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氏有后人了,这门心思,有点意思,比你强,你父亲从小看着并不出彩,你得多学习。”恭亲王颇为兴奋的讲到。
“爷,这有什么讲头?其余王爷怎么会同意?”莫龙祥有些挠头,这件事一直在脑子里盘算,其余两位王爷怎么可能同意。
“你呀,成长还要时间。你父亲这一举动,根子上就是要和朝廷掰腕子,换言之,你父亲要联合其他王爷,在朝廷里点火。”
“为什么?”莫龙祥问。
“因为昭嘉的事情让你父亲看出了两点,一点是他们一味的退让没有用处,甚至让朝廷轻视他们,给朝廷解决他们的机会。另一点是朝廷虚弱的很。”
恭亲王看着莫龙祥的样子,合起折扇,打了一下莫龙祥的头,说道“楚王没看清楚,以为朝廷是庞然大物,想要走,只敢在家里点火,恰好这一次点火,你好好想想,是谁出面解决的?”
莫龙祥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说“我?”
恭亲王摇了摇头,说道“面上是你,其实是你父亲的势力。朝廷解决这一次,没有什么霹雳手段,也没有什么团结的意思,都是一盘散沙,最后是你靠着半岛银行稳定了经济,靠着你父亲给中央舰队的那支旗舰队伍和李广亚,平稳了局势。你父亲本以为自己躲不过去了,但圣旨下来之后,却在奖励你父亲,这就给你父亲了信心。”
“我父亲的确是得利的,为何却给我父亲看出朝廷虚弱的信息?”
“你父亲一己之力,解决了楚王乱像,朝廷派出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却灰头土脸,我问你,按照朔正之前的处理方式,你父亲能得利?不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让你父亲吃个挂落,这还是朔正么?一反常态之举,却反映了朝廷不敢逼你父亲太狠!”
恭亲王这么一说,莫龙祥恍然大悟。
“既然老狮子不再露牙,还能限制新狮子么?”
莫龙祥问“那我父亲为何如此,为何还要让我妹妹过来,找个‘空隙’直接回去,岂不是更好?”
“皇家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除了政治之外,还有一层所谓的孝道,这个孝道是些无趣的东西,但是百姓却‘吃’这个。现在是个平衡,你父亲要走,也必须让朔正默认他能走,免得落了口实,最后让其他王爷有了责罚他名头。你父亲现如今被朔正逼得,不得不出招,又不能出大招。”
恭亲王说完这一句话,忽然让莫龙祥想到了“六重制衡”,父亲这件事情上,果然是处处都有制衡,处处都得考虑。
恭亲王接着说“你父亲这个举动,打蛇打在的七寸上。先说选人,楚王如今算是个废人,根基被毁,身负大罪,如今只有圈禁下场,如果他能清楚自己被推选,便有了交易的空间,楚王会十分配合,指不定大罪可以免了。”
“其余王爷,也都会看到这一层,你若是代表你父亲提出来,一定会被通过。”
莫龙祥点了点头“被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不费力了。您老,又算是解决一下心事。”
“可你呢?”恭亲王问。
“什么?”
“你又能在这个大局中得到什么?”恭亲王问道。
此刻的莫龙祥还没有反映过来的刹那,恭亲王讲到“你父亲让你帮忙串联其余王爷,推选楚王,还有呢?是不是还让你推选齐碑、石权?”
“对。”
“推选齐碑、石权对莫海格有利,推选楚王对你父亲有利,那么你呢?”恭亲王问道。
“我如果没猜错,你以前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可你留下了什么?”恭亲王继续发问。
莫龙祥想起了白伺说的“浮在半空中”,和恭亲王问的这个问题即为相似。
“你如今这个岁数了,还没有自己的小班底,不应该。你原本手下就一个李广亚,人家给你调走,你还有什么?”恭亲王顿了顿说道“你这一次,我建议你去找莫海格,跟莫海格讲你父亲和诸位王爷要推楚王。”
“不行,这是背叛我父亲。”
“你要学会背叛。在大的方向前,要学会背叛,只要完成了他的计划就可以了,皇家人不要太实在,背叛也是一种孝道。”
“我不明白。”莫龙祥摇了摇头。
恭亲王有些不耐烦了,讲到“今晚想办法去,我觉少,可以等你。”
临走,莫龙祥问“你不好奇你的‘死讯’如何了?”
