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老宅,厅堂内跪了满屋子的人,袁守正大怒拍案而起,黄花梨案应声而碎……
“你们要造反吗?”袁守正怒吼道。吓得妞妞躲到母亲怀中抽泣,妞妞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祖父会大发脾气,妞妞害怕是她想要宝剑的事惹了祖父生气。
“父亲大人,好在克文没有铸成大错,您就饶了他这回吧,回去后我定严加管束。”袁克文的母亲一边磕头一边求情。
向来孝心的儿媳跪在那磕头,袁守正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宗门戒律岂能儿戏,不由叹道“我悬瓠剑宗能成为汝南第一大宗,凭的不是人多势众,凭的是行侠仗义,凭的是戒律森严,岂能到我孙子这里就网开一面,你们叫世人如何看我悬瓠剑宗,你们这是要毁了剑宗啊!”
看到一家子人为他袁克文求情,看到父母跪地磕头,袁克文的心很痛,只见袁克文拳头紧握,猛地起身道“祖父既要明证法典,我袁克文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劳祖父手下留情,我自己来。”说着抽出佩剑,就往脖子上抹……
李太平也没想到,袁克文这小子如此有种,说抹脖子就抹脖子,还好离得近,一把夺了长剑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剑宗有戒律,咱还是按戒律来的好,你真抹了脖子岂不矫枉过正。”
袁克文挺胸道“我都以死谢罪了,你还想怎么地?”
李太平没有看袁克文,而是朝袁守正抱拳道“袁克文要是真抹脖子死了,我想婉儿后半辈子也不会快乐,毕竟袁克文是因她而死!我看不如这样,就让袁克文到帽儿村负荆请罪,生死便由婉儿来定夺好了,宗主意下如何。”
李太平的提议正合了袁家人的心意,纷纷附和,袁守正叹气道“庭忠你压着克文去,若是婉儿不能谅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老爷子发话了,袁家人才松了一口气。袁克文的命算是保住,不过皮肉苦肯定是要吃的,以老爷子的脾气,袁克文要不挨一顿毒打,这事指不定哪天就会被老爷子翻出来,到时袁克文会更惨。
袁克文是趴在马车上去的帽儿村,因为他爹袁庭忠用藤条把袁克文抽的皮开肉绽,甚是吓人……
袁守正来到李太平身前,躬身行礼道“少侠受老夫一拜,少侠不仅救了小女一家,还救了我那不争气的孙子,这份恩情我悬瓠剑宗必定重谢。”
李太平清楚,袁守正所说的救了袁克文并非指刚刚出手阻拦,而是帽儿村时婉儿被李太平救了下来,没让袁克文铸成大错。
袁守正遣走众人,只留下了袁庭芳一家三口和李太平。只见袁守正抱起妞妞说道“妞妞莫怕,妞妞不是喜欢宝剑吗,你看祖父这满屋子的宝剑,你喜欢哪个,祖父就送你哪个。”
听说祖父要送宝剑给自己,妞妞顿时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那些宝剑看,也不知挑那把是好。小孩子就是如此,忘性大,前一刻还在哭哭啼啼,下一刻就能破涕为笑。
妞妞挑选宝剑的时候,袁守正看着李太平笑道“小兄弟能剑斩金身罗汉,剑法定然了得师出名门,不知小兄弟师承何门何派?”
“不瞒宗主,太平师出太平道,想必宗主未曾听说过。”
“太平道?莫笑老夫孤陋寡闻,老夫还真没听说过。”袁守正尴尬的笑道。
直性子的人就这样,不会遮遮掩掩,更不会寒暄糊弄,是什么就是什么。李太平没从袁守正口中听到什么久仰的话来,对这个眼前老头感官更好。
袁守正很关心妞妞是否已经拜入太平道,不由问道“恕老夫直言,妞妞可成拜入小兄弟门下?”
