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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站 叛逆的十九岁(1 / 1)

在大家的注目之下,烟灰缸内烟头被拧断,霍金森博士独自带珍妮卡进了密室。

进入密室过道的时候。

珍妮卡由霍金森博士蒙上了脸,一张黑布遮住所有的光芒。

她记得,那种光芒从墙壁上传递给眼球上的视觉神经,一层白光包裹着一层微蓝,像是火球,又像是莲花一般绽放。

霍金森博士拉着珍妮卡的手停至研究室门口,替珍妮卡摘下了遮脸用的黑布。

他们进入了宽敞而明亮的研究室,薄绿色的百叶窗拉上,蓝色如水晶般耀眼的药剂由霍金森博士握在手中。

“很好看呢,是不是?”霍金森博士询问珍妮卡。

“今后,就将它交给你了。”

“告诉你父亲,一定要代替我研制出那种药物。”

“嗯,谢谢您,霍金森博士。”珍妮卡接过递到手边的药水,从百叶窗上上下下来回拉动的窗片构成的空框中投射来的蜇疼眼膜的阳光,让她意识到这绝非梦幻。

看着霍金森博士身着消毒的实验服哒哒哒离开之后。

她追赶的步伐停了下来。

风玲儿早就将药剂装好,准备用空运的手段寄给她父亲奥康博士。

除了黑刹留在屋内看守,所有人都来到了外面铺砌的水红色水门汀石子路。

是时候道别了。

气氛紧张且压抑,珍妮卡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刻的来临会这么的快。

十点钟零七分。

她跟随丹枫来到一篇宽敞的停车场,丹枫指着车库,将钥匙递给了她。

“列车修好了?”珍妮卡诧异地问。

“嗯。”丹枫心跳加速,拉过她的手掌,在她手上比划了一下。

c、、e、r、s。

“cers?”珍妮卡反问他的余光扫落。

对的,就是英文“cers”这个单词。

突然,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了丹枫面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年纪约摸五十岁,戴着灰色的鸭咀帽,行头低调却气质高贵,看着像是管家。

珍妮卡目睹丹枫面无表情地迈腿进入车身那个漆黑的壳子,风中的树屹立不倒,白日中满天星盛发,唯独有一女孩儿仍旧眺望,双腿如同笔杆直立,香草金色的头发刺眼,他们凝眼相望,直到车门封锁,车连同里面端坐的人终于驶离她逐渐模糊的视线。

那个倒映在丹枫眼中的女孩儿进入车库。

列车上安装有微乎其微不可觉察的纽扣摄像头,通过无线连接。

她将列车开了出来,衣襟溻湿透了,看向后车镜的时候,她急忙跑出车外,侧面遗留有“枫卡号”模糊不清的字样,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划过一样,沾满了细腻的泥灰。

霎时间,她心中一直因身体缺陷而暗自封锁的那一扇门被什么忽的捅破了。

对的,c、、e、r、、s、,cers,在她的内心无限被扩大。

转眼过了四个春夏,褪去了香草金色的头发,恢复正常人的棕褐色瞳孔,雪白的肌肤上烙印了一个心形的文字——cers。

珍妮卡迎来十九岁的生日,可是这个生日并没有让她感受到多么的开心,反而是多过去的耿耿于怀。

从百草学院毕业之后,经历一年的通关测验,终于让她如愿以偿地进到了研究所里,只可惜眼前的这个内部结构破落不堪的研究所并非她当时的志愿。

一切都与她所想的不一样,那一年中,她差点儿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而走火入魔。

在数千人的竞争中,她好不容易挤破了脑袋获得进入顶级研究所的名额,没想到功亏一篑,等来的结局是她不幸患上了数千次实验后的重度强迫症还有焦虑障碍。

顶级研究所不需要一个心理不健全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来担任研究员,于是,珍妮卡被踢出那家全国顶尖的研究所,来到了这里。

盯着积灰的窗台上,被她随手降级扔一边儿的爸爸送来的蛋糕,不知不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到了她的手臂上,那个心形的文字勾勒着“cers”独属于那年夏天的记忆。

