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鸣洲估计,以孙善济的聪明才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踪迹并带人追上来,到时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他想“己方势单力薄,要尽量避免与李善济的人正面对垒,好在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打不过就往山里一钻,跟他玩捉迷藏。”他的目的并不是带着领众人逃走就算了,因此他要对边打边逃作出最合理的安排。
算起来差不多走了十多里路,华鸣洲道“大家先走,我和小叶子留下来拦他们一下。你们大约走二里路后,就藏起来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会跟上。我们跟上时,如果有尾巴,正好你们可以伏击一下。”陈莹道“那你们小心!”华鸣洲道“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要跟他硬拼。”
众人走后,华鸣洲和小叶子便坐在地上休息,闭目入静。武功高手目力异于常人,可黑夜视物,无需火把照明,所以无法从火光判断判是否有人追来,而且山路崎岖,林木遮挡,也很难发现远处来人的身影,因此还不如用耳朵听动静来得更真切。
过了一顿饭功夫,华鸣洲和小叶子便听到有脚步声在迅速逼近,应该是孙善济带人追上来了,等来人到了十来丈开外,他们站起来准备迎敌,只见来到跟前的果然是孙善济和吕力雄,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八个人。这十八人华鸣洲和小叶子并未见过,不过,能追上来的自然是轻功不错之人。
孙善济抱拳道“华副会长,你们不辞而别,这是何意?”华鸣洲抱拳回道“孙副寨主来得好快啊!十分抱歉,我们刚好有急事要走,来不及告辞,既然您现在知道了,麻烦您回去跟龙大寨主说一声!”吕力雄道“既然你们要走,那也得把《无名红掌书》留下再走。”华鸣洲笑道“呵呵,我们早说过了,什么《无名红掌书》我们并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傻到随身带在身上。”孙善济道“那你们这么一走了之,黑石寨怎么办?”华鸣洲道“我们走了,江湖中人的目光自然跟着我们走,就没闲心去盯着黑石寨了。”孙善济道“笑话,人们会以为是我们得了《无名红掌书》才肯放你们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也没话说,但要我们背这个黑锅,就不行了。”华鸣洲道“那你想怎样?”孙善济道“那只有把你们留在黑石寨,如果有人为《无名红掌书》上山,正好你们可以当面跟他们解释。”
华鸣洲对小叶子笑道“看来孙副寨主是想把我们留在黑石寨,供养一辈子呢!”又对孙善济道“昨天是你们三番两次请我们上山的,现在又怪我们把祸水往山上引了。”孙善济道“我们也是出于好意,请你们上山,正好可以保护你们,让那些想要染指《无名红掌书》的人有所顾忌,只能用和平的方式寻求合作。要不然,说不定你们哪天横尸荒野,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孙善济内心深处已隐隐觉得当初请王飞虎等人上山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他对江湖传言的真实性也有几分怀疑,但他太想得到那本《无名红掌书》了,在他看来“就算王飞虎等人手里并没有那本书,但只要把他们留在黑石寨,另外三本书的主人自然就会寻上山来,因为《无名红掌书》只有集全四本,才能破解书中的秘密。那么,以黑石寨的实力,另外三本书的主人必然有所顾虑,不敢明偷暗抢,只能以寻求合作的方式作为首选,而对于王飞虎等人来说,势单力薄,必然也会考虑留在山寨,寻求庇护。但现在看来,自己可能反落入了他们的算计中,他们早就有心要把祸水往山上引了,上山后再偷偷溜走,让龙大寨主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现在要把他们请回黑石寨,他们必然不肯,若用武力强行带回,怕也没那么容易。这王飞虎等人还真是一把搅屎棍,走到哪里就搅到哪里,到处兴风作浪,真是可恶!而且,从招惹湖龙帮后的情况看,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还是为他们撑腰的。”看来,他的如意算盘不仅被打乱了,而且还被利用了,现在才幡然醒悟,已太晚了些。
吕力雄道“我们龙大寨主一片好意,你们若不随我等再回山寨,那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小叶子道“你们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想要我们手里的《无名红掌书》罢了,这里又没外人,何必说得那么动听?要我们重回黑石寨,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吕力雄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就不必客气了!”说着便欲上前,却被身后的一个负剑之人拉住,那人上前对小叶子道“敝人张金刻,想先见识一下叶少年的剑法!”
