奴的。”
“开始的时候先吃饿死的，到了隆冬的时候，直接杀人吃。”
一个胖子军医突然插嘴说道。
在他周围的那些虎贲军将士，手里的玉米汤顿时不香了。
他们茫然看了一眼阵地前面那些扭曲的人尸，不少人直接有点想吐。
“这些该死的野蛮鞑子，居然还有汉军投降他们，那种人以后真的别要了，全毙了吧！”
“对，那个什么洪承畴，还有那些抚顺关开关投降的那些，真的一个不能离！”
“没错，这就是一群吃人的野兽啊！”
“真tnnd晦气！”
咒骂声，顿时在整个虎贲军的前线响起。
不过，他们的声音倒是没有传过去。
传过去的，是油焖海鱼那令人抓狂的香味。
而驻守在山谷口的几千个绿营兵，本来就饿了小半个月了，一个个脸色浮肿。
再闻到这些香味，直接晕倒了上百人。
“该死的，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思密达！”
一个高丽绿营把总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
“头儿，我们要饿死在这里了思密达！”
“是啊，看看那些鞑子的大营，还有炊烟啊！”
“他们有吃的，还不肯分给我们，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头儿，我们反了他个思密达的吧，再不济下去投降，要死也有口饭吃做个饱鬼，也比活活思密达强啊！”
“是啊头儿，我们投降吧！”
那些瘫在这个把总旁边的高丽绿营兵，纷纷有气无力地哀求道。
这种动摇军心的话语，本来就应该拉出去剁了的。
但是眼下这种绝望的情况，根本就已经没有了办法可言。
满人拿不出军粮，当然就不会再对他们有半点约束力。
“可是这样做的话，我们的家人会怎么样……”
这个把总有些犹豫。
“头儿，清军全部人都在这里等着思密达了，哪里还有人顾得上我们的家人？”
一个高丽兵的话语，让这个把总恍然大悟。
“头儿，根据汉奴说的，这些鞑子，冬天没有粮食的时候，可是会吃人的……”
又有一个饿得两眼发绿，但是嘴唇薄，一看就是个特别能扯的大饼脸高丽兵阴恻恻地说道。
“嘶……”
在场的高丽兵，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恐惧之色。
“头儿，我们现在还走得动，等我们要饿死的时候，那些鞑子就要动手了，到时候我们比被砍头还惨啊！”
这个高丽兵接下来的这句话语，让这个把总彻底下了决心。
“去，把与我相熟的那几个把总都叫来，这会鞑子肯定不顾上我们了。”
这个把总叫来同样饿得半死的传令兵道。
显然，他是不打算自己去做这件事了。
在他的思维里，自己带这几百个兵去投降，对面未必有多开心，哪怕是用来砍，几百个人哪里能让那些如狼似虎的虎贲军将士满意？
干脆叫来其他把总，一起串联，再砍掉几个监军的鞑子的人头。
到时候投降的人多，而且都杀过敌，明军再怎么嗜杀，料想也没有必要为难他这个主谋。
就算也要砍，至少给个痛快。
“知道了，头儿，我这就去！”
这个传令兵明显不知道他的头儿在打什么主意，应了一声之后，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其他高丽兵的阵地走了过去。
“一定要成啊！”
这个把总和其他知道这回事的高丽兵，看着这个传令兵的背影，个个紧张地祈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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