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耽搁,无双抱着青尾帝台花走出了聚宝楼。
虽然她很想当场就把这株青尾帝台花给放到拍卖场,她穷啊,缺钱啊。
不过如果真那样做,估计她应该会进入聚宝楼的黑客户,再也进了聚宝楼了吧。
见好就跑,是她的人生准则。
“好,我就不送了,二位慢走,聚宝楼随时恭候。”白子轩望着那道紧挨着无忧的闪亮的背影朗声说道,眸色幽幽,笑意浅浅。
“小祖宗啊,您可别来了。”阁主在心里流着泪喊着,还以为自己占便宜了,结果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估计被人笑死了。
早就听说这小祖宗不是个善茬,谁碰上谁倒霉,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栽了跟头,天天打雁,结果被雁啄了眼。
刚一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阁主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客人,而且白子轩也在,赶紧收敛了所有的愤然之色,可是当他满脸愧疚惭愧地看向白子轩的时候,白子轩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很快大当家的话传了下来。
偌大的聚宝楼,那么多的鉴宝师,还不及人家瞥一眼,人家都要把灵草抱走了,还不知道,聚宝楼不差钱,可是太丢人了。
以后这种事情不许再发生。
当二人走出聚宝楼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几只小鸟在树上唱着歌,阳光透过树枝投射下来,洒在路上,给街道铺上细碎的光芒。
无双抱着青尾帝台花,那是相当的开心得意,嘿嘿傻笑着,这回真是赚翻了。
“来人,帮我送回去放我屋子里,小心点儿啊,这可是五万两黄金。”无双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一抬手,招下来个暗卫,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青尾帝台花递了过去。
“接下来去哪儿?”无忧拉着无双终于空下来的小手问。
“渡月楼。”无双毫不迟疑的答道。
无忧眸中带笑,伸手拂下落在她头上的两片叶子“不用去了,渡月楼没开。”
无双听到无忧的话略微有些惊诧“为什么没开?怎么了?”
无忧略抬眼帘“前些日子分院比试的时候赚了不少,所以孔公子就和满楼大叔合计着,把旁边的工坊也扩了进去,现在里面应该正在整修。”
无双看着无忧悠然的表情,撇了撇嘴“他们告诉你,不告诉我,还把我当老板不?我还想去渡月楼要点儿钱呢,看来没戏了。那去云山坊吧。”
无忧眼底掠过一丝惊讶,说起来,云山坊也算渡月楼的竞争对手。
无双是想钱想疯了。
云山坊虽然名字风雅,却是蛊雕帝都唯一的地下赌坊,在没有渡月楼之前,这里就是赌客的聚集地。
当初赌坊也算一个行业,在帝都明的,暗的,大大小小的赌坊有上百家,可是经过多年的明争暗斗,最后只剩下云山坊这一家。
就在云山坊老板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喝杯茶的时候,渡月楼出现了。
因为时不时就看到孔玉出现在渡月楼,所以大家可以猜到孔家和渡月楼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云山坊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赌客被抢走。
不过这几天渡月楼关门整修,云山坊又找回了当初的存在感。
云山坊虽然说是地下赌坊,可是妇孺皆知它的位置。
立辉街上,云山坊飞檐翘角,气派非凡,亭台楼阁盖在池中,左右有曲廊可通,都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
进入其中,喧闹声四起,斗兽猜拳,投壶六博,麻将双陆。
无双拿起旁边一张六博牌,嘟起嘴“还是这几样。”
无忧也拿起了一枚六博的骰子在手里把玩着。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天。
当初无忧还叫天宇的时候的一天。
他陪无双逛了整整一天。
那时候,他知道她是蛊雕国公主,她却不知道他是鸾鸟洲太子。
在傍晚的时候,经过了这里的时候,无双跑了进去。
无双进的是希泽阁,这里干净点儿,少了很多普通的赌客,这里只玩儿从王宫里传出的六博和投壶。
能进希泽阁的都是富家弟子,非富即贵,最低的押注都要千两黄金。
无双走到玩六博棋的桌子旁看着,无忧也快步跟上。
无忧一身白衣,秀眉凤目,芝兰玉树般立于无双身侧。
云山坊的侍从都是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看着无忧一身干净得没有任何烟火气息,低调中透着奢华,就知道无忧肯定是个不常来赌坊的难得一见的金主。
他凑到无忧旁边使劲儿撺掇着,说正在玩的六博棋的锦衣公子,如何如何的厉害,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十分神秘,虽然已经来了三个月,可是从来没有败手,如果公子有意,他可以促成这一战,云云。
侍从说得口干舌燥,无忧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依旧云淡风轻地看着。
不过侍从的话倒是把无双说动了,她扭头看着侍从“这个人真有这么厉害?你吹牛的吧?”
侍从看到终于有人理睬自己,刚才话没白说,不禁喜从中来,十分肯定地点头不止。
无忧轻飘飘一眼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无双“我六博棋也玩得不错。”
无双来了兴趣“那你试试?看你俩谁厉害。”
无忧顿了顿“试试?我没带钱。”
侍从眼睛瞪了瞪,自己看走眼了?不能啊。
无双手一挥,一个灵袋出现在掌中,递了过去“这有一万两黄金,你拿去玩儿吧。”
一万两黄金开一局,不少了。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呼声,锦袍男子站起身,拱了拱手,笑道一句“承让。”
显然,他赢了。
侍从在旁边添油加醋“啧啧,真是厉害,他又赢了。”
锦袍男子对面的人面色惨白的离开了座位。
锦袍男子重新坐下,整理着棋盘,收好赌金,朗声一句“还有谁来吗?”
