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斗闪烁着清幽的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匝匝的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溶溶月色下,无垠的沙漠像打了白蜡似的,朦胧地发出润泽的光华。
夜幕降临,月牙湾升起道道炊烟,整个湖面倒映着通红的火光。从远处望去,宛如人的一只硕大瞳孔,燃烧着剧烈的火焰。华灯初上,沉浸在沙漠绿洲的月牙湾迎来了最繁忙的时段。
干净无纤尘的湖岸上,人来人往,呼兄喝弟的喧闹声,甚嚣尘上的争夺声,还有肆言詈辱的吵闹声……沸沸扬扬,热闹非凡。
位于月牙湾的中心地带,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其占地达十余亩,前院异常开阔,更附雅致别院数间。前院客堂共分五层,高出错根盘节的古柳三两倍。基宽顶尖,设飞檐翘角,丹阁流金,形似古塔,琉璃耀目。一仿中原王朝宫殿之结构,又兼四方房建之美观,白为墙,赤为柱,窗柩雕花,门槛铺毯,古朴雄浑又精巧细致、绣闼瑰丽,实为茶马古道上的第一家客栈,唤作月牙客栈。
四方来人会聚月牙湾通商,可全赖这家客栈歇脚。至于敢在月牙湾开设客栈,除了这绿洲主人,谁还有这个胆子。
从隘口进湾,两道自立灯火通明,一直延展到整个月牙湖岸。道中商客一丛丛,满舌生花的在为买卖进行交涉,个个挣得个面红耳赤,又有旁人喋喋不休,十分闹耳。
逐月手里抓着提心吊胆的林棠,缓缓走在人群中,一身绛红的长裙在明亮的灯火照耀下,愈发显得璀璨鲜艳。来往商客微微驻足,盯着这个满脸冰冷的绝色女子,心里打怵之余,又被其美貌吸引。特别是两只像海波一样蔚蓝,杏子一般的大眼睛。燃烧着荡动的火焰,发出使人不可抗拒的魅力,勾魂摄魄,无不令人心神震荡,魂牵梦绕。
数道甲士身披执锐,从远处冲来,顷刻将逐月二人围住,吓得商客远远避开,停止了买卖的争论声。
一身黑甲的统领跨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先是对逐月行了行礼,才道:“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我家主人想见你!”
“赛诸葛想见我?”
这次,反而轮到了逐月微微吃惊,她将林棠扔在地上,不屑的说道:“看你几日表现还可以,滚吧!”
林棠如释重负,点头哈腰的向逐月答谢后,方才慌张离去,他必须要去补上进关的税,以免被绿洲主人列入黑名单。
“没错,赛诸葛正是我家主人。姑娘敢只身闯我月牙湾,想来非常人。我等小小侍卫自知留不住姑娘,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请。”黑甲统领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哈身恭敬的说道。
看着颇为客气的黑甲统领,逐月难免心生奇怪,她这般明目张胆的闯入月牙湾,就是想来见赛诸葛。但赛诸葛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见他,并主动发出了邀请?
但一想到赛诸葛乃是当世奇人,便没有再多想,提步同黑甲统领一起行去。
半刻钟后,逐月被这位黑甲统领带进了月牙客栈中,顺着宽敞的长廊又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前院的一间深人雅致的小厅堂前。
朱红的门没有掩上,一个高瘦的小老头正在房中低头打着算盘,宛如翠玉般明亮的算珠被他极快的手敲得“嗒嗒”的响动,动作流畅,一看便知晓此人精通算术。
小老头的个子不算高,仅仅五尺多一些,一头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用镶宝玉的琉金发髻固定住。他看起来也不胖,颧骨也不算高,两额生得天圆地阔,眉毛分斜向外飞,小鼻梁,薄嘴唇,下巴上长着一撮整齐的山羊胡。可这一张脸怎么看,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实难跟他那一百多岁的年龄挂钩。
黑甲统领唤逐月停下,先行进了门,对小老头行礼禀报道:“主人,那位姑娘正在门外侯着。”
小老头放下算盘,整理了一下衣角,起身道:“快请贵客进来。”
黑甲统领带着些许疑惑,赛诸葛为人十分倨傲,为何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般客气?不敢稍有怠慢,他迅速的退去房间,将逐月敬重请进门。
四目相对,小老头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对逐月颇为客气的道:“姑娘请坐!”
