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懂事开始,在她的认知里,她是生活在一个极富裕的家庭。
别人家的孩子,能住几百万的房子,就会忍不住吹嘘他们家在帝都有自己的房子。
而那些能住上千万房子的同学,则多半会穿好戴好,时不时炫耀几下。
可她不一样!
早在她十来岁懂得花钱给自己买东西起,她都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不用省着或因为价格而买不起。
即便爸妈时常叮嘱她钱财不可露白,不要大手大脚花钱,可她对金钱仍没什么具体概念。
她知道疗养院是爸爸和叔叔投了好几十个亿建起来的,还不包括当初买地的十几二十个亿。
爸爸悄悄说过,他的全副身家几乎都投在疗养院那边。加上其他房产地产,她猜测爸爸的身价至少五六十亿。
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讲,一百万无疑已经是庞大数字。像那些九位数或十位数的数字,肯定是天文数字般的存在。
可她家却有那样的天文数字,而且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是唯一的继承人。
她早已潜意识里认定那些是她的财产,偏偏今天老爸突然来了一句“你不行,那我就交给别人”的话,把她吓得够呛!
她超级喜欢这边的度假环境,也很享受这样的美好生活。要求不高,一辈子保持这样的水准就行。
可老父亲突然来一句——他承担不来这样的生活水准!
果不其然,她再次被吓懵了!
“……有那么多吗这——这些需要那么多钱”
薛衡丝毫不意外,坦荡道:“不信的话,你大可以立刻去问表姐夫或舅妈。”
薛涵忍不住暗自受伤,嘀咕:“我们家也不穷吧。挪几亿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上哪儿挪”薛衡好笑反问:“我之前告诉你了,全部钱都投在那边,最后甚至还跟你舅妈借了一些,才总算完成最后的设备投入。刚开始运营的两三年根本没钱赚,一直都得继续投钱,直到营收多了,才渐渐收支平衡,然后又慢慢达到盈利。你要几个亿,是让我卖掉哪一栋不然我上哪儿有这笔钱给你我们家的资产都是不动产,不是想花就能随便花的。”
薛涵听得眉头越发皱起来,问:“那……那——我在这边的费用”
“都是你舅妈一家子掏。”薛衡解释:“你自己的花费都在信用卡上,是我一直帮你还。如果全部算在里头,不包括其他,单单保镖们和两个轮值心理医生的工资,一个月就得好几十万。如果加上其他,加上你享用的这些昂贵产品,一个月估摸又得上百万。”
薛涵垂下眼眸,不敢再问什么。
她确实是不敢问了,越问下去,心里头就越悬,越发没底。
薛衡却不打算放过她,道:“这样庞大的费用,如果没人帮着,我是绝对负担不起的。小涵,你觉得你去公司上班干活,多久能赚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最高的实习生可能是六七千,一年十来万——还不够你买一个最新款的包包。而你所向往的这种舒适生活,我也负担不起。做生意有赚的时候,但肯定也有赔的时候。我真担心你呀,万一哪一天我没了,就你这个傻乎乎只会享受的家伙,该如何活下去!”
薛涵一下子红了眼睛,闷声:“你别乱说啦!你得活得好好的!活得比爷爷还要长寿!”
“不可能。”薛衡摇头:“我的身体比爷爷差多了。就我这样的精神状态,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多十年。十年以后,你也才三十几岁。你的人生还长着,以后该怎么过下去……我只要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替你发愁。”
“我……”薛涵踌躇极了,怯弱的本能让她又找了借口:“爷爷和我妈也给我留了一些好东西。”
薛衡提醒:“如果卖了,顶多只够让你花多一年半载,长不了。”
薛涵嘤嘤哭了起来,大声:“那你——你就活长长久久的!活到一百多岁!”
“我也想。”薛衡罢罢手:“可即便我管得了你,我也管不了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家业和家族传承是靠一代人接一代人去承接,哪可能靠着一个人庇护得了世世代代!”
薛涵哭得不行,依偎进他的怀里。
“爸爸,那我学……可我不一定学得好。”
薛衡倒也不强求,轻拍她的背。
“你学不好,管理得不好,哪怕有一天我名下的所有财富都被你败光了,至少证明你努力过,拼命挽回过。如果你真不愿意学,我也不勉强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必须学得节俭。不用省吃俭用,但切记不能再大手大脚。”
薛涵转了转眼睛,试探问:“……大概一个月能花多少才算可以”
“几十万。”薛衡想了想,答:“先缩少一半,然后再慢慢减到几万。按你这个速度花,余额才算宽裕。”
薛涵听得目瞪口呆,小脸瞬间垮了。
“……太少了。”
薛衡道:“省钱永远富裕不了,赚钱才能保住财富,实现财富增值的唯一办法。赚钱还不一定赚,失败了还得赔。但如果不赚,就永远没机会增加。只会随着你花得越多,缩小得越快。”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感慨:“社会发展太快,我已经跟不上节奏很多年。万一哪一天疗养院经营失败,我们九成的财富都将面临破产,所剩无多呀。”
“我学!”薛涵突然激动起来,“我一定好好学!”
薛衡轻拍她的脑袋,慈爱问:“真的决定了不反悔”
“不反悔!”薛涵解释:“我——我都已经毕业了,是时候该锻炼锻炼自己了。”
薛衡欣慰低笑,道:“行,如果你真心要学,爸爸就让人教你,自己也会亲自带一带你。”
“我——我先去疗养院工作吗”薛涵问:“从中级管理层做起”
薛衡摇了摇头:“不,先从小员工开始做起。”
“……小员工”薛涵踌躇问:“不是要学会管理员工吗”
薛衡慈爱微笑:“你不试试被管的感觉,又如何知道怎么管最合适”
“……哦哦。”薛涵终于还是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