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唐乐乐是好热闹之人,喜欢搭讪路人,这几日天色极佳,一改往日灰蒙蒙的天色,真正是天高云淡,天青如洗。
此时道路渐宽,亦是平坦许多,秋日里,唐胖子摇着折扇,坐在马上慢慢前行,对着刚刚认识的一方脸大汉道:“我说正豪大哥,好歹是个四境大武夫了,弄个宝马什么的,才符合你的身分呐。”
这葛正豪乃一野修,珉州人氏,幼年读书时,偶然在一旧书摊得了一拳谱和修炼法决,他本不是什么是练武世家子弟,族中也从来没有出什么武夫,可是自己喜欢上了这拳谱,自己偷偷摸索,凭着一些聪明劲和勤学苦练,历尽三十多载,几乎是耗尽了家财,才有此境界,如今是年逾不惑,一直没有婚配,家中长辈十分恼火,平时靠做些暗活维持修炼,如今听说蜀国有一秘境现世,准备去看看有无机遇。
现在路上人马渐多,陆陆续续有许多修士前往蜀中,这唐胖子看到葛正豪身高近九尺,魁梧异常,方脸浓眉的,比较入眼,而且背着个大背篓,里面露出一刀炳,看上去颇有些侠气,就搭讪上了,谁知道是个穷鬼。
“唐公子,你是不知道我等修炼之苦,开始练武倒是花钱不多,他娘的,人家是嫌境界升的慢,我是怕境界升的快啊,没钱去稳固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葛正豪道。
唐乐乐脸色登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憋得是脸色通红,肖雨在一边偷笑,唐乐乐跳下马,一身肥肉登时波涛汹涌,走到葛正豪边上,斜抬着头道:“吆......看不出来啊,骂人不带脏字那,小弟最近手痒,啥时候领教下大哥四境大武夫的风光。”
葛正豪瞥了下唐乐乐道:“这可不敢,弄伤了唐家公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的。”唐乐乐道:“无妨,无妨,我皮坚肉厚,受得了,受得了的。”
肖雨边上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随即仰头,对葛正豪道:“葛大哥你还能打得疼他啊,要不就试试,我也凑个热闹。”
葛正豪登时笑道:“哎吆,准备两个一起对付我呀,行,今晚让你们知道下厉害。”唐乐乐登时颠着屁股,走到肖雨边上,挤眉弄眼道:“嘿嘿,晚上先灌他丫的。”
肖雨对唐乐乐道:“前面几个酸儒被你怼得都不理你了哇,还有那几个修士,这几天见你像碰见鬼似的,你怎么了人家?”
唐乐乐道:“什么读书人,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就随便问了下,你们是读书人。对今年天灾可有何对策,那些人说,此乃朝廷官府中人思虑之事,与他们何干,我又问,那你们如今赴考是为了啥,你知道他们怎讲?”唐乐乐拉了拉缰绳道:“这帮人居然说是为了光宗耀祖,还能怎地。要不是看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不只是怼他们么,早就耳光扇上去了。”
唐乐乐拿出只卤猪蹄,慢慢啃了起来,嘴里支支吾吾的道:“这些小门小派的修士,本事不大,他娘的架子不小,不过是三境修士,就开始目中无人了,还想欺负那些行商,我就不小心撞了几下,这些三境大修士一个个就老实了许多,青天白日的,咱不能欺负人不是。”
肖雨见他啃得香,也不和他啰嗦了,跨上毛驴,对着唐乐乐道:“真是服了你了,这么能吃,估计为了给你弄吃的,黎叔脑袋都大了。”唐乐乐摇着硕大的脑袋道:“谁叫咱家有钱呐,不吃的饱饱的,对得起爹娘辛辛苦苦挣得钱么,我也是孝顺哇。”
葛正豪就是站着,也和坐着毛驴的肖雨差不多高,他掉头看了看肖雨道:“听到了吧,这种人讲话真欠揍。”又对着肖雨道:“小兄弟,我见你这武夫三境底子打得真是扎实,将来肯定比我走得远。”
大家边走边说,一路倒也不甚寂寞,虽然路途遥远,也能相互照应,随着路上行人渐多,唐乐乐又结识了几个修士,到最后,一圆脸女修居然和唐乐乐称兄道弟起来,肖雨见了甚是无语。
天色尚早,大家在一大客栈准备落脚歇息,此时客栈房间有空,再晚可就没有了,而那些马帮行商是肯定露宿的,肖雨见外面地势平坦,也和葛正豪一起在外面搭起帐篷来。
肖雨这顶帐篷比较特别,经过自己的修整,一般人是看不出来有符在上面了,看上去就是个寻常之物。
葛正豪的帐篷是最常见的油布帐篷,比较大,两顶帐篷搭好后,唐乐乐和黎叔弄了一大捧柴火过来,估计也是要露宿了。
当肖雨几人坐着聊天时,几个读书人施施然走了过来,都是一脸傲色,对着唐乐乐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弄了这么多房间又不住,我等要住的又开不了房,真是无礼之极。”
