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志就去了老曾家。
在那里,他见到了老曾媳妇,现在她已经完全是个农村妇人的样子了。之前的水灵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三个孩子一见到他,就马上跑了出来。
最小的女儿都已经两岁了。而两个大儿子则是三岁半了。
曾老太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一听杨志的声音就知道是他,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问他一整年都不见人,到底去了哪里。
杨志只好含糊地说自己是去找活干了。
曾嫂子无论如何都要去给杨志做饭。他怎么推却都推不掉。后来,趁她去下面条的时候,他悄悄把钱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出来之后,他又去看了看老曾的坟,给他的坟铲了草,又陪着老曾聊了会天。
他说道“老曾啊,你看,兜兜转转,几年下来,媳妇终于娶上了,可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钱也没有了。可得想办法了。”
一阵风吹来,杨志迷了眼。
他说道“我就当你回答了。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他碰见王应罗,也就是之前的学生,骑着单车急冲冲地往外赶。
他看见杨志,连忙刹车停下来打招呼。
杨志问他“大中午的,这么急,去干嘛?”
王应罗说道“听说外面在修公路,修国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听说邻村的人都找到了活儿了。”
杨志心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活干,人还得吃饭,他正想找点活儿,活儿就找上门了,巧了。
他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一下,我要回去骑车。”
他连忙跑回家,李惜正在洗衣服,他说道“阿惜,我骑车出去一下,听说正在修路,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活干,你在家多歇歇,家务等我回来干,有空就去找杨群玩。晚上我再回来吃饭。”
李惜还没来得及应一声,他就已经骑着车出去了。
他在路口那里和王应罗一会合,就一起出发了。
骑车骑了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修路的地方。果然,那里有一个施工队,路边还有不少石头、水泥和沙子,有几个工人正在做事。
路是从潭镇开始修过来的,之前从潭镇到德城的路,都是泥泞路。
现在是要修成水泥路。
杨志心想,这事情是个天大的好事啊。德城到省城、到绍城,都是水泥路。唯独只有潭镇到德城、绍城,都是泥泞路。
路修好了,肯定方便了西乡的人出行。
他和王应罗在边上停放好了单车,就找了个工人问管事的是谁。
工人说“管事的人,我们都叫他李工。他是负责修这条路的工程师,有什么事情都是找他的。”
杨志问道“那李工在哪?我想见见。”
工人说“哎,不巧了,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好像是去找人来干活,去招人。”
“嘿,你们要招人?我们可以干活。”王应罗连忙凑上去说。
那个工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人,说道“我可不管招人的事情,李工负责这个事情。但是我看你们悬。”
“为什么?”杨志问道。
“因为昨天好像你们村还是什么林家村的人来了几个人,看上去还行,块头挺大,但是一天都没有撑下来,半天就跑了,做的工还不合格,我们还得给他们返工。李工生气极了,所以今天决定自己去找工人。”
他说完之后,又打量了一下杨志,说道“这个小伙子还行,看上去结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苦。”
“我能吃苦。”杨志说道。
王应罗也连忙说道“我也能吃苦。”
“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我们这里工期紧,要做就要一直做,不能中途撂挑子不干,不要中途说太累太苦了不干了。”那工人提醒道。
“不会的,不会的。”杨志保证。
那工人只好说“那你们等一下吧。等一下李工回来,你们自己去问问。”
杨志和王应罗只好在旁边的石头堆上挑了两块大石头坐下来。
他们一边坐着,一边看那些工人干活。
原来,他们是分工的。有些工人负责把石头用锤子打碎,有些工人负责用担子挑石头去和沙土混在一起然后再掺上水泥,最后再把这些材料一桶一桶地挑到路面去铺好。
然后再用机器压平压实。
杨志心里感叹,潭镇真的是太落后了。他在香城的工地干活的时候,这些功夫全部都是用机器完成的。
可是,在这里,却只能用人力来完成。
难怪李工要找能吃苦的人来干。
这样子的活,要是不能吃苦,怎么干?
他估摸了一下,这样子一天下来,只能铺个十来二十米。
何年何月才能修到德城?
他正想着,一个穿着衬衣戴着安全帽的男人回来了,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杨志一看,原来这些人有几个是林家村的,有几个是杨家村的。
杨志和王应罗连忙迎了上去,然后说道“李工,我们也是来干活的,你看看我们适合干什么?我们都不挑,我们能吃苦。”
李工看看他们,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几个今天下午先试试看能不能坚持下来。我事先说明啊,今天下午试工,是没有钱的,要是明天你们还来,干满一天,有五块钱。要是明天不来了,今天的钱是不结的。以后都是这样,第二天结前一天的钱,直到工期结束。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也不勉强。”
有人就不满意了,说道“这怎么能行?那岂不是永远都替你白做了一天?”
“你要是能够找到人来替你,那这一天的钱我也可以给你。要不然,你们一个个的第二天都不来,我临时找人我来得及吗?前两天还被你们村的人吭了,干了没两天就都不来了。我也没办法,要是每个人都这么干,我就赶不上工期了。”
杨志心想,这里干这么累的活,一天只有五块钱。但是在香城,他一天就能那拿五百块钱。哎,西乡真的是太落后了。
但是他却听到王应罗和其他小伙子都连忙答应。
他小声问道“小王,这五块钱一天,也太少了吧?”
“杨老师,五块钱一天不少了。你想想,一个月就有一百五十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