他又让黑甲统领将门从外掩上,才与逐月相对而坐。空气中泛着丝丝不明的压抑气息。房中俩人默不作声,都在小心翼翼打量着对方。
“姑娘是谁?”终于,小老头开口了。
逐月淡然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小老头笑道:“你历尽艰辛,千里迢迢来我月牙湾,无非就是想向老朽打听一些对你有用的消息。整个九洲天下,就没有老朽不知道的事。但老夫对你,却没有一点印象。”
小老头微微蹙眉,又盯向逐月,疑惑的道:“像姑娘这般美丽的女子,世间也没有几人,而且修为高深,跨入羽化之境至少也有数十载。想当今天下,除了月华宫宫主以及万魔教圣女凌若汐以外,老朽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有这般本事!”
逐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小老头竟然能看出她的实力。她贤淑的端坐在桌前,不露声色的道:“不愧是赛诸葛。不过,你蜗居在月牙湾几十年,又岂能全知晓天下之事。”
逐月莞尔一笑,倾城之色,耀目烛焰,不停跳动。
赛诸葛不以为然,胸有成竹的道:“老朽运筹帷幄,坐知天下。自然知晓姑娘一把火烧了姑苏寺,还差点葬身在两位当世绝代天骄的手中。”
“什么!”逐月惊起,如果对于小老头先前的话不屑一顾,此番小老头爆出的消息,真的让她坐不住了,一脸忌惮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老头捋了捋整齐的山羊胡,背过身后,缓缓踱步,不紧不慢的道:“我赛诸葛的身份岂是浪得虚名。姑娘,老朽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若想在老朽这里打探想要的消息,也必须告诉老朽,你的身份。”
“你既然知道我的实力,难道不怕我将你的月牙湾夷为平地吗?”
逐月身上散发的气息渐渐变冷,威胁道。
小老头突然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逐月,不苟言笑的道:“老朽被世人称为赛诸葛,不仅是因为老朽知晓天下事,还因为,老朽的实力也不弱。”
他的身上迸发出一股丝毫不弱于逐月实力的惊人气息。
“我月牙湾作为这茶马古道上的唯一一处通商之地,富比王国,想打老朽的注意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姑娘,你可知,他们的下场如何?哈哈,老朽将他们全部跺了喂这绿洲中的畜生。姑娘既然重伤在身,老朽奉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小老头的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邪恶,令逐月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都感到有些不舒服。
“哼,我若想走,你也留不住。”逐月杀心渐起,她何曾自傲,哪里忍受得了小老头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自然留不住姑娘!”小老头点了点头,淡然的坐回了位置,又示意逐月坐下说话。
“想你这么骄傲又狠毒的女人,世间也罕见。”小老头不由得多看了逐月一眼,口气放低了不少。
“你很像一个人——万魔教座下星月使者之一的逐月。只是,在老朽的记忆中,她早死了。”小老头长长叹息,眼中似有惋惜之情流露。
逐月闻言,不由得心中大震,暗暗钦佩小老头的聪明才智。脸上却没有一丝斑斓浮现,镇定的道:“不错,万魔教的星月使者,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在了九重门门主吴道子的手中,世人早该忘记了!”
“老朽倒觉得,这一切很不符合常理。星月使者是圣女凌若汐最喜爱的两个得力干将,怎么可能让她们白白去送死,这其中,肯定牵扯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抑或什么大阴谋……”小老头若有所思的沉思道,突然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登时站起身,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死死盯着逐月,抛出了一句让逐月无比意外的话:“你来老朽这里,应该是想打听万魔教现在何处?老朽没有说错吧,逐月姑娘!”
他纵然不知道当年星月使者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星月使者这一百多年来在为万魔教执行什么任务。以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够知道这些秘辛。但近日姑苏寺镇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传言是上古灭绝的凶兽猲狙重现人间,被两个当代绝世天骄斩杀。而作为唤醒上古凶兽猲狙的妖女杜十娘,则负伤逃走。
联想到其种种说不通的缘由,小老头又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冷艳狠毒的女人,非常大胆的猜出了逐月真正的身份。
只是逐月在万魔教中的地位,却要比他高得多。
小老头心情澎湃,没有任何犹豫之色,在一脸错愕的逐月面前,当即跪了下来,恭敬的道:“奇鸽堂堂主赛诸葛,拜见使者大人!”
