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说说为何说李牧要南下?若是说不出个所以,以后就留在草原为我牧羊。”头曼啐了一口底下的燕人使者,手下又用力揉捏不止,女奴却不敢发出一声。毕竟她亲眼见到上一个呼痛的女奴是怎样被砍掉头颅,做成酒杯的。
那燕人使者有求于人只能唾面自干忍受这份屈辱,他露出个谄媚的笑容说:“今年赵王亲自朝见了秦王,意图攻燕。只是秦人一向贪婪,赵人攻打燕国时必定会趁机攻赵。李牧驻守在边境必定要南下保卫国度,这样不就是单于的机会了吗?”
头曼单于凶厉的眼睛露出一抹狡诈寒光,冷笑着说:“那么燕人不给我报酬便想我为你们征战?若是不能送给我一万弓十万箭,我就去联合东胡去燕国边境转一转。”
“这我无权应下,还请单于许我归国报于王上。”那使者倒是没想到头曼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只能先这样推脱一番。
“我的耐心可是十分有限,你们燕国恐怕等不了太久,希望下一次你来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头曼冷笑一声,露出脏污的黄色牙齿,恶臭的口气直奔燕人使者。
“必定尽快为单于答复。那么请恕在下告退了。”说完之后燕国使者头缓缓底下倒退着走出大帐,因为上一个敢用臀部对着单于的人听闻已经被喂了狼群。
秋后赵国果然大举攻燕,燕人为了能得到秦人的援助,不得不紧急派出燕太子丹入秦为质,希望能得到秦人出兵的承诺。
咸阳城中吕雉跟随在秦政身边打量着燕太子丹,他与秦政年纪仿佛,容貌过人脸上时时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却不知是伪装还是本性。
太子丹自然也见到跟在秦政后面的吕雉,赞叹说:“这就是传闻中的女郎?王上可真是任性妄为呀。”
“莫提她了,你与寡人自从赵国一别也有十余年未见,往日灰头土脸的丹也长成大男人了。今夜当为你入秦接风洗尘,让寡人好好招待一番。”秦政倒是不想在与人谈吕雉,每次都好像说的他是昏君一般,殊不知秦国有今日有她很大的功劳。
吕雉保持沉默,看着两人谈笑风声一点也不像未来剑拔弩张的样子,那么燕太子丹当初派荆轲刺杀秦王莫不是因国家立场不同才不得已为之?还是说燕丹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将自己的想法深藏不露?
晚间的宴席中,秦政不但自己现身,还拉来了承平侯的公子等人做陪客,正常宴饮在吕雉看来是宾主尽欢。就是不知道燕丹内心是怎么想的了,只是虑及此事不得不早早警告秦政一声。
“王上,微臣听闻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眼见燕丹却似与传闻不同。”吕雉看着酒后略显失态脸颊晕红,眸色迷蒙的秦政不由得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他是怎样想的。
“丹那个家伙,从来都是面上淡淡,心里想着怎么报复别人。寡人与他在赵国同为质子,寡人倔强不愿示弱常常挨打,那家伙缺经常围在强壮的孩子身后才能避免被打。如今他又围到了寡人身边,如此而已。”秦政断断续续的将他脑海中的那个燕丹讲了出来,于他而言今日不过是志得意满重见旧人而已。
吕雉看他并没有将燕丹当成刎颈之交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等到荆轲到了的那一日之后,再告诉他燕太子丹想要刺杀于他。
燕丹没过几日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冷遇,尽管下人还是毕恭毕敬,但是他见不到秦政了,想要谈及出兵之事也不得不去面见尉缭。他面上不变心中却对秦政责怪不已,原本只是秦政一句话的事,现在却要他东跑西跑。
秦政最终派遣王翦、杨端和、桓齮与樊於期兵分两路攻赵,四人也算是久经沙场趁火打劫赵国理当没有什么问题。
秦王政十一年秦军攻占云中,阏与、橑阳、邺、安阳等九城,赵悼襄王忧惧而亡,赵王迁继位。
赵悼襄王与女妓生下的王子迁,为了能让迁上位,他还废黜与正妻所生有贤德之名的太子嘉,不管如何赵国这个烂摊子他如愿以偿的交给了他昏庸无能的儿子手中。
一个在边城举盾防守的士卒手上的长盾被凌厉的箭矢打的叮当作响。他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根箭矢发觉竟然是金属箭头,看了眼箭杆上的铭文,竟然是燕人文字。他与一同防御的同伴唾骂燕人不止。
李牧本来在赵国边境防备匈奴,从往来两地的商人口中他听说燕国人竟然将大批的强弓、箭矢送到了匈奴人手中。赵国被秦人背后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却因匈奴牵制无法脱身而去。
匈奴人本也不是为了攻城而来,他们只是来炫耀武力。即便是真想入寇也是从关隘的薄弱处进关劫掠。
只是这样李牧也不敢轻离关城,不得不将赵王迁派来的使者礼送回了邯郸。李牧看匈奴这一次的反应十分奇怪,看上去进攻热情不高,却是阻碍他们出关。
半月之后李牧听到探马的报告怒火中烧面色涨红胡须轻轻颤动反问:“你说匈奴劫掠了燕国边境,大胜而回?”