张金刻出剑不快,招数简单,若是剑术不高、内力不强的剑客这样出剑,随时可能倒下。但张金刻显然是剑法高强的人,因为他听说过小叶子的剑法刁钻古怪,所以他想以拙对巧,以朴应奇,让小叶子的剑法发挥不出威力,到时他再伺机反击,再说,他的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
过了四十招,小叶子便看出了张金刻的心思,张金刻看似有功有守,其实真正意义上全是守招。于是小叶子想“慢慢等待张金刻的剑法露出破绽,也不是不可,但他既然让出先机,何不先抢攻一番?再说时间一拖久,黑石寨后面的大队人马就会赶上来。”
面对小叶子一剑比一剑快,张金刻全神贯注小心应对,他知道不能有毫丝的慌乱,否则立刻便会被小叶子抓住破绽。小叶子冷笑一声,手中的剑不仅仅是快,而且突然又变得飘忽无常。再十多招过后,张金刻已是穷于应对了,只好连连后退,但小叶子岂能容他全身而退,就在他一脚在前尚未收回瞬间,小叶子的剑便在他的大腿上划了一个大口子。
有一人上前救下张金刻,那人道“敝人陈余良,也想见识一下叶少年的剑法。”小叶子道“也好!就怕你不自量力!”
陈余良的剑法也是以快著称,他见小叶子的剑法不仅快,而且变化无常,所以他上来就先一顿抢攻。三十多招过后,小叶子见如此打法,知道陈余良是想拼个两败俱伤,于是他剑法一变,以招制招,陈余良招数上的节奏顿时便被他打乱,如受阻滞,再也连贯不起来。陈余良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已必败无疑,他正想图个全身而退,但小叶子已立刻反击,一剑便伤了他的手臂。
吕力雄见状,呼道“大家一起上,不要跟他们啰嗦,把他们带回山寨才是第一要务。”另外十五人听他这么一喊,便蠢蠢欲动要把华鸣洲和小叶子围住。好在这些人虽投身黑石寨,但毕竟不是凶恶之徒,不能全然不顾江湖规矩,所以听吕力雄这么一喊,动作上还有点犹豫。
华鸣洲暗付道“要去除龙得云的野心,其他人还好说,但孙善济和吕力雄俩人却非除掉不可,一个如同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一个如同冲锋陷阵的急先锋,除掉这俩人,便如同斩了龙得云的左膀右臂。再说,这吕力雄做事全然不讲江湖规矩,与恶犬无异,确实可恶!眼前对方虽被小叶子伤了两人,但他们若一拥而上,恐怕一时摆脱不了,黑石寨后面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上来,想要除掉孙善济和吕力雄,只能日后再图了!”此刻已不容他多想,于是他用传音入密对小叶子道“你我同时出击,先再伤一人,不管是否得手,立刻逃走。”说罢,俩人同时出击,一个首当其冲的人立刻被他们击倒,俩人一得手,便又同时转身而逃。
吕力雄见状,气得大呼一声,一马当先,便欲追去。孙善济一把拉住他道“吕老弟切勿急躁,他们中其余的人不知藏哪儿了,小心中了埋伏,大家要一起行动,不可落单!”
