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锁锁回去,一整晚没睡好。
结合此前的经历,和徐福诡异莫名的举动,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徐福这边却玩到很尽兴,跟妹子们扯着嗓子嚎到大半夜。谢灵芸平时一副清高冷傲模样,原来是没找到兴奋点,一进tv立刻就像是找回主场。
化身麦霸,狂飙金曲。
正宗的粤语,将徐福的半吊子自学白话,打的七零八落。
“你这是哪门子粤语,连我这羊城人都听不懂,你也好意思说这是粤语。看我来~”
徐福气不过,似乎还带着酒劲飙了一首原唱……
记不太清了。
总之,tv里虽然少了两个妹子,气氛一点不带差的。
玩到很晚,众人才打道回府。
次日,柳锁锁迫不及待的早早来到公司,找徐福问个清楚,左等右等却等了个空。
徐福迟迟不到,打电话一问,他竟然翘班了。
“你怎么能翘班?”
“怎么就不能翘班。”
柳锁锁“……”
谁让他是老板呢。
徐福载着林友伦,早早的出发,前去寻找他的母亲。
以前他之所以摆渡项目进展缓慢,说白了,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徐福不愿让更多人知道他能沟通阴阳,所以便有了交流困难。
现在他想清楚了,毕竟这事以后只会更多,总是要面对的。
林友伦母亲的地址和工作单位,他早就打听到了。
对方在一家面包店工作,这天却没来上班。无奈,只能继续寻找到他家里。
林友伦的眼睛逐渐亮起,“叔叔,我记得这里,我的家就在附近。”
“是吗,哈哈,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要安静一点,知道吗,否则妈妈要生气的。”
在一处民房里找到林友伦的家,远远看到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吵架。
“妈妈和爸爸是在生我的气吗?”林友伦忧伤道。
徐福道“友伦,你乖乖在车上等叔叔,叔叔先过去跟你爸爸妈妈交流一下可以吗。”
“叔叔,我害怕。你能让爸爸妈妈别骂我这么久不回家吗?”
“好,叔叔为你说情去。”
这对男女不知吵什么话题,最后男人气愤地一甩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林友伦的母亲,蹲在门前掩面哭泣着。
陈霜花正悲痛痛苦不已,视野中却忽然出现一双白色回力鞋,“请问你是林友伦的母亲吗?”
妇人抬起眼泪婆娑的脸,飞快擦了把泪水,“我是,你有什么事?”
徐福犹豫了一下,正在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
妇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却有些警惕起来,看向身边的家伙事。
徐福叹了口气,干脆直接了当道“我看见林友伦了,他一个人蹲在永宁门的城门洞里玩着竹蜻蜓,一直在等妈妈来找他。”
“你说什么?”
却是背后传来的声音,她的丈夫去而复返。
虽然夫妻间吵架吵得很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可是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接近了妻子,他心里第一时间还是关心的折返回来。
徐福今天除了一双回力鞋,全身都是一身黑,黑色兜帽卫衣,黑色长裤,黑色棒球帽,脸上也戴了副大大的墨镜。
徐福认真道“不管你们信不信,人死后,有极小的几率会残留世间,并没有离去。普通人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的灵魂残祗念,的确还在。”
林福元觉得这实在是荒唐,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乱语,东兔神州你给我说这。让妻子陈霜花不要相信这个,指不定又是哪来的新型骗术,要来骗钱的。
说完,转头进了屋里。
但陈霜花还是想听听是怎么回事,把徐福请了进去。
“有时候一个人了,灵魂残祗念被留了下来。他们有未了的心愿,有未传达的讯息。或者并不知道自己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林友伦说你让他等你,不管他在哪里迷路,你都会来找他。”
“天啊~天啊~”
陈霜花已经忍不住震惊了,双手捂住嘴,眼泪不自觉就滚落下来,趟成线,怎也停不住。
“他穿什么衣服?”
背后男人又神出鬼没冒出来,只是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几分不淡定。
徐福道“红色小体恤,胸口还有一面国旗,小熊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支竹蜻蜓。他说了,竹蜻蜓是你帮他买的。”
“我的孩子~”
女人泣不成声,丈夫也呆愣好久。
尽管如此,他们却依旧难以置信,不愿意接受徐福的好意。
甚至有点害怕。
男人无能狂怒,吼叫道“出去,装神弄鬼的家伙,快点滚出我的家。”
徐福无奈,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纸条,写下一串电话号码。
“我不企图你们的任何东西,只是孩子想要爸爸妈妈去找他。他一直在那里等你们,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么久不回家,他希望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不要责骂他。这个未了的心愿,只有你们主动找到他才算结束。否则他永生永世,都会在城门洞里孤独的玩着竹蜻蜓。”
说完,徐福将纸条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想通了打给我。”
徐福回到车上,载着小男孩离开了南郊。
第一次主动坦诚,就受挫,心里委实有些难受。
也无心去公司,干脆去看看东木头市的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来到目的地,这里俨然已经成了施工现场。
几十人在现场忙碌。
崔璋亲自在现场督导、建设。
但是因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大型器械根本进不来。就连拆除的建筑垃圾,也大多需要工人们用蛇皮袋子一袋袋装满,托运出去。
施工进度并不快。
徐福站在大门口,大门两边有石狮子,木门两侧有石墩,上面雕刻非常精美,狮子头都被小孩们盘的锃光瓦亮,非常光滑。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滑溜至极,颇有手感。
难怪小孩们爱盘它。
以后这片地儿就是自己的了。
与崔璋聊了几句,后者说道“拆迁的时候,我么尽量保留下来一些比较有用的老物件,可用的老建筑。
“设计方案,也最大可能的保留原建筑精髓,再施以现代化的改建设计。
“包括门口那颗国槐,院子里的梅花树、桂花树,后院的池塘等等。总体建筑结构三层的话,地下要不要深挖地下室,现代化布局占据多少比例,要不要做成古旧风格,这些问题都还需要与徐先生商量。”
徐福点点头,“施工没影响到附近居民生活吧?”