周围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人应声。
就在这时,无忧坐了下来,玩儿着手中的棋子,面色淡然,看着他说道“我和人说我玩六博棋厉害,她不信我,既然如此,我们来一局,赌注随你开。”
锦袍男子看看无忧,又看看他身后的无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既然公子开口了,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这样,我们不妨赌得有趣些,赌注嘛,就是我的夫人和你身后的女子,如何?”
希泽阁瞬间安静,锦袍男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无双脸色一沉,可是刚要发作,却被无忧按下。
无忧手中的棋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合着脆响,无忧淡淡说道“换个赌注。”
锦袍男子露出一抹笑容“公子刚才不是还说什么赌注都可以吗?既然如此,那委屈一下你朋友,有何不可?”
无忧手中的棋子,无声地裂成两半,一放手,棋子叮叮当当地掉落在棋盘上。
众人脸色一变,这公子看着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不显山不露水的,轻轻一下就把鄣石棋子给折成两半,灵修竟然这么高。
这是裸的威胁啊。
无忧沉声说道“公子的赌注未免儿戏,她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夫人,我是不会拿我夫人做赌注的。公子再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无双狠狠地,偷偷地掐了无忧一下,自己这是被占了两次便宜吗?
就在这时,无忧扔给侍从一个拇指大的上品蓝色玉石“去给我换十万两黄金。”
然后又对锦袍男子说道“你若还想用你夫人做赌注,随意。我也不能叫你吃亏,这一局,我就压上十万两黄金。”
无忧话一说完,云山坊喧闹声四起,彻底乱成一团,不管是不是贵宾,大家都跑进了希泽阁,这种豪赌可是难得一见,大家都不想失去围观的机会,无忧和锦袍男子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
话不多说,两个人开始了激战。
片刻,无忧握着骰子的手停在半空“我夫人呢?”
侍从有些惊讶地向身后望望,后知后觉地说“她刚才和我一起去换黄金了,后来就不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无忧握紧了骰子,毫无预兆地说道“不玩了,我认输。”
棋盘上对战正酣,局势胶着,锦袍男子头一次玩得这么投入,这么尽兴,早已经将赌局抛之脑后,听到无忧这一句,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无忧,许久,咬着牙,愤怒的说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耍我玩吗?”
旁边侍从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圆场“这位公子不想赌了,您白得十万两黄金,岂不是美事一桩,来来来,这里还有投壶空着,一定让公子尽兴。”
围观的人群看了一半,也是心痒难耐,可是人家十万两黄金的赌金说不要就不要了,肯定来都不小,大家也都不敢说什么。
无忧不再说话,站起身走出围观的人群,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他就是想试试无双的心,想看看无双是不是在乎他,事实证明,无双终究不喜欢自己。
他输的何止是一盘棋,何止是一块玉石。
他也知道刚才人很多,他给了她一个离开的很充分的理由,可是他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她走。
这本就是段不该发生的恋情,也许梦,该醒了。
无忧沉默地往外缓步走着,心中痛到不能呼吸,手中的骰子化作粉尘,从指缝滑落。
良久,无忧才走到门口,神色平静得仿佛没有任何事情,仿佛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一时心血来潮,无意中来到这里。
云山坊的灯光投在无忧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那么长,那么孤单,他人几乎要和云山坊的门融在一起了。
一个卖芝麻糊的老人,吆喝着,扛着扁担,一步三摇的从他眼前走过。
无忧叫住他,金豆已经掏出来了,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呆了一下,一声苦笑之后,作势就要把金豆子收回去“不买了。”
无忧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女孩子甜甜的笑声“为什么不买了?我想吃。”
无忧身子一僵,仿佛时光都停止了,金豆子要收不收地悬在半空。
罩着紫色披风的无双轻轻笑着,她就站在他的身后,可是无忧却不敢回头,他怕无双看见他的表情吓到她,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抱住她,而地上的影子已经贴在一起,成了一双。
买芝麻糊的老者看看两个人,了然的一笑,又咳了一下,表情严肃的盯着无忧“公子还买不买?不买的话我老人家可要走了。”
无双急忙上前两步,站在无忧旁边,对老人说道“买,怎么不买。”
老者又是一笑,故作为难的说道“那是谁付钱啊?”
无忧黑色的眸子荡起一层涟漪,波光粼粼地望着无双“傻子,愣着做啥?”
无双身上有万般光彩,那是少女才有的光芒。
看无忧还是不动,女孩白了他一眼,然后俏皮一笑,睫毛一弯,伸手抢过无忧掌中的金豆子递给老者。
无双盯着冒着热气的大锅,脆声说道“来一个大碗的,就照着一个金豆子的来,要黑芝麻的,多放糖,多放罗罗。”
老者笑眯眯地接过金豆子,这可是笔大生意“一碗黑芝麻糊,多放糖,多放罗罗,好嘞,小姑娘,拿好,小心烫手,这是勺子,小心烫嘴。”
接过黑芝麻糊,无双舀了一大口,吹了吹,送进嘴里,望着无忧,明知故问地说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认输了?”
夜风渐起,无忧给站在一旁埋头苦吃的无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半点儿失态全无,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双,只是唇角怎么都放不下来“不想玩就认输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无双眼睛里全是笑,也不知道是笑无忧呢,还是这黑芝麻糊属实好吃“我看人太多了,也挤不进去,就站在外面了,又玩了把投壶,你没看见我啊?”
无双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你钱那么多,亏我还想贴补你,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就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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