李太平笑了“宗主多虑了,我还是一个武道新人,怎么可能收徒,更不会代师收徒,我传授妞妞的剑法是青莲居士的青莲剑法,目前只传授了心法,并不会影响妞妞学习宗门剑法。”
袁守正的心可算落了地,开心的笑道“小兄弟勿怪,我悬瓠剑宗门徒众多,却没有一个像样的,我那儿子和孙子也不争气,武道不过四品!这些年也是我一心扑在宗门发展上,忽视他们的武学,现在可算袁家又有个想学剑的,便不敢忽视了。”
青莲居士一听这道号,就不是个张扬的主,所以就如太平道一样,知道的人不多。李太平怕袁守正不让妞妞学青莲剑法,特意说道“青莲居士当年因心系苍生,不肯专注武道,才差了半步未能成圣。
天下武道,宗师之上不但有圣人,还有无限接近圣人的半步圣人。半步圣人已可改变天地规则,施圣人之法,只是在心境或身体等原因下无法破禁锢成圣人之体,与大道无缘。
“小兄弟,老夫并非有门户之见,只是怕心法上有冲突,才有此一问。”袁守正说道。
李太平笑道“青莲居士所创心法中正平和,宗主且安心。”
袁守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笑道“芳儿,你的院子还给你留着呢!你们一家三口加上小兄弟也住得下。——小兄弟明日有时间可来悬瓠剑宗转一转,宗门就在城内。”
李太平本打算推辞另谋住处,却被选好宝剑的妞妞缠住了。看着妞妞吃力的抱着长剑,李太平笑了“妞妞,宝剑不是越大越好,要适合自己才是好的,你看着把就很不错。”
小姑娘手中多了一把不足尺长的宝剑,乐呵呵的拉着李太平教她剑法……
夜色下的大兴城很安静,街上基本看不到行人,特别是三十八条主要的大街,你要敢闲溜达,用不了多久街上就会传来马蹄声落地之声,而且不是一下是很多下。
你要是运气不好,正赶上巡街的金吾卫心情不好,是要挨板子的。练武的人手轻手重区别可就大了,轻了也够你躺上小半个月的,重了那就等着转世投胎吧。你也别找啥理由,因为那都没用,承天门那四百下鼓声早就提醒你城门要关了,再敲六百下坊门也关了,可给你时间回家了。
凤凰大街光宅坊紧挨着东宫,过了东宫便是太极宫,军神老爷子就住在光宅坊。此事军神府邸灯火通明,大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因为今儿是军神老爷子四百零八岁的寿辰。
军神老爷子对自己的生日早就忘到脑后了,也并不在意,可架不住有心人在意,每年这个时候王公大臣都要备上一份厚礼前来祝寿。老爷子虽然不喜,却也不能将人轰出去……
磕头作揖,阿谀奉承,每一位来祝寿的都要演上一番,老爷子却从来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就算皇子也不例外。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因为老爷子笑了,笑的很开心……
“慕品山——名字好,人也俊。张鸦九会起名,也会挑徒弟,比老夫强多了!几十年未见,剑呆子可还好?”军神笑着问道。
慕品山再次躬身回道“师傅很好,每日还是不停的敲敲打打,铸剑山的剑都快堆不下了!这次下山,师傅特意叮嘱我,如若回大兴一定要来看看您老人家,给您请个安。”
“小丫头不老实!你师傅满脑子都是剑,哪能记得我这个老家伙!你有这份孝心我就很满意,可不敢指望你那呆子师傅。”
慕品山谎言被军神一语揭穿,俏脸上飞起红霞,更显妩媚动人,看的军神玄孙祖不弃有些呆了。祖不弃,十五岁便上了战场,一晃十年,现已拜大将军,统领左金吾卫,负责宫中及大兴城防。
“已后有时间多来府上转转,多交些朋友,可别学你那呆子师傅,一辈子蹲在铸剑山。”军神笑着回看了一眼玄孙。
慕品山瞥了一眼乖乖站在军身旁的威武男子,心里想笑,怎么军神老爷子也干起牵线搭桥的事了。
“陛下到,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齐王殿下到。”军神府邸门口,传来一声公鸭嗓。
每年宫里的贵人都会来,王公大臣早就见怪不怪了。年逾六旬的弘道帝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不错,身旁的老太监张辅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弘道帝。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的戏码又重新在军神府上演了一番。弘道帝刚刚了落座,便看到一旁站立的慕品山,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下寻思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如此娇媚可人。
弘道帝在混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更何况军神可就在身边呢。不过弘道帝身旁的老太监可就留了意,伺候了弘道帝一辈子,老太监没别的本事,就一样能把准弘道帝的脉象。
齐王看到慕品山心中一喜,施礼道“品山好久不见,这几日军务繁忙没能抽出时间陪你转转大兴城,还请品山不要见怪才好!”
慕品山回礼,却没回话,心中却回了一句——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天往我家跑八趟,还军务繁忙,你怎么好意识说出口。
太子将齐王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不由心中猜疑,便笑道“二弟,独自与美人聊天,就不打算给为兄介绍一下吗?”
齐王恨极了太子,却表现出兄弟情深的样子“皇兄这位便是铸剑山圣人高徒慕品山,也是咱工部尚书的亲孙女。”
“天下绝色一石,铸剑山九天飞狐独占八斗,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太子色迷迷的笑道。
听到铸剑山几个字,弘道帝再次打量起慕品山,老而不花的眼中似乎又多了些别样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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