探马看到主帅怒发冲冠,缩着头轻轻点了两下。
李牧抽出随身宝剑,用力砍向了案桌一角,咔嚓一声木桌断开,他怒极咒骂到:“头曼终有一日,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
燕人也可谓是自食恶果,但这并不能改变邯郸城中对李牧拒不回援的恶劣印象。尤其是郭开本就嫉贤妒能,他在赵王迁耳边不断进献谗言。初期赵王还能认识到李牧在边关劳苦功高,但是渐渐的他也生出了些不满。
燕丹看燕国危机解除,他不想在咸阳继续无所事事,便请求秦政许他归国。
“哦?可是寡人招待不周?丹来秦不过一年有余,怎的匆匆要归国?”秦政轻笑着像是一个热情挽留客人的好客之主。
燕丹袖袍中的手掌紧握,扯着难看的笑容说:“国中尚有要事,如今却是不得不归,若有机会必定再聚。”
“既然王上真诚留客,公子何不遂了王上心愿?听闻王上与公子早已相识,难得公子入秦,不若多留些时日再让王上好好招待一番贵客。”这是吕雉顺着秦政的意思开口挽留燕丹,岂能让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吕雉身量也长大不少,说话时声音不像最初那样还带着一丝奶音,黑袍穿在她身上衬的她越发白皙。虽然她还是做着她的议郎,却已经获得了爵位,如今也已经是五大夫了。只是连及笄年龄都未到,更戴不了冠了。
她笑眯眯的样子已经骗不了燕丹,他在咸阳一年有余早已吃够了她的苦头。若是自己长久不能归国,说不定自己的弟弟们就要想办法上位了。只是眼前两人想要强扣的样子,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是我的不是,倒是我未曾体谅秦王,既然秦王真诚相留,那么我只好如秦王所愿了。”燕丹挤出难看的笑容回复等着他回答的秦政。
“王上,燕丹恐怕不是个甘于现状的人,如今虽然应下,说不定也会想法子逃走。不如将他软禁,免得他逃出咸阳。”吕雉看似在意燕丹归国,实际上却是想避免他回去派人刺秦。
“无妨,一个燕丹无损大事。他即便回去又能做什么呢?”秦政自忖还算了解燕丹,认为他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那王上今年关中丰收,颍川郡与砀郡收成也不错,明年便可大举伐赵。只是听闻赵国北部有一良将李氏名牧为赵守边,恐怕是秦军的阻碍。如今赵王迁无能,当早早使反间计除去才是。若是可能不妨让人趁赵王要诛杀李牧之时,留他性命,也好多留一武将驻守边疆。”吕雉十分重视李牧,但又不想让他死在赵人手中,言辞十分犹豫。
“李牧何许人也?寡人怎的未曾听过?”秦政还真不太了解赵国边疆的将领,毕竟往日入的他耳中的都是什么“信陵君”“庞煖”之类的动不动就可以联合五国攻秦的人物。
“赵悼襄王元年,李牧率军二十万先在关外放出牛羊牧人为饵,引匈奴争抢,又佯装失败,引匈奴深入。后续以车骑阻碍,阵中弓弩袭击,待得匈奴力疲之际两翼精兵骑士尽出,斩首十万余,只余匈奴单于与数骑得脱。”
吕雉当年受冒顿之辱,深恨无李牧般的良将在手,他的事迹自己当然也是多次翻看过的,如今秦政问询她倒是一口将李牧的成名之战讲了出来。
“若果然如此,倒是不得不虑。这些年上郡边境也时不时受匈奴侵扰,寡人早想派兵出击,却又不得不优先中原。若是真能得一良将,也可使得寡人攻略南方无后顾之忧。”
“如今义渠尽在王上之手,王上若是以后北伐匈奴,倒是可以征召义渠骑兵为秦作战。”说到义渠吕雉自然也绕不过那个一身相诱义渠王的宣太后,她用美色除去秦国北边的隐患,真是个传奇人物。
君臣二人商议良久,只是秦政对吕雉打算亲往赵国十分反对,吕雉却又想亲自见一见李牧。吕雉返回家前,她还未曾说服秦政让她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