崔璋道“都提前做了沟通,也给了些补偿。毕竟大家以后就是邻居,大部分人都还是通情达理的。当然,人总会有私心,少不了会有些邻居,嫌弃隔壁院子盖的太高,遮住他家光线;或者院墙往外挪一寸,不要侵占他家地盘之类的。”
“解决好就行了。”徐福不太关心这个。
崔璋道“设计图纸,我们正在完善,不过已经出了好几版初稿,具体要结合你的构想才能定夺。徐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最好先沟通一下,好确定下来最终的施工方案。
“等这边拆迁一结束,就好立即安排施工。否则再过一个月,西安下了雪,天气冷了施工进度就又要延后了。”
“好,一会儿跟我去趟公司吧。”
崔璋道“徐先生,还有个问题。附近好几家都有问,为什么拆迁拆到他们家就不动了。我解释了,这是私人买地,不是大公司拆迁。他们便联系我,让我问问,你还要不要扩大点地儿。”
徐福诧异,“他们也想卖?”
“是这么个意思。毕竟这条街又老又破,全指望市政府拆迁改建的话,难度大资金量大,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外来有钱的开发商,也看不上这片地儿。
“住宅外表不改建,显土气。内部也不建设,不加暖气,窝窝囊囊。老人们还无所谓,毕竟住了一辈子,年轻人们大都住的不太舒服。哪怕一些以前发达的大家族,现在孩子多了,开支散叶,卖掉老宅或者分家后搬走的,也比比皆是。”
徐福看了一眼远处,林友伦已经与那位烟斗万年不灭的老管家玩闹在一起,好不开心。
嘴角一笑,也不去打扰他们,道“有图纸吗?哪几家要卖,给我看看。”
“有。”
崔璋展开图纸,点明了几块地儿。
徐福一看就明白了,难怪崔璋会这么热衷帮忙传话。
除开内里几家隔开太远的,临近中轴线南大街的那几家都在可卖范围之内。
只要打通了这几家,就直通南大街,交通瞬间便利起来。
施工难度,也会大大缩减。
徐福计算一下面积,又是好几亩地。
崔璋道“我跟他们聊过了,除了有户古宅稍微麻烦些。其余拆迁条件,跟这边几家一样就都能接受。”
徐福之前买这两亩地,花出去了几百万。
其间又是房产价格评估,又是宅基地价格评估,又是房屋装修商定补偿价格,又是拆迁安置费用之类的,当时就觉得,好特么的贵呀。
完全是得不偿失。
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
……
西安这座四方城,从隋唐起就有了城墙。
城内108坊“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所以每条道路都有来由,有故事的。
整个东木头市,东起东厅门,西至南大街,整条街长也只890多米。
这条街在宋代时被称作菜市,金时称草场。
明时这里成为府城的木头市、枋板市,就是棺材市场,因为直接叫棺材市不好听,故更名为木头市。
明末的时候,因为其与聚居木器作坊的西木头市相对,才改称为东木头市。
这条街在清末民初很是繁华,从柏树林至南大街段尤甚。
如今柏树林向西100米路南,还有几间关中风格的老房子。
各个高大、敞亮、古风依旧,火檐墙、砖雕,依稀还能够看到当年的精工细作,是上世纪初西安城的标配,也是当时金街旺铺。
从柏树林到安居巷整个路南,是一些深宅大院,但不是官衙府署那种气派,多为当时较为成功的生意人。
东木头市88号院的礼家大院,就是隐藏在居民大杂院里的大家院落。
是真正的“青砖瓦房石榴树,影壁中堂关中院”。
据说是民国一个督军的宅院,两套三进,一百多米进深,是名副其实的深宅大院。
后来被礼家买下。
礼家在民国时候是做皮货生意的,民国初年逐渐起家,业界美誉“兔皮大王”,声名远扬成都、上海,为同行业中的翘楚。
这里的这座院落,只是礼家大院其中的一进,这是“树大分叉”后的一枝,但足以“窥斑见豹”。
但是至今,依然逃不了没落。
其父辈兄弟几人各有分工,相继成家后孩子也逐渐多了起来,于是就将两套三进院落分了家,并自立门户,这样一来原来每进相套的院子各自有了出口。
解放后外来人口增多,兄弟间也有将房子出售的,有的变成大杂院,拆改让老建筑消失,也使进出的通道变来变去,也更加狭窄了。
又老又破,年轻人们都不爱住。
“徐先生,那边最大的业主就在家里,不如我们过去看一看?”
