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寂加快脚步越过她,弯腰拾起一小撮土屑仔细翻看。
阮眠不懂他在做什么,只是背着手在一旁看他等他说话。
他在看土质,因为这岛上除了土地真是一干二净。
这脚下的土地远看蹭亮湿润,实则干燥灰哑。
书中对寒虚铁的具体模样讳莫如深,言语中不曾描绘寒虚铁的实体,所以他也不知寒虚铁为何模样。
如果不是岛上施有极强的障眼法,那他们就只能从这块土地下手了。
殷寂没多想钻牛角尖,只一圈圈带着阮眠在荒凉的小岛上走动观察地形。
走了很久,外带兜了几大圈下来,殷寂的结论出来了:没有什么高级障眼法术,表面上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湖中荒岛。
他们找了个岛中心的位置停下脚步,由殷寂动手试着破开脚下的土地。
前面这么多灵异的精怪阻挡他们,阮眠不相信这岛上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
殷寂顺了顺衣袍盘腿坐在地上,手心相合,缓缓催生术法。
待手上的法术光圈凝聚到挺大时,殷寂转动手腕朝下,手掌往土地处一推。
光圈被弹送出去,气势如虹直冲土地,土地如绵花一般将光圈吸收了。
殷寂把手收回再次发力多次重复,功夫不负有心人,土地的禁忌被打破,殷寂所坐土地及周围突然往下塌陷,他和阮眠相继被带下去。
功夫没有白做,土地塌陷后他们没有再次陷入地底,而是进入了一个好地方--藏宝地。
藏宝地里立有很大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黑岙岛’三字。
碑石后面是一地蒙尘的朱红色铜箱,有些箱子已经完全被沙尘掩盖,可见其在这的时间之久。
殷寂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就带着阮眠进去了。
把一个里面没有东西的储物袋递给殷寂之后,阮眠就饶有兴味地左右乱逛,却并不关心箱子里的东西任殷寂去掀开箱子。
她有很多护身法器,增进修为的她也用不着,所以她对这些异宝并不感兴趣,她想来只求自保便足够了。
殷寂先在一个箱子底部找到了方正一大块的寒虚铁,模样就是一整块坚硬铁石的样子,并不起眼的方块上的丝丝寒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除了一些复杂兵器,古书典籍、经书丹药也有很多,他挑挑捡捡把东西装入袋子里。
他不是贪婪的人,只选了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就没再碰其他。
看着阮眠不怎么在乎的表情,殷寂也没叫她只是自顾自地替她挑拣了些东西。
待东西全部丢进袋子里,殷寂才拎着袋子向她走去。
看她看灰蓝色的石壁看得入迷,他有意脚步放轻走近她。
他也想瞧瞧是什么让她看得这么入迷,就伸长了脖子也凑近看。
他比她高一个头,凑近时下巴快抵上她的头顶,胸膛快贴上她的后背。
殷寂还一脸认真的疑惑还再往阮眠面前瞧就被反应过来的阮眠一把推开了。
阮眠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奇怪的晦涩的心情在胸腔碰撞让她想要逃离。
“壁上似是有字,我凑近一看罢了。”
阮眠向他说。
又被一推,他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来她对他的抗拒了,殷寂脸色突变,看起来不太晴朗。
“嗯。”
他只从胸腔应了一个字,然后就目光灼灼地盯住她巴掌大的小脸。
阮眠也顶住他的目光,沉默着视线飘向远方。
殷寂不懂女子的心思,但也知道还是找出路比较着急。
他重新看向石壁上笔锋凌厉的文字,大致意思便是一段提示,提示他们从这里出岛的办法。
这藏宝地左边有个空荡荡的内室,石壁上的字是说这内室是个玄法机关室,他们只要进入内室,找到这个机关最脆弱的地方进行攻击即可。
除了隐晦不明的寥寥几句,石壁上没有给再多的提示,他们还是要靠自己。
记下墙上的话,他们相视一眼前后走入内室。
这个玄法机关室空旷方正,室内尘埃满地不留一物。
他们能相信石壁上的字也是因为这个内室确实空得剩个壳子,况且空间里没有一物也实在诡异。
阮眠沿着左边的墙线走,殷寂往右边,两人专心致志,一边寻找蛛丝马迹一边在心里琢磨墙上的提示。
脆弱的地方?
