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呆了一瞬,反手指着自己,“我?”
她又反应过来,“您怎么知道我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位粉衫婢女呈着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上似乎是一个包袱,姜芜接过包袱,正要打开,里面那人又说“如今东西已经带到,姜姑娘请回吧。”
姜芜应了一声,扯了扯傅珩的衣袖“大人不能回去吗?”
傅珩看着她扯住自己衣袖的那只葱白的手,唇角勾起一点笑意,“让姜世子送你回去便好。”
姜芜点点头,站起来对一旁的姜橪道“那烦请姜世子送我回去了。”
姜橪点点头。
两人一路无话,快下马车的时候,姜芜忽然问“你是怎么想的?”
姜橪顿了顿,几乎是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想?”
姜芜不喜欢和人绕弯子,直接道“我有可能是平宣侯的女儿,那也就是说,可能是你的亲妹妹。”
姜橪道“我久不在府中,现在回了京城也待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这些事情我也并不在乎,至于潞儿,你日后若看她碍眼……我便带她去边关。”
姜芜一怔,她本也没想过姜橪对她的态度能有多好,只是今天这个态度未免也太差了些,好像早就知道了她要害姜潞似的。
她心思一转,道“可是姜潞同你说了什么?”
根据她对姜橪的观察,这人尚且算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君子,他知道了自己才是亲妹妹,虽然不至于很快接纳她,可也不至于这样恶语相向。
姜橪冷哼一声,冷然道“若不是你害的潞儿落水……”
姜芜顿了顿,神色古怪道“姜世子以为,是我推了姜潞入水?”
姜橪反问道“难道不是?”
姜芜垂下双眸,却并不为自己辩解,只是道“看来姜世子是对令妹深信不疑了,我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还是希望姜世子以后听故事听全了……比如,姜潞是谁救上来的。”
她本不想生气,但说话却无意中带了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你们两兄妹还真是亲近,这猜度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好,姜潞觉得我要抢她的千金之位,因此设计陷害于我,你觉得我为了这个千金之位要害姜潞,合着不管怎样我都是坏人了。”
没等姜橪回话,她嗤笑一声“你真当你平宣侯府的大门镶了金?实不相瞒我如今日子过得既衣食无忧,又自由自在,本不想争这事,只是这么多年了没有找到亲生父母有些遗憾罢了,现在遗憾解了,我也无所谓了。”
“但如今看来,既然你们二位存心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们也别想好过了。我明天就上平宣侯府认亲去。”说完,她也不看姜橪是个什么脸色,径直快步走近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姜橪在身后目瞪口呆,几乎是过了半晌才小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芜气冲冲的进了北镇抚司,大约是气昏了头没看路,又不小心撞到了人。
一抬头,那人是周显恩。
收起来也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周显恩见她行色匆匆且手里还拿着个包袱,便问“你要出去?”
姜芜摆摆手,将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了,但奇怪的是,周显恩似乎并不怎么惊讶,“那日后你还住在北镇抚司吗?”
姜芜耸耸肩“应该是吧,说实话我并不打算认亲。”
周显恩这倒是惊讶了“为什么?做平宣侯千金不好吗?”
姜芜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自然知道认亲有多好,她几乎是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京城贵女,而不是一个别人都看不起的小仵作,可她素来喜欢简单的生活,这还没进平宣侯府呢,就开始有尔虞我诈了,麻烦的要死。
况且,那姜潞不就成假的了?按她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招呢,姜芜倒是不怕她,但同样的,她觉得很麻烦。
这些上流社会权贵的事,能躲则躲吧。
……
姜橪回了平宣侯府,先去了姜潞的院子。
这个妹妹从小身子便弱些,小时候他带着姜潞到处玩,一回来姜潞便染了风寒,他因此自责不已,他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小小的姜潞笨拙的用手抹去他的眼泪,一字一句道“不能怪哥哥。”
从那时起,姜橪便下定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妹,可是父亲突然告诉他,姜潞不是他的亲生妹妹,是从小就被掉了包,此事已经派人在查,想必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冷漠地好像和姜潞这些年没有丝毫的父子情份。
诚然而言,姜橪其实并不记得母亲的模样,母亲死的时候他还太小,对那张脸已经全无记忆,虞家的人说姜芜和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内心也并无太多感觉。
今天被姜芜一席话砸的头晕脑胀,姜潞和他说,姜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要推她下水,他只觉得愤慨,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姜芜和她无冤无仇,就算是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也没必要去推姜潞,因为很明显,现在她才是平宣侯府的千金,姜潞的身份揭露之后,对姜芜是构不成威胁的。
难道姜潞真的变了吗?他久未回京,对姜潞也只有那个记忆中娇俏美好的样子,原来姜潞竟然变成了这样吗?他不愿意相信,步伐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院子门口。
屋里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她的贴身丫鬟“小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姜潞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已经十六岁了,这个时候说我不是平宣侯府的千金,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我的前程该如何?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也该为自己谋划一二。”
丫鬟问“可……如何谋划?”
姜潞淡淡道“让那个姜芜,再也不能出现在平宣侯府就好。”
姜橪在门口站了许久,过了一会儿,他推开门,满面失望的对姜潞说“你骗了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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