华鸣洲和小叶子飞奔了一阵,小叶子道“你先走,我等下再去找你们。”说着,便一头扎入路旁的權木丛中。
众人见只有华鸣洲一人跟上来,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叶子呢?”华鸣洲道“不用管他,他半路自行走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孙善济带着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王飞虎道“那要不要伏击他们一下?”华鸣洲道“有孙善济在,他们不会这么冒失的,先走再说。”
华鸣洲带着众人又向前飞奔了十余里,方停下来喘口气,一是估计孙善济等人没那么快追上来,二是想等等小叶子。
众人本来以为小叶子很快就会跟上来的,可是左等右等,不但不见小叶子跟上来,也不见孙善济等人追上来。直到过了一顿饭功夫,方见到小叶子跟了上来,众人这才放下心。
华鸣洲问道“怎么回事,那孙善济追上来了没有?现在才跟上来,让我们都等得着急了!”小叶子微笑道“我一个人虽然没办法阻止他们,但我一路袭扰,他们就是拿我没办法。他们又被我伤了六人,估计现在孙善济要等后面的大队人马到了,才有胆继续追上来。”
李泰建议道“这样不如我们返回去,突然给他们迎头一击再走。”华鸣洲道“这想法虽好,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龙得云笼络的江湖豪杰甚多,他的触手而伸及附近的州县,平时留在黑石寨上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我们刚逃出来没多久,就走走停停,会给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不如我们先消失一两天再说。”李达道“敌明我暗,再各个击破,日后再突然杀回黑石寨也未尝不可。”华鸣洲道“此事须从长讲议,我看只要收拾了孙善济和吕力雄俩人,就相当斩了龙得云的左膀右臂。”王飞虎道“要除掉他们俩人谈何容易,他们俩的武功肯定肯定非同小可!”小叶子道“如果我们现在返回去和孙善济与吕力雄决斗,要收拾掉他们也有几分可能,只是他们俩未必肯拼命,时间一拖久,后面的大队人马一上来就脱不了身了。”王飞虎道“怕是你华大哥也不肯让我们冒这个险!”
华鸣洲望了望来路,犹豫了一下,便立刻作出决定“孙善济和吕力雄俩人都是副寨主,身居高位,不会轻易舍命相拼,此事日后再图。”又道,“我们还是走吧,只要我们躲着不露面,黑石寨的麻烦就大了,日后上山要人要书的人多的是,看他们怎么应付?我本来担心山上的寨民会被殃及,但有龙近溪在,山上寨民应该不会被卷入此事的。再说黑石寨是龙得云根基,动摇不得,有什么麻烦他肯定会先让孙善济和吕力雄及那帮江湖朋友先顶着。”陈莹笑道“还真不能让你盯上,谁被你盯上谁就倒霉!”华鸣洲道“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就算有这个胆也没这份力,只能收拾几个山贼盗匪而已。”
可刚又走没多远,小叶子突然停下脚步道“这回是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了!”众人听了,又是吃惊又是疑惑。小叶子接着道“前面有埋伏!”于是华鸣洲高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未卜先知,在此设伏?”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草丛中钻出一个人来,哈哈大笑道“孙副寨主神机妙算,叫我晚饭后就来此守着,以防万一。我本来还以为孙副寨主过于小心了,无须多此一举,想必你们是没办法逃出黑石寨的,谁知你们还竟真的逃了出来,而且这么快就到了!”
华鸣洲道“阁下是何人,先报上名来?”那人道“敝人杜重山。”华鸣洲道“就凭你可以拦得住我们吗?”杜重山道“想必您就是华副会长了,就我一个人自然是拦不住你们。”说着手一挥,身后便钻出五十多号人来,得意道“但现在呢,你认为你们闯得过去吗?”华鸣洲道“试试就知道了!”杜重山直摇头,非常自信地道“我劝你们还是别试,乖乖束手就擒罢了,免得我们动手。”华鸣洲道“废话少说,要我们束手就擒绝不可能。”杜重山道“如果你们要硬闯,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江湖规矩,以多欺少了。”