她不得不又回忆起了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关于爱尔兰小镇,关于丹枫……

“还能回去,回到过去吗?”珍妮卡自言自语地触摸着孔雀蓝的“cers”纹身,一抬头正对上了研究所老大的脸。

那张脸,十分的严肃与恐怖,不禁让她陷入思绪蹁跹的神经抖动了一下,急忙从另外一个虚拟的世界拉转过来。

冷寂的风中,没有被拿走的遗忘在窗台的蛋糕。

珍妮卡从办公桌上踏出一步,来到更衣室内,那里宽敞而明亮,让她好不容易心脏恢复了一点儿跳动,强迫症的症状也不致于加重。

她心情万分焦虑,换上皮鞋,再将绿色的牛皮挎包从锁柜里面拿出来。

捋了一下耳廓被热风撩起来的头发之后,她知道,一个抉择在等着她,而那个抉择需要她做出,是十分艰难的。

“薇薇安……”珍妮卡意识到有人经过,而之前她已经默默发愣了许久。

思绪游离,不知所踪。

她很焦虑,从未这么焦虑过……她一想起那些实验室里的脸,那些冰冷的器械的面孔,以及触摸到它们,感受到那些人的压抑的感觉,她的神经便愈加紧绷了,快要断裂了一般。

矮胖的薇薇安只是过来看她一下,因为方才办公室内她脸色不是太好。

长着眯眯眼的薇薇安询问她,带着关心的神情。

薇薇安渐渐走到珍妮卡的身旁,而珍妮卡却捂着肚子,看上去,是胃胀气,或者胃病犯了。

“没事儿吧?”薇薇安用胖嘟嘟的手指指着,小小的鼻孔两侧冒了很多汗,珍妮卡强撑着,并不需要人帮助的神态。

珍妮卡在天旋地转的那一瞬间,突然想了很多。

她已经忍耐了如此之久,怀着爸爸从小带给她的期望,走到了今天,可是迄今为止,她并不开心。

“对不起,我要走了。”珍妮卡从薇薇安身前绕过,挺直身杆子,拉好绿色的皮包的锁链,顿时间薇薇安关切的眼睛变得十分的黯淡,流露出一丝不安。

“那……你有事,就叫我。”薇薇安注目着珍妮卡的离开,伸手擦了擦汗,吐出的那几个温暖的字眼,让珍妮卡感受到很欣慰,但是却还不足以挽留住她。

珍妮卡自己都为自己的抉择感到一丝不解,那种铤而走险的姿态,莫名携裹着一丝兴奋与愉悦,好像即将把她带离这个枯燥乏味又压迫束缚的研究所环境。

这一年当中,她好像也是有想过是否要从研究所离职的事情,只不过那种若隐若现的想法与念头,没有现在如此之强烈。

珍妮卡“砰咚”一声打开实验室的门,决意进去暂时躲避一会儿。

“十九岁了,对了,你已经十九岁了,可是却收获到了人生一塌糊涂,越来越没有光明。”珍妮卡几近绝望地钻到漆黑无光的实验台下,黑暗中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尖锐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所有的窗帘被拉上,宛若仅仅包裹了一颗受伤而孤独的心灵。

接着,她动手在手机上敲打了一行字,是发给薇薇安的。

薇薇安作为研究所为数不多跟她说过话的人,建立过亲密联系的人,值得她在关键时刻,进行倾诉。

透明的显屏上,浮现一个一个跳动的字符。

“你决定要这样做吗?”薇薇安发来短信,她发现了珍妮卡留下的更衣室的钥匙,还有放在办公桌上堆好的文件,纸笔。

“对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曾经,这个念头出现过无数次,而现在的我,已经决定好了,不要挂念我。”

“……”薇薇安不知道怎么劝诫珍妮卡。

这一切,都太疯狂了,在这一年的时光之内,珍妮卡从来都没有跟她讲起过不喜欢研究所研究员这项工作的事情啊!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

“好好想想?”

珍妮卡知道做出这个抉择,意味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薇薇安的话提醒了她很多遍,踏出研究所之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这一切都非常令人迷惘。

这意味着之前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她要重新开始。到头来,可能她什么也没有得到过,更加不可能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了。

可是珍妮卡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如果不自断后路的话,她可能永远也不会踏出一步离开这个天昏地暗的研究所。

她关掉了手机,她不想再让薇薇安的消息扰乱了她的决心,很快,她乘坐秒速五厘米的地轨赶回了家,不惜花费了她半个月的工资。

研究室的字笔,她一样没拿,她不会泄露那里的机密,如果他们硬要怀疑她,逮捕她的话,那她也没有办法。

缓缓攀升的绿漆皮直升飞机,带离她飞离别墅。

她带好了行李,隐瞒了父亲,说这次有一个重大任务,是要去一个隐秘的科研基地做实验,为期两个月之久。

父亲处于百忙的状态中,穿着实验服,顾不上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女儿捎带的伪造的秘密基地通行证。

不让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被她糊弄过去。

老仆人一如既往地拎上来了打包好了的蜂蜜水,说是补给营养的。

前行路上,直升飞机进击茂密树丛,螺旋桨来回划动,终于穿越犹如寂潭的一片空白天地。

浮云游动。

她循着罗盘针所指的方位,将直升飞机行驶至一片绝世湖泊,并且一边抡起拳头敲击玻璃罩,让飞来飞去的鸟儿都快点儿让开。

螺旋桨的速度越放越缓,渐渐熄了火。

前方貌似是一座无人之岛,但是据以前考察过这里的人说,里面自有一番天地,甚至还极有可能拥有一整套完备的管理系统,有专门的人各司其事,但即便是如此,那些考察的人所言之事实毫无依据,仅仅局限于猜测的范围之内,他们没有获得通行证真正进去过,并且亲眼看见过自己亲口所描述的那些情形。

但即便如此,珍妮卡还是怀有万分之一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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