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娄白!?”
丹老惊闻洛赋之言,霎那惊容失色,如坠深渊寒潭!
在上古时期的山海之中,炼器者皆以火炼成器塑宝,却未有金气化刃炼器之道。
而那时的娄白正处壮年,曾得洛赋提点炼器之道,从而习得金炼之法,一时为山海炼器之冠冕。
此事,外界虽然不知,可他魏长青身为天机老人的弟子,又与洛赋师兄弟相称自然知晓,可自己竟然忘了此点。
如今娄白坐镇万象道场,洛羽若要从此路回归神赐大陆,则必经娄白同意。
若娄白果真听命洛赋,那洛羽岂不自投罗网,如陷瓮中!
想到这儿,他当即否决,不愿相信道:“不可能!娄白杀伐果断,素来黑白分明!过去他确是受师兄大恩,但如今他为神庭岭长老,镇守万象金峰重任在肩,岂会伤天机道子?”
洛赋微笑摇头,自信满满道:“不不不,长青师弟啊,你还是不了解娄白。他啊~不仅黑白分明,还恩怨分明哦。呵~再者,本少又岂能叫他伤害我的兄长?放心只需暂留些时日,本少便可前去好生续一续这兄弟之情”
听到这儿,丹老心中猛的‘咯噔’了一下!
他望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洛赋,可谓万念俱灰。
诚然,洛羽虽是天机道子,娄白也多半不会出手加害,但他素来不愿欠人恩情,恐怕真会顾念旧恩,留洛羽于万象道场。
如此,只待洛赋冲破‘枷锁’,去往万象道场之时,则大事休矣!
不过,望着眼前正禁锢洛赋的定命丝线,丹老心下稍安。
因为至少现在,洛赋还没能挣脱枷锁的束缚。
见此,他心坚沉吟道:“师兄,你如今被定命丝线禁锢在此,又能如何?再者,他素来聪慧机敏,娄白生性独孤不擅城府,但有举止反常他又岂能不察?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将重返神赐,坐镇道音池!”
哈哈哈~
不等丹老说完,讥讽的笑声已随之响起。
洛赋傲然不可一世:“~师弟啊师弟,你竟然对他如此看中?还真是愚蠢至极!哼~”
说着,他已面沉似水,奋力收压双臂,向前一步踏出,那牢牢禁锢他的定命丝线竟在丹老震惊的目光下随之绷得笔直。
那四方雷霆神将,如怒目金刚,顷刻霹雳鞭挞电掣在了洛赋的身上。
可洛赋却咬牙狞笑,再次向前踏出了一步!
砰~
定命丝线顷刻崩断,竟化漫天星华飘散!
那四尊雷霆神将,亦随之暗淡无光
“你!”丹老神色大变。
他没想到,洛赋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挣脱了定命丝线的束缚,这可是真我之力啊!
而洛赋似乎已看出了丹老心中所想。
他附身而视,略带笑意:“师弟莫要惊讶,因为他实在太弱了,即便青竿在手,依旧发挥不出万分之一的威力,又如何能奈何本少呢?
不过本少还得感谢师弟的提醒,那无过山可是我父安息之地,可万不能叫人打搅。”
说着,他便丢下了怔在原地的丹老,已昂扬而起,阔步而向殿外。
“山海五行演天机,阴阳双生补天期;乾坤万象势如棋,唯我洛赋执天机~哈哈哈”
一时间,狂霸之声回荡神殿内外,其势藐视天地,震掣丹老之心。
万象金峰,斩仙洞。
金峰半腰罡风肆掠,洞内刀剑戮鸣,不曾断绝。
一声高亢的龙威怒哮声后,那幽暗的斩仙洞口内,已倒卷而出数道银色残影,撞击在了洞外的银色坚壁上,化作银流铁水汩汩而下!
