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他已今非昔比,去分公司一年,调回来后获得了比大区经理更高的职位,房子、车子、票子、儿子、妻子,他实现了无数男人梦想的“五子登科”。
日子正过得风生水起,连老天爷也嫉妒了吧,才会弄这么一出。
不过令他最近时常惶惶的,不是对伊程方的旧情,而是对路向往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父爱,说不来,像是一个故人遭遇了不幸,自己听说了,爱莫能助,所以心里闷闷的。
女人在路山海的生命里没有多大的意义,他对爱情这玩意粗线条,只要自己过得舒坦即可。当初尤岚把伊程方介绍给他时,路山海第一感觉伊程方还可以吧,长相、工作、家境各方面都还可以。
结婚么,无非为了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传宗接代,传宗接代即是生儿子,否则结婚干嘛,不如谈恋爱自由。这种想法倒不是父母强行灌输给他的,而是他懂男女之事之后,自然地产生的,父母和他不谋而合的重男轻女,不过让他这个观念更强烈了而已。
要说路山海是在爱情中受过伤,才会看淡结婚这件大事,那倒也没有。他在伊程方之前谈过两个女朋友,大学里谈过一个,工作后谈过一个,都是平平淡淡,风平浪静的,吃个饭看个电影就是约会了,牵手、亲吻即是亲热了。
路山海的第一次,和伊程方的第一次给了彼此,那时双方父母已商定好婚假日期,他们到那时的婚房里查看装修进度,工人们走了后,路山海突然起了意图,对伊程方动手动脚。
伊程方先是不从,她的思想很传统,但路山海执意要求,便放松了,毕竟他们已走到了结婚这步,早一天晚一天没何不同。
他们在只有一个床垫的婚床上,完成了一个并不浪漫的行为。
从女孩变成女人,伊程方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就觉得被大肆渲染的洞房花烛,不过如此啊。她也不确定这么坦率地终结了坚贞,是对还是错的,她犟,有主见,可从小到大,无论她干什么,父亲总夸她,母亲总要挑毛病。
她向白天鹅提出与学校的安排不同的授课计划,父亲夸她勇敢,母亲笑她不会跟领导搞好关系,没用。
与朋友出去聚餐,伊程方抢着买单,父亲说她不计较,是脱俗,母亲骂她傻,不懂做人。
父亲教导和婆家人要和和气气,母亲要求她结了婚立马争取做一家之主。
唯独在和路山海结婚这事上,父母都没有反对,伊程方即认为,那定是正确的。
而路山海躺在她身旁,除了累,想着的只是待会晚饭吃外卖,还是出去吃快餐,他没有涌生出一丝,哪怕一秒钟对要对这个女人负责的念头。
睡的是自己的女人,心安理得的,跟用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一样的不经意。
爱情不神圣,婚姻更如是。
他俩的婚姻,注定淡如水,连冷暖都不见得能自知。
纵观路山海的婚恋观,婚后他对伊程方的态度变化便不为奇了,起初对伊程方好,是日子过得舒坦,而后不大好了,是他过得不舒坦了,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他心情不好,别指望他对别人好。伊程方开始没品出不好,也是日子过得舒坦,而后越来越难受,是在要照顾向往这个强大的母爱支撑下,她实在太累了。
说来说去,路山海挺闹心的,他父母都躲起来了,他希望自己也能躲过去。
打开家门,地暖的暖气扑来,儿子路未来边喊着“爸爸、爸爸”边张开双臂跑,一头扎进路山海的怀里,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几下,顿时祛除了路山海的苦闷,他笑的合不上嘴。
身着半袖针织连衣裙,光着脚的郭鹊笑着过来,蹲下身给路山海换鞋。
路山海每天到家都是这副情形,妻儿欢迎他,家里整洁干净,这样的生活令他感觉舒适,中产阶级的天伦之乐,是许许多多人的黄粱一梦。
厨房里哧溜哧溜的炒菜声,他的岳父岳母正在里面忙活,岳父掌勺,岳母洗菜、递盘子。岳父是大厨的手艺,烧菜没得说,为了兼顾路山海的口味,他们把炒菜必放辣椒的饮食习惯都改了,一咬牙,也能接受在菜里加糖了,实在想吃辣,倒点辣椒油蘸着吃。
郭鹊和她父母对路山海是相当迁就的。郭鹊是家中独女,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憨厚本分,管不了她,她高中没毕业即从老家跑到了这个城市里打工,几乎没做过长期工,开始是在餐馆、酒店里打零工,后来嫌钱少事多,仗着外在条件不错,在网上做兼职的服装模特,东一棍子西一枪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作为一个夜店咖,郭鹊做梦也没想到真能嫁给事业有成的路山海。在酒吧两人相遇时,她刚满二十岁,寂寞,他也寂寞,,不小心玩大了。当初路家希望她生下孩子,年纪尚轻的郭鹊根本没指望能母凭子贵,最好的打算是把孩子交给路家抚养,从中捞上一笔钱走人。
那次去闹,是因为怀了孕模特的活接不到了,而路家这一直见不着钱,手头上太紧。如果那天在伊程方碰上她之前,路家痛痛快快地给她一些钱解燃眉之急,她不会跟伊程方烦的,也懒得管路家日后如何处理突然冒出一个孩子的家庭矛盾。
但巧不巧的,这事就这么揭穿了,原配爽气又痛快,二话不说把婚离了,还将拖油瓶带走了。
伊程方的东西前脚搬走,她的东西后脚拖了进来,稀里糊涂的嫁进了路家,公婆待她居然很好。把家中最好的房间让给她住,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做好了没胃口,一筷子也不想动,想吃外面的,公公二话不说就出去买。
路向往出生时八斤八两,公婆抱着这个胖孙子,感动的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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