这一位在九洲大陆响当当的人物,居然也是万魔教的一员。
……
月牙湾隘口内,徐长生向驼队的首领辞别:“朋友,感谢你的热情款待,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驼队首领微微颔首,眼里露出一些不舍,上前抱住徐长生道:“我的好朋友,等你来西方大食王国,一定要记得来看望我。”
驼队首领依依惜别。
“大食王国,难道这个国家的皇帝是个饭桶不成?”徐长生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露出无比动容的笑容,一脸正色的说道:“朋友,在下会过来看你的!”
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在跟驼队的首领作告别,眼睛却瞟着这驼队首领身旁的几名年轻女子,恋恋不舍。
驼队首领倒是没有发现徐长生的异样,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徐长生心里再次嘀咕:“这大食帝国的男儿怎跟娘炮似的。”
他实在受不了,赶紧作揖离去。
经历了半天的等待,他好不容易来到了月牙湾中。本以为逐月会在此处掀起一场大风波,不出意外的话,赛诸葛也会出现。谁承想,逐月强行闯入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他一心想要见到的赛诸葛,也并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徐长生垮下了脸,向路边买卖的商客打探消息,有商客告诉他,那位红衣女子被赛诸葛手下的一众甲士带走了,并没有发生冲突。
此时天色已晚,干净的街道上人群基本散去,只余几家商铺还在开门迎客,徐长生毅然走进了一家茶楼,叫上了一壶月牙湖水沏的温茶,大口的喝着。
夜凉如水,哪怕是这偌大的沙漠之洲,也没有躲过夜晚寒意的侵蚀。
“被甲士带走,没有发生冲突?”徐长生内心愈发疑惑,逐月是何秉性,他又怎能不知,岂能心甘情愿让赛诸葛的一众甲士带走?徐长生一盏一盏的灌着茶水,蹙紧了眉头,像是心事重重。
任他绞尽脑汁,却百思不得其解。
桌上蜡烛垂泪,有寒风灌进,烛光摇曳,欲熄不明,落到了徐长生的眼中。
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停下了狂饮茶水的动作。
世人都道赛诸葛绝顶聪明,手中握一把神奇算盘,算尽天下事。
如果赛诸葛真如传闻的那般厉害,应该是知晓逐月要来月牙湾,所以命人前来接待,才免去了一场本该发生的风波。
那这样的话,自己的行踪恐怕也已经被赛诸葛掌握了。
“有意思!看来还得亲自去会会他了。”徐长生脸上露出一道爽朗的笑容,对这个被当世称作天下第一聪明人的赛诸葛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想到这样,徐长生也不再担心着什么,走出茶馆,便于月牙客栈要了一间房,倒在被窝中沉沦去了。
第二日,晨曦破晓,朝霞簇成片,红彤彤的蛰伏在天际。沙漠里的红日像一只巨大的缟玛瑙,投下十分温和的光芒,将绿洲夜晚凝聚而起的白雾一一驱散。
月牙湾街道上火热的叫卖声、噪耳的喧闹声连成一片,将睡梦中的徐长生吵醒,他一脸不爽的揉着惺忪的眼睛,起身去打开窗户,适逢初升的太阳刚刚爬上了沙丘,一抹金光投到到他的眼底,不觉有些刺眼。
徐长生不经意的低头暼过下方的街道,发现一袭红装的逐月正好从客栈中走了出来,她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更显妖艳妩媚,应该是吃下了不少珍稀的药宝。
下方,逐月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抬眼望来,徐长生一惊,慌忙背过窗户躲了起来,他可不想在这月牙湾中跟妖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
逐月只看到了摇摆不定的窗户,便移步离开,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道妩媚动人的笑。
“她要离开了吗?”
徐长生举棋不定,自己千辛万苦跟来,可不能让她这样走了。是继续跟随妖女,还是找赛诸葛谈谈?