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一道青衫身影,已撑着把破损的铁骨伞,倒拖着长剑蹒跚而出。
待行至洞口外的银色峭壁旁,手中破损严重的铁骨伞已无力地划落在地,他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倚靠墙壁瘫软靠坐而下。
呼~胸腹喘息如鼓。
显然,这走出斩仙洞的青衫身影,正是戮战之后的洛羽。
此刻,洛羽额前发丝略显凌乱,浑身已被汗水和鲜血侵染如赤,随处可见清晰可怖的醒目刀痕。
他插剑于身旁,背靠峭壁,仰头望高耸入虚的金峰。
回想先前硬闯这斩仙洞的一幕幕,还真是惊心动魄,仿佛闯过了千军万马的修罗战场。
这斩仙洞内,杀戮刀傀可谓杀之不尽,破之又起,且不断递增,直至最后数之不尽,只得咬牙一路挺剑向前。
最关键的是,这些刀傀虽然没有灵智,只知一味地冲杀,但其银身却如金钢,不仅不惧疼痛,更不畏生死,只有击破其额间中枢赤晶,方可叫其瘫痪停止杀戮。
而自己肉身虽然强悍,可以说毫不逊色这些刀傀,甚至还要强上几分,但人终有力穷时,而刀傀却没有,如此岂能架住这诛之不尽的人海战术?
若非这斩仙洞不算太长,恐怕再过半炷香的时间,自己就要在脱力之下,被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仰头望着这越是向上,越发风平浪尽的金峰,洛羽喘息自嘲道:“本还庆幸娄白能替我炼制一件神兵利器,不曾想今日却亡命至此。哎~还真是陪了宝贝,又折了徒儿。也不知这金峰之上,还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
说着,洛羽吞下一颗固体丹,以做加速恢复伤势之用。
虽然自己恢复力远超常人,但在方才不休不止的厮杀中还是负伤过重,此地又危险难料,还是加快恢复的好。
想到这儿,他更觉难安,遂召出一条青灵鱼,也不嫌腥便直接生撕吞咽了起来。
固体丹虽然能修复外伤,但自己体内气血消耗甚巨,急需补充。而这青灵鱼有锻体益气的功效,正可用来补充气血。
如今自己深处万象道场内,实是危险,若娄白神尊察觉而来,恐万难脱困,还是加紧登顶的好。
一边啃着青灵鱼,洛羽一边撑剑站起,正欲继续赶路,却猛然停下了脚步。
随即,他看向那丢弃在一旁,已然报废的铁骨御风伞,又近前重新拾起。
在蹙眉思量片刻后,他挥手一抛,便将铁骨伞丢入斩仙洞中。
随即又快速地换了一套崭新的青衫,再将那染血的破青衫也一并丢入洞中。
显然,他这是要故布疑阵,制造已折在斩仙洞的假象。
做完这些,他仍旧觉着不稳妥,毕竟这万象道场可是娄白的一亩三分地,岂能如此好骗?
随即,他又拿出法宝‘一叶障目’,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咻~绿光一闪,霎那身影隐遁于无形。
至此,洛羽这才觉着稳妥,便向着金峰之上攀登而去。
三个时辰后。
洛羽已登临这如獠牙般的万象金峰最高处,这一路走来,虽然金峰陡峭异常,难如登天,但除了斩仙洞外,竟再未遇见任何险阻!
且至此地,风平浪静,八方虚空如墨,远眺可见四方星辰海水倒灌如瀑布,汇聚在这无尽的深渊之中。
如此,反倒让人心神紧绷,心绪不宁,总觉着有什么危险在等着自己。
而这金峰的最高处,相对开阔,前方数百丈外獠牙尖锐处,可见银霞盘旋,金气化云,恍若太虚仙境。
那该是金霞凌云渡所在了吧?
再看这数百丈之内,皆是如林般散布的金雕银铸之雕像,少说也有两三千之数。
它们皆虎头人躯,双臂粗壮孔武有力,无一不是挺拔傲立,双手按长刀杵地,犹如神兵天将,镇守在这金峰之颠,正怒目眺望神罚之地所在的西方。
而在这雕像阵前,则立着一块金碑,上书——万象刀。
见这三字笔走龙蛇,笔势如刀锋,干净利落,苍劲有力,且充满无尽杀意。
再看下刻四列金字,依次纂曰:
「此峰万象三千刃,铸刀待杀墨灵修;一朝愤起哮乾坤,定叫邪煞落九幽!」
见此与墨灵邪修势不两立之言,那怒恨杀伐之意已显露无疑。
可洛羽又颇为费解,沉吟嘀咕着:“这诗句好生的奇怪,这数千雕像怎叫一刀名?”