“被压下去了,昭嘉那边按照礼制埋葬,虽然是亲王,但朔正下了一道命令,因昭嘉乱局一切从简啧啧心眼还是那么小。”恭亲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莫龙祥摇了摇头,问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华都之外东莱山下的“洛村”是由本土人的聚集地演变而来,在村子正南,有三座大型的院落,一处西式庄园名为九州庄园、一处汉家府邸名为九州堂、一处仿温泉宫名为九州池。这三处都归属一个人——莫祈肃,也就是莫龙祥和莫尔嘴里的“六叔”,世袭王爵,缘起太祖皇后家族一脉,后改姓为莫,因为按照莫氏皇族‘祈’字辈分排名第六,宫内宫外俗称“六爷”。是齐王旗下,同莫尔一样,也是在华都的代理人。
三处以九州堂为核心,庄园是六叔的家眷,九州池则是六叔招待外人的地方,唯独九州堂,是六叔办事的地方。
贵族,格局就是不一样的大。
九州堂雅致古朴,颇有些失落文人那种“采菊东篱下”的情怀,有带着些“谈笑有鸿儒”的雅致。
莫龙祥下午到的时候,莫尔已经在书房外等了他一会了。
用脚灭了烟,莫尔走到莫龙祥身前,说了句“钱友和在里面。”
“钱友和?”莫龙祥皱着眉头问道。
“钱友和是来跟六叔说一声,日后由你负责。”莫尔道。
莫龙祥皱眉问“进去多久了?”
“一根烟。”
“贼心不死。”莫龙祥评价四字之后,反问“你怎么不进去,我还能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莫尔又点了一根,说“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出来了,听了,我是跟你说呢,还是不跟你说?”
“我们,进去了。”莫龙祥讲到。
莫尔摇了摇头,说“真是,刚点的烟。”
两人进去,钱友和不但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吹嘘了一番莫龙祥,便告辞离开了。
坐在正堂的六叔,轻巧的眼镜框架在他鼻梁上显得带着西方的气韵,但同那些留学的人不同的是,并未蓄胡,整个人白净的带着书生自命不凡的神态。
见钱友和走了,六叔问道“你俩是不是把我们的线都剪了?”
莫尔带着玩笑口气说“这个你得问侯爷,我哪知道?我们这边也被剪断了。就人家侯爷的二科,还在呢。”
莫龙祥白了莫尔一眼说道“我二科进门晚、声轻,人家不待见也就留着了,哪像你们那几个,都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告诉别人,是你们的眼线。”
“四个王爷,啊,不,三个王爷,就我是个老人了,你们都换了,年轻,自然就气盛。我给你们一个信,恭亲王似乎并没有死,而是逃了,甚至我们在齐王哪里发现了几个恭亲王的探子,如今恭亲王在外,这条线,你们小心。”六叔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莫龙祥。
“遇到了怎么办?”莫尔问。
“齐王的意思是不要让前朝的剑斩当朝的官,能灭了,就灭了。”六叔转头问莫龙祥“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把我们在华都的线剪了?”
“我们两个能联合的起来?谁听谁的?”莫尔一个反问,又替莫龙祥解了围,六叔便不再唠叨下去了。
莫龙祥问道“这次齐王有什么指示?”
“先说你们的。”六叔回敬道。
莫龙祥起身拿过桌上的毛笔写下了‘汲郑’,莫尔一看,莞尔,上前写下了‘’。
六叔点了点头,将这侧纸撕了,说道“齐王这边给我一个‘求和’的由头。既然如此,三王自然一体。侧面得到消息,朝廷这次希望总理事务大臣咱们推选华王。”
莫龙祥问道“如是我们不这样做,将会出现如何情况?”虽然这句话是莫尔在问六叔,可还未等六叔作答,莫龙祥继续说道“六叔,我们要是还同过去一样,不站队,听令行事,跟着朝廷走,那么下场是什么?是一步一步被逼着撤藩削权。”
莫龙祥看了一眼莫尔,莫尔私下竖起了大拇指,莫龙祥一笑,接着说道“现在陛下这个局,和以往找人入相参政不一样,这是在给华王搭建东宫的班子。我想问问六叔嘴里的朝廷是谁?”
“李华迁和吴佩航都跟我打了招呼。”六叔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茶,拿起自身前面的一杯一饮而尽,一副并不是很在乎的神态。
见到如此,莫龙祥便换了一个口气,说“六叔,我告诉你,陛下的身体已经不大妥善,朝廷这次昭嘉之乱,设计让我入局,导致洛王系从中权衡,但陛下非但没罚,反而认下了,这说明什么?”
六叔当然没有回答,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没等,又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