华鸣洲决心闯一闯,于是,他和赵青心在前,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和陈莹在中间,小叶子断后,组成阵形,向前推进。哪知杜重山所带领的这五十多号人个个都是一流以上的武功高手,其中还不乏高手中的高手。
华鸣洲带着众人左冲右突,虽伤了对方几人,但陷在重围中始终无法突出去,他心中直骂孙善济真是条老狐狸,一方面又怪自己大意了。小叶子的剑法虽厉害,但他却不放心突到外围去,一旦离开阵形,王飞虎和陈莹俩人可能就会顶不住,近日来他们俩的武功虽大有进境,但总体来说仍欠火候。
不一会儿,孙善济便带着人追了上来,而且人越聚越多。华鸣洲急红了眼,带着众人边打边退,慢慢地向右边山坡移动。下午随龙千千出来游玩时,他留意过附近的地形,知道此处右边的山坡连着山梁,沿山梁而上是一座险峻的山峰,只要上了山梁,可以借助有利地形突围而去,即使突围不成,还可以沿山梁而上,守住峰顶,就暂时可免束手就擒之厄。
赵青心等人明白皆华鸣洲的意图,奋力退敌,冲上了山坡。孙善济见了,气得直扼腕跺脚,立即指挥手下的人马围攻上去。华鸣洲等人边拒敌边沿着山梁退去。孙善济见受地形限制,人手再多也施展不开,随时可能被华鸣洲等人突围而去,就立即指挥武功较好的人攻上山梁,其余的人则沿着两侧包抄,防止华鸣洲等人逃走。华鸣洲见逃走无望,只好带着众人沿山梁迅速往山峰上退,率先抢占峰顶。
孙善济见华鸣洲等人上了峰顶,就命令手下的人马在山腰处团团围住,吕力雄想率人强攻,但被他制止了,他把手下武功较好的人分成五组,轮流向峰顶袭扰。
华鸣洲等人占据了峰顶的有利地形,虽一时免了被擒之忧,但被不断袭扰,难得歇息,早已是疲惫不堪,况且峰顶上没水没食物可补充,又饥又渴,实在难以为继!
估摸着三更已过,华鸣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又想不出计策来。王飞虎见状就道“不如我们分散突围,或许尚能逃出几个人去!”华鸣洲道“不妥,这孙善济太狡猾了,我们能想到的他肯定也想到了。”王飞虎道“可是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就算他们不强攻,以逸待劳,把我们围个两三天,我们自己也就有气无力了。”华鸣洲道“我看北面山势陡峭,即使孙善济在此面也安排了不少人手,但受制于地形,大队人马展不开,天亮前我们就集中力量往这边突围,机会较大一点。”
小叶子道“不如趁着夜色让我先潜出去,在外围接应你们。”华鸣洲问道“你有把握突破他们的包围圈吗?”小叶子道“我只往有缝隙的地方钻,不信他们能围得跟铁桶似的。”华鸣洲想了想道“也只能试一下了,你自己要小心!”
小叶子下山的时候,下面并没有发生异常的动静,看来他成功遁出重围了!
天快亮时,华鸣洲等人也准备突围了,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搏,成败在此一举!天亮后也许就是孙善济组织强攻之时,虽然不知道小叶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时不待我,况且众人对小叶子有信心,相信他已在山下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于是众人强打起精神,赵青心把几颗生津止渴的丹药分给众人含在嘴里,丹药入口后冰凉生津,立即精神大振,不过众人也知道单靠丹药并支持不了多久,只希望能借此一鼓作气突围而去。
这时,北面山坡下突然有两处火光冒起,一先一后,一左一右,接着是一阵乱哄哄的呼喝声,华鸣洲等人均想“应该是小叶子在下面做好了接应的准备,放出的信号!”只见这两处着火点夹着毕毕剥剥的声音,火势越来越大,竟似山火!华鸣洲等人均想“难道是孙善济命人放火烧山,想把我们逼下去自投罗网?可是峰顶山石居多,水土贫脊,草木不兴,山火根本威胁不到峰顶。”
此时天干物燥,草木枯黄,山火一起,立刻象两条火龙顺着陡峭的山坡快速往上爬。华鸣洲看了看,立刻明白这两把火是小叶子放的,两处山火的起火点相距十多丈,烧起来后顺着山坡往上爬,便形成了两条火带,火带中间就如同一条几丈宽的通道。
华鸣洲想“事不宜迟,否则再用不了多久,火势越变越大,两条火带就会并拢在一起。况且,这边一有动静,孙善济马上就会意识我们要突围了,我们若立即行动,也就失去了突然性。”于是他决定立即组织突围。
峰顶上本有一块无根山石,大如马车,华鸣洲想,此时它也该派上用场了,于是便带着众人合力把它往两条火带中间推下去,人也立即跟着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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