一时间,带着疑惑的心情,行走在这金雕银像阵中,恍惚间,自己总觉着这些近丈高的雕像,似有了生命一般,杀伐之气逼人。
穿行其间,洛羽虽一叶障目隐身,却依旧保持警惕,生怕这一个个雕像会突然活过来,像那些杀戮刀傀一般,将他大卸八块。
可行了许久,左顾右盼,回头警望,却没有半点危险,且这些神兵雕像依旧如塑,巍然不动。
也不知这无数栩栩如生的雕像,是做何用处?难不成只是摆设?
带着疑惑,洛羽转过头来,绕过一尊高大的雕像,竟一根毛都没少地走出了这所谓的‘万象刀’群!
可就在他走出的一霎,正抬头看向前方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甚至瞬间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动静!
因为,就在他前方不远处,那金阶入云的宽阔阶梯前,正有一头戴破草帽的老者,背手跨柴刀,仿佛正陷入回忆之中一般,默默无言地眺望着西方虚空。
此人正是娄白神尊!
显然,娄白神尊出现在此,那便是对方已发现了自己逃离,想是在此已守株待兔多时。
看向四周,却不见双飞的身影,也不知我那‘好徒儿’现在如何了?
再看娄白所立之地,金阶道道悬浮而向上没入云霞之中。而在接近云霞处,那些金阶竟成半金半云雾之状,且越向上越趋向云雾,显得虚无缥缈。
而娄白的身旁,则立有一碑,霞光云气缠绕,流光书写几个斗大的金字——金霞凌云。
见此,洛羽双目顿时一眯,此当是金霞凌云渡了。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只要自己能登阶而上,便可返回神赐大陆!
想到这儿,他强作镇定,闭气凝神,蹑手蹑脚向着那娄白所在的金阶慢慢靠近。
他寄希望于一叶障目的同时,心中如念经一般,默念不休
“看不见啊看不见,继续发呆啊发呆”
洛羽蹑手蹑脚地远远绕过娄白神尊,莫名的一种即惊险又刺激的喜悦,瞬间如温泉般激灌着自己全身,让人恨不得大笑至颤抖!
而就在某人认为自己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即将走脱,准备悄默默地抬脚踏足金阶之时。
不远处却传来了娄白那如同阎罗般的呼唤声!
“你若踏足金阶,则必死无疑。”
嘶~!!!
洛羽浑身一颤,遍体生寒,一霎寒毛根根倒竖。
他霎那转身,丧气地扯下没毛用的‘一叶障目’,强作尬笑地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恬不知耻的笑赞道:“神尊不愧是炼器大家,竟然能一眼识破我这法宝一叶障目,真是令人佩服啊!”
“一叶障目?哼~”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娄白转身只一召,便将‘一叶障目’隔空取来,随即不由分说地捏成了齑粉,同时道:“于老朽眼中,此物粗劣不堪。”
洛羽见自己宝贝就这么被‘挫骨扬灰’了,顿时肉疼的要死!
他痛心疾首道:“哎呀呀~您老怎可毁我宝贝呢?嘚赔啊!”
娄白却讥讽道:“道子为这一不入流的垃圾都能如此痛心疾首,难道就不想要那神兵利器了吗?如今不告而别,又是为何?”
洛羽脸不红心不跳摆手,断然否决道:“非也非也!神兵利器岂能不要?神君莫要误会,我也就顺道上来透透气,刚巧遇见您也在这儿,这不好奇想试试神君本事嘛?”
望着眼前小子演得像真的似的,娄白哑然失笑:“透气?呵~道子真当老朽是老糊涂了?哼~”
说罢,他单臂只一挥,便自身后扭曲的空间中,揪出一狼狈身影,‘砰’的一声,已蛮力轰砸在了洛羽的身前!
望着眼前栽倒在地动弹不得的身影,洛羽顿时神色大变:“云双飞!?”
不错,此人正是洛羽的大弟子,云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