“也好。”
徐福招呼柳老爷子,邀请他跟着一起去探一探这些愿意卖的老宅。
“是东边那一套大宅子吗?我熟得很。”柳大爷牵着林友伦的手,似乎回到带孙子的年代。
在业主礼大爷的带领下,徐福参观了老宅。
环顾天井小院,竹林奇石,花红叶绿,两侧影壁上的砖雕非常完整。
老爷子主动爆料,“这不是原版,是后来补救的。
“原来的那一版,在问哥时期一夜之间,上房木门上雕刻的全套二十四孝图及许多精美的砖雕图案,大部分被铲除和毁坏了。
“家里赶紧对剩下的进行补救,用泥巴糊了影壁,用三合板包了门窗上的木雕,才躲过一劫。
“我们是不愿意卖的,可是孩子们不愿意来住啊,孙子也不赖。我们也没几年好活了,现在不给这些房子找个好归宿,以后就更破落了。
“像这样的老房子,修缮起来要花费大价钱,没人愿意接手。要是没人住,一年两年就全塌了,全垮了。那就太可惜了,这些都是文物啊。
“如果真这样塌了垮了,我入了土,也不会安心的。”
礼老爷子,用浓重的秦腔吼着道。
徐福看了一眼旁边的柳管家,这位老爷子,估计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徐福以前不太明白,现在大概有些感同身受了。
“小时候,我们常常到后花园玩,里边有假山、水池、竹林,有盆景、枫树、丁香等名贵树木。后墙外边就是碑林博物馆,站在后花园土山上,向西北可以看到钟楼,向南可以看到碑林里工作人员在院子里修复文物。
“我们小伙伴在院子里捉迷藏,找一次要费好长时间。”
说到这里,老先生似又陷入了对儿时的回忆……
一问才知道。
原来,有一年,街道大办“五七”工厂,花园的土丘因是红土被煤场拉走掺煤做了煤球,花园的假山石,被打碎后用作街道办的锁子厂翻砂用的沙子,只是可惜了门外的石狮子、二十四孝图和那些永远也无法恢复的砖雕,随着当事人年龄的增长逐渐模糊、远去。
参观完之后,徐福一挥手。
“买!”
“都给我打通了,重新设计。”
以前觉得贵,现在却不绝对贵。
反而……
好特么便宜呀。
轻轻松松,就拥有打通的小半条街了,大门可以直开在南大街。
如果全建成一水的古色古香的连廊老宅,外面再加上现代化的科技光影效果,整一片2077赛博朋克了。
“咦,2077赛博朋克又是什么鬼?”
徐福仔细回想一下,确定没有印象。
“赛博朋克yyd?”
徐福试探着在心里呼喊。
“呕~”
反应很明显,却是反面的,似乎怨念颇深。
正及此时,脑海中却无端的跳出一副画面,古老的亚洲建筑风格,装的还是大木门,外墙面却到处都是高科技光影痕迹,霓虹灯和巨大的可浮动光影图案交汇在一起。
仿佛有种时空交错的诡异感。
似乎,那副画面叫“夜之城”,就叫“2077赛博朋克”。
多彩的建筑,棕榈树,蓝天等鲜亮的元素……不伦不类。
徐福摇了摇头,有点欣赏不来。
但他却想到一个问题,这屋子以后肯定是他自己要住的,而不是柳老爷子。
哪怕为了让“浊”有个更好的安顿点,也必须加入更多的科技自动元素进去,或者现在留下端口,方便以后改建施工。
他还想,把这里设置成摆渡使的官邸。
只要官邸落成,这座十三朝古都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残祗念,自动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有必要让“浊”也参与到建设中来。
这么一折腾,又要几千万丢进去了。
崔璋倒是兴奋到不行。
可怎么看,他的豪宅竣工,都似乎遥遥无期了。
这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呀。
抽着万年不灭烟斗的柳老爷子,临走时唤住了徐福,“跟我来。”
“老爷子,给你带来的这个伴儿还行吧。”
柳管家看了一眼小男孩,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也是个小可怜啊。”
“但我这可留不住他,他还是回去他该去的地儿的。”
徐福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
林友伦如果完不成心愿,最终还是会回到城墙门洞里,继续他无期限的等待。
“你要带我去哪?”
“进来吧,有件东西,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什么东西?”
“你来就知道了。”
柳老爷子,将他带到后院的一处石壁处。
“下面有一秘匣,你挖出来打开看看。”
徐福左右看看,动手开挖。
没多久,还真破获一处木匣。
外面用兽皮包裹的很完整,里面还用蜡封住了缝隙。
“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画,是可以作为传家之宝的画作,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好它。”
老爷子一脸唏嘘。
徐福却如获至宝,这一趟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