唐乐乐看也不看他们:“大爷我有钱,关你等屁事。”这读书人登时涨红了脸:“你……,你太过分了。”
肖雨和葛正豪看的是目瞪口呆,等他们走后,肖雨道:“我说胖子,你无聊不无聊啊,去和他们一般见识,真是钱多人傻。”唐乐乐摇头晃脑道:“嘿嘿,今日也要让这几人尝尝人间的烟火是啥样。”
晚饭尚早,聊着聊着,唐乐乐真的和葛正豪较量起拳脚来,这葛正豪的拳法比较特别,感觉特别圆滑,典型的以柔克刚路子,软绵绵的,最后弄得唐乐乐居然发起狠来。
这唐乐乐拳法刚猛凶悍,一身肥肉似乎涨了起来,看上去硬邦邦的,出拳力道竟然是越来越大,一时间是风声四起,地上尘土飞扬。
两人来来去去过了几十招,那黎叔也眯起眼,仔细看葛正豪的拳路,肖雨倒是慢慢看明白这软绵绵拳法了,似有阴阳八卦的影子。
又过了几招,唐乐乐气势高涨,衣服鼓起,一阵高喝冲拳,四周登时风沙飘起,随即有旋风骤起,边上众人躲避不及,有的是咳了起来。
唐乐乐矗立不动,宛如石雕一般,可在一些修士眼里,这可是了不得,是此人是一步跨天堑,跻身武夫四境,一瞬间,唐乐乐周身气机流转,宛如融于天地之间。
黎叔如临强敌,警视四周,葛正豪站在那不动如山,眼色凌然,随即身松弛下来,看着唐乐乐,片刻后,唐乐乐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天道:“痛快!”然后拱手向葛正豪施礼道:“谢大哥赐教。”
肖雨和葛正豪均拱手齐贺:“恭喜。”那黎叔也道:“恭喜公子升境,真乃意外之喜。”唐乐乐看了看四周道:“今晚咱喝个痛快。”
葛正豪这时才翘起大拇指道:“公子才是真正武学天才,这么年轻的四境武夫,嘿嘿,不比那什么云州苍风城的薛文涛差多少。”
肖雨体会也深,刚刚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有些飘忽,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自己还得找机会多加锤炼,而且从刚刚的争斗中,自己也有了一丝领悟,人到极限时,潜能才会充分发挥出来,升境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这个晚上,唐乐乐和葛正豪差点喝得大醉,幸亏黎叔一直提醒,不能喝醉,要稳一下的,又去蹲在在一边的读书人那里,交代了一下,让他们去客栈休息。
黄昏里,肖雨发现黎叔放飞了一只穿云燕,估计是报信去了,对于一家族来说,这便是天大的喜事。
……
樊城外,唐家庄,唐门老祖宗举着拐杖站起,对着儿子唐天意道:“我生了三个儿子,你老子死的早,除了老三,都是个不成器的。如今孙子们都长大成人了,都在做事,可你看看,一天到晚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就乐乐是个心地醇厚之人,不喜内斗,如今学武有成,你想想今后如何处置吧,不要搞得让天下人笑话。”
唐天意低头叹息:“母亲,黎江还说经历一次暗杀,我已经安排去查了,母亲尽管放心,将来三人之事,孩儿已有计较,等曼文身体好转,就着手安排了。”
老太太顿了下拐杖道:“你媳妇的身体得照顾好,早些年为你吃了这么多苦头,落下了这毛病,如今可不能坏了良心。”随即又道:“我唐门说是修行大宗门,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只不过是养了诸多客卿,可他们终归不是唐家人,唐家子弟天赋均不高,境界都一般,乐乐如今现在一枝独秀,你可得好好珍惜,暗杀乐乐?呵呵,你猪脑子啊。”
唐家大公子唐明明一直不肯睡觉,怔怔地坐在床边。当听说唐乐乐遇险,便想起老二唐文文跟前客卿几日未见,心中是凉气骤起,这老三居然敢做下此事。
唐家有不少年轻男子,除了唐乐乐有修炼天赋外,好多是今生无望踏入仙门了。而唐明明和唐文文两人一直争夺家中资源和话语权,包括门中修士拉拢,这老二嫉妒心极强,见不得其他家人强于他,唐乐乐也被动加入争斗,三人母亲为此病情加重。
唐明明年逾三旬,已经育有一子一女,比起老二未成家来还是有优势的,但是唐文文对自己兄弟下狠手,倒是没有想到。
唐明明正在胡思乱想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在夜里是特别刺耳,仔细一听,居然是父亲在前院里拿着棘条抽打唐文文,想起自己对门中客卿行踪不知,也是有责任的,随即叫自己媳妇赶紧去后院,到母亲那里守着,自己也匆匆往前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