“只要想办法撬开赛诸葛的嘴,还怕不知万魔教的踪迹!”徐长生心下一定,便不再管远去的逐月。
他自个儿下了楼,来到膳厅,打算叫上一些早点,吃了便去找赛诸葛。
此时天刚亮没多久,膳厅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看起来很矮的干瘦小老头坐在靠窗的桌前。只见他头发花白,精神焕发,留有整齐的山羊胡,特别是一双不大的眼睛,无事不刻散发着睿智的光芒。他手中抱着一把漆黑无比的算盘,正在饶有兴趣的打着算珠。
那把算盘看似普通陈旧,实则每一粒算珠都发出翠玉一般明亮的光华,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把非凡的算盘。
徐长生自楼下走来,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小老头的不凡,他便留心打量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大摇大摆的来到小老头的对面坐下。
不用多猜疑,此人就是九洲鼎鼎有名的神算子赛诸葛。让徐长生感到意外的是,赛诸葛已经提前在这里等着他了。如此看来,赛诸葛也很在意自己的身份。
“平白无故打扰人兴致!”小老头老气横秋的脸上,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他随意瞧了一眼徐长生,起身就要离开。
徐长生嘴角含笑,站起身来,只是微微躬身施礼,意味深长的道:“是晚辈唐突了,赛先生既然不喜,那您请。”
徐长生伸出了请的手势,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倒是让这个小老头眼前一亮,又坐了回去,摇头道:“小辈你果然很聪明,不愧是神机妙算徐长生!”
“赛先生才是当世绝顶聪明之人,晚辈哪能跟您比。何况,您这一大清早的,便知晚辈要用膳,都为晚辈准备好了。”徐长生不矜不伐的笑着,伸手就抓起一个刚端上桌来,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爽快地吃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赛诸葛,有丝丝不明的神色流动。
小老头见状,丝毫不让的笑道:“小辈虽为人谦逊有礼,手上却这般无德,倒让我这个老头子长了见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俩人之间,上演着一场无形的争斗。
徐长生得意扬扬的道:“这是赛先生精心为晚辈准备的早膳,晚辈自然却之不恭,纵是无德,却不愿伤了赛先生的一片好心啊。”
他吃得津津有味,还顺手将小老头面前的粥端了过来,放下嘴下满足的嗦了一口,脸上露出冠冕堂皇的笑容。
小老头端坐对面,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算盘,争锋相对,沉声道:“小辈好胆魄,既然知老朽是赛诸葛,还敢这般颠倒是非,就不怕老朽杀了你吗?”
徐长生擦了擦嘴,轻声道:“赛先生既然是神算子,肯定也知道杀不了晚辈,晚辈虽不才,倒是想会会前辈。”
“小辈,你若敢惹怒了老朽,老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赛诸葛身上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逼得徐长生脸色略显苍白,杵在原地像是不知所措。
“怕了吗?”赛诸葛一脸得意的问道,心里却微微惊讶,这徐长生看似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张嘴巴能说会道,倒是挺厉害的,不愧为忘尘剑尊之后,九洲百年来最优秀的天之骄子。
不料徐长生听完后使劲摇头,一脸怪异的瞧着赛诸葛,最后吐出一句让赛诸葛崩溃至极的话:“不是,赛先生,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快说,昨晚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赛诸葛短暂愣了一下,登时被徐长生这一句话弄得脸红筋涨,无地自容。
“小辈,老朽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毁我名声。”赛诸葛气得胡须直颤,收起算盘,对着徐长生便是打出凌厉一掌,他恨不得一掌劈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脑袋。
“赛先生,小辈开玩笑而已,您不要动怒啊。”
徐长生被小老头的架势吓了一跳,急遽运起道力,将小老头愤怒的一掌用手挡住。一时之间,二人虽闭口不言,但锋芒毕露。手上大开大合,你来我往,你退我攻,坐在桌前,却只堪堪打了个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俩人无一人败退,倒是面前的桌子承受不住俩人压力,轰然崩塌,碎了一地。
月牙客栈下榻的客人很多,二人为了避免毁坏客栈,造成无端的杀戮,都不敢将自身的力量外泄,遂各抬起了双掌,凭浑身雄厚的道行比拼胜负,谁也不让分毫。
好半晌,徐长生额头溢出了汗珠,他咬着牙道:“赛先生,你道行高深莫测,晚辈不是对手。刚才的话晚辈收回,乃无心之过,还请赛先生原谅。”
“小辈,算你识相!”小老头瞟了一眼真诚认输并承认错误的徐长生,立即点头道:“老朽数一二三,咱俩一起撤回力量。来,一,二,三!”
二人终于分开,小老头气喘吁吁的擦着满脸的汗珠,不知是还为刚才徐长生说的话感到羞愧,还是因为被徐长生浑厚的力量震到身体,导致的气血逆流,脸上依然是一片通红之色,看上去倒有几分讨人喜的模样。
幸亏,这膳厅中没什么人看见,不然小老头都想找一个洞钻进去了。比拼道行,他还真不是徐长生的对手,一旦长久耗下去,他必输无疑。
瞪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徐长生,小老头又有些不解气了,阴沉道:“小辈,今日之事,老朽记住了。”
徐长生愣了一下,这赛诸葛还真是小肚鸡肠,这点事就跟他较起了劲。但他何其聪明,早就摸到了赛诸葛的秉性,立马恭敬的行礼道:“赛先生襟怀坦白,心胸开阔,自然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
“那是!”徐长生的话自然很入小老头的耳,捋着山羊胡,沾沾自喜的道:“孺子可教也!”
