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秒钟之后,火神炮那撕布声一样的枪声,终于慢慢停下。
拉炮的马车旁边,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炮弹壳。
甚至不少炮弹壳还在冒烟,看起来温度就很高。
而战场之上,原本人声鼎沸的场景,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两千多名溃逃的骑兵,下场比那些直接被步枪和机枪打死的同袍还要惨烈。
那些被子弹打死的人,至少还能维持基本的轮廓。
而他们吃了一轮炮击之后,又在不到三百米的距离被两门火神炮追杀。
那远比全军火力更强大的两门火神炮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
这些火神炮用的是来自大唐的第二代炮弹,不再是实心弹,而是榴弹。
只要它在飞行中碰到任何东西,都会马上爆炸。
里面的五十克。黑索金炸药,打在人马身上爆炸,足够把人彻底砸粉碎,再把弹片像泼水一样泼向四面八方。
毕竟明朝时空可没有什么装甲目标可打,实心弹完全是浪费。
但是这样的弹药,用来打人,实在是残忍无比。
整个地面上,除了只剩下上半身的一匹战马的尸体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能看出来是人是马的尸块。
血泊一般的地上,只有军服和旗帜的碎片,马鞍,断裂的兵器。
更多的,便是混合着大量的肉酱的鲜血。
“不,怎么会这样!!”
硕托双手抱着脑袋,一副崩溃的模样惊叫了起来。
他自认杀人如麻,从不手软。
但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根本不是战争,而是屠宰。
成批量的屠宰……
高效,快捷,毫不拖泥带水。
战斗开始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刻钟,他的人就已经成了满地的尸块了。
一种从灵魂深处浮现出来的恐惧,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不仅仅是他和他身后的那九个侍卫。
就连山海关城头上的关宁世家的那些代表们,此时也是满脸的恐惧之色。
“就算来的是正牌的鞑子,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是啊,那些正黄旗的八旗汉军的人马,并不比老建奴弱多少啊……”
“不好使,谁来都不好使,诸位没看到刚才那就像洪水一样的炮子么……”
“没错,在这样的威力面前,管你穿多少盔甲,武艺多么高强,恐怕都是成为尸块而已……”
他们互相议论的时候,甚至声音都带着颤抖。
“鞑子,完了……”
吴三桂突然叹息了一声。
“那,我们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一个关宁世家的家主问道。
“怎么办?陛下并不打算让这些凶神留在关外浪费时间,他们只打锦凌。”
“根据家父传来的消息,陛下似乎是打算让这些人在锦凌杀掉建奴的主力。”
“然后,世家组建的队伍,就会一边朝着关外扩张,一边屯田,一边捕杀残余的建奴。”
“本将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天方夜谭。”
“如今,似乎他们真的可以杀光建奴的主力……”
吴三桂脸色凝重。
关宁世家的那些人,此时也是集体楞在了当场。
关宁世家,在明清战争早期的时候,一直在养寇自重,这是半公开的秘密。
如今没有了建奴,他们的富贵就真的没有了。
一个不好,甚至还会被清算以前做过的事情。
他们在场所有人,就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贤侄,你可要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这个时候,关宁世家中的祖大寿,拉着吴三桂的手说道。
“是啊,你得想想办法啊!”
“没错,不然鞑子没了,我们回头也一身挂落啊。”
“对啊,如果皇帝要清算,我们咋整啊?”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说道。
他们,是真的怕了。
以前有建奴在,他们随时可以左右逢源。
皇帝动不得他们,因为他们逼急了随时可以投清。
如今,一万虎贲军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才发现,大明原来还是那个强大的大明。
他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皇帝可是随时可以一只手捏死他们。
虎贲军,可不只这一万人。
在京师的门头沟,可是还有整整五万虎贲军正在训练。
如果那五万人也是这样的武备,那就绝对天下无敌了。
他们对火器的认知也不少,在之前,孔有德叛国之后,火器最强的不是大明,而是对面的大清。
建奴当初在孔有德叛乱过去的时候,不仅仅得到了大批的火炮和工匠,就连西班牙教官,都是现成的。
然后,建奴利用工匠和东北大量的矿藏资源,直接开始造大炮和火器了。
而且火器比明朝王恭厂的那些粗制滥造、偷工减料的火器更加好。
明朝这才尴尬了,他们前线步兵用的火器,甚至不如投降满清的高丽人手里的火器质量好。
更别提满洲兵手里的火器了。
而现在,大明的新军手里的新火器,居然直接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这下,他们终于开始慌了。
“诸位无须担心,我们只需要现在上奏去表忠心,然后在陛下组建民团的时候,我们也出一份力就够了。”
“诺大的关外如此多的土地需要开垦,陛下肯定会用得着我等。”
“只是以后肯定没有以前那么潇洒了。”
吴三桂沉声说道。
“无妨,我等愿意听从贤侄调遣!”
“没错,贤侄怎么说,我等怎么做就是!”
在场的关宁世家的人,纷纷表态了起来。
吴三桂意味深长一笑。
这些家伙,倒是变通得快。
鞑子没有了,再想好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敢跟皇帝谈判,拿捏朝堂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只要乖乖听话,加上他们这些地头蛇对本地的熟悉,皇帝也不舍得把他们怎么样。
以后老老实实地配合朝堂开垦和管理关外的土地,加上以前积蓄的财富,对他们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下场。
关宁集团,终于认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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