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如实答:“是一辆自行车。”
刘星惊喜笑了,哈哈道:“真的?!那太谢谢你啊!太贵重了,我都——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得费上他半个多月的工资。在这个贵重物资贫乏的年代,一辆自行车是极其昂贵又贵重的礼物。
如果是在以前,刘星肯定不敢收。不过他跟薛凌接触多了,知晓她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富婆,所以也就没不好意思了。
虽然薛凌没说她有多少财产,但刘星猜测她的服装店赚钱很多,不然几千块的投资随口就答应,在望江苑一出手就二三十套房子。
薛凌笑道:“等自行车到了,我停在你们住的那一栋楼下,再把钥匙交给你。你放心,我会停在隐蔽些的地方。现在小区已经有保安守着大门,倒也安全得很。”
刘星连连应是,解释:“那边环境好,入住的人也都是有钱人家,都有素质。我妈跟我爸去了一趟,都赞不绝口,说小区的环境真好。”
薛凌问起相馆的生意。
刘星说年底的生意会更好,过年可能会很火爆。
“等过年后我再跟你分账,这段时间我忙,过了年要忙照相洗相。”
“没事。”薛凌揶揄:“我是问生意,不是要着急跟你分账,你不用紧张解释这么多。”
刘星哈哈笑了,道:“我在主任办公室聊的电话,不好说太久了,免得一会儿被他骂,就这么挂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相馆逛一逛,现在有佟子和我爸在,生意很稳定。”
“那就好。”薛凌随后挂了电话。
那天中午,程天源做了两菜一汤,三人在商店里吃了饭。
午后生意又忙了起来,工人午休了,都先后出来“大家乐”买东西。
客人进进出出,买香烟买啤酒,还有人买日用品,人声鼎沸。
薛凌和程天源忙得很,又要结账算钱又要帮忙打包,忙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两人才有时间喘口气。
程天源发现只有边角仍有两个女生在挑肥皂买,见薛凌脸色不怎么好,低声:“媳妇,你去服装店后头休息一下吧。”
她一惯有午睡的习惯,眼下都快一点了,她还没时间去歇一歇,人肯定不舒服。
薛凌倒也没在意,解释:“一点半工厂就要上班,等多半个小时吧。没事,我哪有那么娇气!”
程天源宁愿她娇气,低声:“我和爸应付得来,你去歇一歇吧!”
“好。”薛凌拗不过她,擦了擦手,转身往后面的店门走。
这时,两个挑肥皂的女子聊话声先后传入耳。
“那莫钱钱就是一个大傻子,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黄技术员眼光高着呢!哪里是他一只癞蛤蟆能肖想的!大傻子!傻子!”
薛凌在听到“莫钱钱”三个字后,连忙刹住脚步,不着痕迹往她们两人瞧过去。
两人衣着都很普通,长相也普通,都梳着两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低低聊着话,在几种肥皂中挑来拣去。
薛凌假装拿起鸡毛毡子,慢悠悠扫着柜台上的货物。
两个女工人没发现她偷听,继续嘻嘻聊着。
“早在莫钱钱还在开那死贵的杂货店时,他就对黄技术员居心不良,天天盯着人家看,走来也看,走过去也看,大半个风扇厂的人都知道!”
“我也知道呢!黄技术员模样好,文化好,就是矮了一些,不然她就完美了!谁不喜欢她啊?厂子里十个男人里就有八个是喜欢她的!我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
“啧啧!她也不跟谁好,整天吊着一大群男人,好像全世界就她一个好女人似的,得等她挑剩了,才有其他人份儿似的!”
“我也看不惯啊!早就看不惯了!可偏偏那些男人就爱她那种,爱打扮,模样又好,还会说会笑。好些人都说她是咱们风扇厂第一美人呢!”
“莫钱钱当初给她送了不少东西,我还见过呢!黄妙她的宿舍就在我们楼下,跟我老乡同一个宿舍。我去找我老乡的时候,她床上搁着不少好吃的玩意,听说都是莫钱钱送的。”
“应该是!听说莫钱钱开杂货店的时候,她每次过去,他都没舍得收她的钱,让她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说只要她想要,店里就算没有,他也要骑车出去给她买。”
“我听我老乡说,黄妙她吊着好几个男的呢!莫钱钱是其中一个,也是她最讨厌的一个。不过,莫钱钱最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他舍得为她花钱。听说前天莫钱钱给她送来一套很漂亮的海军服!”
“真的?!海魂衫啊?那种电视里,一行一行这样子的?”
“对对对!莫钱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送了她一件,可把她给乐得立刻穿上,满宿舍转圈炫耀呢!”
“哼!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长得好点儿吗?整天吊着一大堆男人,她迟早得吃亏!”
“哪里!她可一点儿也不傻!她自己说了,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三了,想要找一个相貌最合适,钱最大的嫁了。”
“她肯定不要莫钱钱!莫钱钱那家伙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可架不住人家有钱啊!莫钱钱家能开杂货店,听说家里有好几辆自行车,姐妹都有正经工作。对了,听说他在那个什么‘望江苑’还有一套电梯房!人家可是有钱人,不然也不会取这么一个名字。”
“黄妙确定要他?不可能吧?她的眼光一向高得很,那莫钱钱只是有钱,她才不会要呢!”
“不知道……反正我听我老乡说,莫钱钱打算送一套房给她做什么聘金。她似乎很心动,说今年年底要给他答复。”
……
薛凌听了大概,想起昨天阿虎在医院摇头叹气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一声。
看来,事情远不及他想的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解决啊!
薛凌将鸡毛毡子扔了,拍了拍手,回服装店去了。
服装店后面的小床一直都没搬走,还留了一套小被褥藏在大纱袋里。
薛凌偶尔来这边要午睡,就将被子拿出来盖上。
天气冷,小被褥有些薄,程天源给她取了一件军大衣过来,披在外头。
“哪里来的军大衣啊?好像是崭新的。”薛凌嘀咕问。
程天源微笑解释:“阿虎送的。说是他战友仍有好几个留在部队,时不时给他寄一些军被和军大衣。阿虎写信去要了几件军大衣和两件海军服,送我一件军大衣,我还没穿过。”
薛凌想起刚才两个女人的聊话,一时禁不住摇头笑了。
“阿虎可真是有心啊!”
程天源将大衣搁下,转身忙去了,没听出她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