眼见有效果,徐长生继续投其所好,吹嘘道:“其实晚辈此来,就是想一睹赛先生的风采,果真闻名不如见面,赛先生不愧是当世聪明绝顶之人,晚辈深感佩服。”
“嗯!”赛诸葛脸上笑容愈来愈灿烂,十分享受徐长生曲意奉承的话语,一时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徐长生心里鄙夷不已,如果不是有求于赛诸葛,徐长生恨不得拔了他下巴的那撮讨人厌的山羊胡子。
“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赛先生指点迷津,好让晚辈明悟。”徐长生卑躬屈膝,十分敬重的说道。
小老头傲然的道:“小辈,你找对人了,老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九洲大陆,还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快快说来,老朽都为你解答。”
徐长生眼见这老头栽在自己手中,便笑兮兮的道:“晚辈想知道,万魔教消失的这十八年时间里,到底去了何方,又在策划什么对九洲不利的阴谋诡计?”
小老头脸色霎时变绿了,不敢抬头看徐长生,支支吾吾的道:“老朽……不……不知道。”
“啊,您不是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九洲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莫不是信口开河,胡吹乱嗙吧?”
徐长生佯装一脸失望的说道。
“谁给你说的老朽不知道……”小老头忽然就急眼了,起身冲着徐长生喊道,但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又及时补充道:“老朽真不知道。”
“看来,都是世人对你吹捧的太高,连万魔教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徐长生收起恭敬的态度,忍不住摇头叹气,转身就离去。
“小辈,你给老朽站住。”小老头坐立不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眼见徐长生转身离开,便连忙叫住了他。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别叫我了。”
眼见徐长生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老头总算是挺直了腰板,下定决心将此事说出来。
“老朽——我,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性命不保。”小老头上前,谨慎的拉住徐长生,小心凑到他的耳旁,轻轻的道:“天之央,地之首,禁忌之门。”
徐长生听罢,脸上露出无比激动的神色,真挚的道:“赛先生,多谢您,晚辈对天发誓,一定替您保守这个秘密。”
小老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小声提醒道:“这件事,你可千万记住了。还有,你一路跟随来的那个妖女不简单,老夫知道她是万魔教座下星月使者之一的逐月,一身实力强大如斯。你和李靖安虽然击败过她一次,但那都是她一时大意造成,才让你二人有了可趁之机,一举将她重伤。如今她伤势好了七八成,你要小心为上,别跟得太紧。”
“嗯嗯,晚辈谨记在心!”徐长生点头如捣蒜,辞行道:“赛先生,那晚辈先行告退了!”
小老头点点头道:“老朽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只要是为了九洲正道的事,老朽都支持你!去吧。”
徐长生一脸春风得意之色,大步跨出月牙客栈,追着逐月行走的方向追去。
膳厅里,小老头在徐长生走出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喃喃自语道:“臭小子,你虽然很聪明,但还是上了老朽的当了吧!”
缓缓,他的脸上又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无奈的道:“还别说,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竟然能将老朽激怒,多少年了,只有这么一个人。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
……
月牙客栈外,徐长生脸色恢复如常,顿了一下步子,深深瞟了一眼膳厅的方向,心里不禁感到奇怪。
要说这赛诸葛乃是当世奇人,聪明绝顶,从不掺和九洲各大势力,一直独善其身,而且性格古怪,想要从他的口中得知万魔教的踪迹,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哪怕五大宗的宗主亲自来了,也不一定得到好果子吃。更不会因为自己小小的溜须拍马之词就愿意透露出这个天大的消息。
除非,赛诸葛是顺水推舟,有意将万魔教踪迹说给自己听。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联想到逐月刚来月牙湾,第二日便匆匆离去,种种解释不通的现象,不得不让一向谨慎而为的徐长生内心产生了疑虑。
此事大有蹊跷。
“难道是因为……”
徐长生心中升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让他的脸色越发显凝重。
看来接下来要走的路将凶险无比,徐长生心里计量着,此行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