玄法?
机关?
左敲敲右挖挖,她踮脚攀在墙上想要看透里头的乾坤。
摸着光滑的石壁,阮眠沉心思考了约莫一刻钟。
摸着下巴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殷寂听:“自古以来我不曾听过哪个道法机关完美无缺颠簸不破。如果提示说这里是离开的通道是真的,那这个地方应该至少会有破绽才对。”
阮眠说话时冷静自持,小脸表情淡淡却让他看出自信明媚。
他也这般想,但他没有进过玄法室的经验。
“我不懂内室道法。”
殷寂实话实说。
听着话阮眠脑子突然被点亮,她伸手在袋子里乱翻,然后掏出一个旧质的木头机关盒。
阮眠动了动嘴皮,对着机关盒喋喋自语几个字。
阮眠刚说完,机关盒上就隐隐浮现一本透明的明黄色封面的古书。
看起来透明无物但阮眠可以拿在手上像普通书籍那样翻阅。
阮眠翻动书页认认真真找了一会,就在书里翻到了类似的内室玄法记录。
从他们看到的这个记录事例入手,感觉到此事起码有了头绪,阮眠高兴地把书拿起来让给殷寂看。
道法玄术晦涩难懂,三界皆难参透,她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共同的智商能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个需要知道方位。”
“不必判断。”
“嗯?为什么?”
“不知。”
“”
捧着书讨论半个时辰外加不断拌嘴的情况下,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按书中的提示,他们第一步应该看看这内室里是否存在什么怪异之处。
阮眠负责观察地上,殷寂负责观察四周和天花。
她力量微弱,只能边半低下身,边用力踩跺脚下的土地把沉积的灰尘扫开。
这办法又慢又费力不讨好,殷寂看着都额头掉黑线。
法术如虎添翼,他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阮眠左手圈着卷起的古书,右手抓着裙摆提起来,心无旁骛地努力跺地不放过任何细节。
看着一心一意又倔强执着的玫红背影,他眼睛眯起来,心里突然有些遗憾。
他不是不知道她对她自己没能拥有法力的失望无奈,可他帮不了她。
他知道她性格其实要强坚韧,奈何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阮眠一心往前走,半佝偻着腰看地上的泥地目不转睛。
盯了又复盯某个角落,她眼睛顿时迸发出光亮。
直接下手扒开层层土灰堆,一条唯一且明显的连接两面墙的细线豁然暴露出来。
浅淡的黑线把墙角分割成一个三角形,表面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但阮眠就感觉有蹊跷。
本来还很高兴地起身,然后她就乐极生悲了。
殷寂看她蹲在角落叨叨咕咕不知在做什么,就怀着好奇凑过去。
然后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拍死现在好奇心泛滥的自己。
阮眠本来还没挺直的身子起身得猝不及防,头部不偏不倚撞上了殷寂的腹部。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腹部的冲击把她弄得眼花了一瞬,为稳住身子,她用自己黑乎乎的爪子抓上了男人的腰带。
本来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腰带糊上了两个浅灰色印子,衣袍也随着粘上了些。
好歹站稳了,阮眠收回自己刚扒过地的双手。
看着明晃晃的两个脏手印,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盘腿飘在空中的影子
事发突然,殷寂由愕然转为愤怒没用几秒钟,然后被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阮眠埋着头摊着手有些理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也很无辜。
殷大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个净身诀为自己换了套干净的衣物。
看身前手脏兮兮的小人垂头沉默,他以为她是有了愧疚感。
那他就不好苛责了
看到自己的杰作,阮眠第一时间死死忍住了自己将要咧开狂笑的嘴角,马上低头装深沉。
为了小命,她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