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庐外越演越烈,冰冷的空气见缝就钻,两个人对坐连呼吸都冒白烟,可是他们却都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片刻寒意。
尤其是马中丞,一身单薄墨绿色麻衣,一双普通黑袜式布鞋,这种打扮,在这冰天雪地里,就算是二十出头强装有力的小伙子,都得冻得鼻涕横流,而这位人到中年,身板娇瘦,营养不良似的大叔,竟然稳坐泰山,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看着马中丞悲伤的表情,拓拔浩亲自给马中丞斟酒严肃的谈论道“相国以逝,朝局大变,回顾过去是弱者的行为,展望未来才是强者该去做的事情。”
马继光看着碗中的酒,在次一饮而尽诉苦道“未来!!!可惜我力弱,即便在憧憬未来,凭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胜任。”
拓拔浩两眼放光,继续为其斟酒,“继光老弟,别丧,这未来就在你我手掌之上啊!”
中丞故作示好,敬酒而低于其碗酒低,微微谄笑道“愿闻其详”。
拓拔浩端起酒碗信誓旦旦的说道“在外人看来,妖后掌握天下,油,盐,米,醋,茶,布,六大经济命脉,俞候手握江南数十万大军,两人又传言狼狈为奸之意,令多数意志不定的大臣趋炎附势,暗中讨好,是也不是”
“是!”
“皇帝对外称病,实则鱼肉,任人宰割,受人限制,有名而无实,是也不是”
“是!”
“太子已然被废,俞候明日便会公布相国之职,从此借机辅佐年幼无知的明王殿下(明王是皇帝用手段,霸占了祁湛英的身体,所生的孩子,如今只有五岁),上演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是也不是。”
“哎~是!既然太尉看的如此透彻,为何还要做人走狗,看人眉梢!”
“难道你要让我学司空相国,为了拯救这名存实亡的大兴而自毁前程”
“难道不应该吗?你是大兴的臣,我也是大兴的臣,身为臣子拿着大兴的俸禄,于理应排君之忧,铲除祸乱之臣,让朝廷正大光明。于情太尉手握掌军之重权,身边强兵良将众多,他们爱戴你,跟随于你是希望出人头地,解救家乡于水火之中,而不是被逼无奈走上苍慌末路。”
“哈哈~~,马中丞你聪明一世,今你怎如此糊涂,这大兴国早已气数已尽,我们理应顺天下大势所趋,强者居之。”
拓拔浩兴起又说道“继光老弟,来加入我们,相信要是有了你的支持,天下的才子墨客,就都不用发愁了。”
“乱臣贼子!”此刻马继光再也无法忍受,气到面色起筋,摔碗粗口大骂。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在这个档口正是我们团结一心,弘扬正气的时候,岂能为了权贵,放弃自己的国家,怎敢为了己欲有篡改朝堂之心,这你与那些暴君劣徒,贪官污吏有和区别,不都与生畜一样,丝毫没有为人的行为。”
“混账,你这个愚蠢的莽夫,难道司空相国的教训还不够吗?难道太子的耻辱还没有浇醒你吗?这大兴国早已不是以前的大兴,是个明白人都应该知道,为何你这么不明事理。”
“我看不明事理,颠倒黑白的是你,司空相国和太子殿下要是没有你们这群心怀不轨的臣子从中作梗,又怎么会败的一败涂地。”
“我呸~~他们的失败,怨不得别人,只能说他们太过愚蠢,小看了祁湛英,殊不知此女人早就盯上了太子和相国,在这种情况下不老老实实的待着顺势而为,非得飞蛾扑火,谁也没得救。”
“你要知道此事,那为何不加以提醒。”
“够了,我能够来这里是因为当初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想着给你你一条出路,既然你不领情,那以后就莫怪本太尉不念多年同窗之情了”
说完拓拔浩昂首挺立,扶袖而去!
马中丞此刻看着拓拔浩风雪尘埃里的身影喊道“站住!既然你念之前的救命之恩,那我问你一件事情,太子和相国的事情你有没有从中作梗。”
拓拔浩本以为他是相通了,没想到居然问出这种不值一提的问题,实在是大失所望,他气愤填膺的回绝道“这是回馈你的第一件事情,太子和相国的计划,我拓拔浩没有从中作梗。”
随后慢慢的消失在风雪里,头也不回。
以马中丞对拓拔浩的了解,他说的是真的,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对真相感到高兴,反而更加严重的失落,想着这个前有狼后有虎的朝堂,他直接端起酒壶,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可惜美酒非知己,道志不同不为谋。”
这首可愿词,马中丞只在石桌上写了三句,便无奈在风雪交的夜晚,烂醉如泥的慢慢离去。
……
次日,风雪一直未停,吴公公按部就班的宣布圣旨后,就立刻宣布退朝了,其中未见祁皇后,这倒让刚刚上任的俞相国,担心不已,连圣旨都没有接,大摇大摆的直奔后宫皇后的寝室。
“原来祁皇后自昨日上朝以后,就偶感风寒。”
俞相国心疼不已,大骂身边的奴才婢女“你们是怎么照顾皇后的,害病了连御医都不请吗?要你们有何用,通通给我滚出去受一百杀威棒。”
这一百杀威棒就算是钢铁硬汉都得丢掉整条命,更不用说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和太监了”
他们吓得连忙跪喊“求相国饶命,求娘娘饶命!”
直至半睡半醒的祁皇后被彻底吵醒,才阻止了俞相国的举动。
“等等,他们是无辜的,俞相国我无碍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
俞相国见祁湛英醒来,便立刻闯入账帘,握着他的手腕轻声细语的说“脸色苍白还说无碍。”
祁皇后面慈心善的笑了笑,“你们都下去吧!”
“多谢娘娘,多谢相国”
待身边的人全部都走干净之后,他们也没有那么顾虑了,迅速恢复了往前的情景。
俞国候上凤卧之床,搂着湛英精心安抚,内心却百感交集的道“你又淘气,害病了不看大夫,难道又是嫌弃药苦吗?”
祁皇后虽然身体不适虚弱无力,但却满心欢喜她依靠俞相国诉说着“肖郎,我才没有淘气呢?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一家三口。”
俞相国有些不解?什么一家三口!!!
祁皇后轻轻拍打着他“笨蛋,我怀了你的孩子。”
此话一出俞相国当场震惊,随后喜出望外,欢天喜地,绕来绕去,我们,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两个人开心都落下了眼泪,祁皇后都没有想到今生还能为肖郎诞生一个小生命。
俞肖更觉得像做梦一样,这种梦想成真的那一刻,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吧!
他们的笑声,回荡着整个宫殿,连外面的守将都有些好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都没有因此而窥探,就算听到有笑声,都假装听不到的样子。
俞肖快乐的抱着祁湛英在殿内转圈圈,看着她的一切,守护者她的一切,珍惜着她的一切,整个世界都是她的一切,毫无保留。”
直到祁湛英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俞肖才停止下来。
“不行,必须要马上喧太医。”
“别冲动,皇宫里人多嘴杂,太医不能用。”
“哼~我看谁敢传我的不是。”
祁皇后转头不理,俞相国立刻就怂了下来,“英儿,别生气,听你的,今日都听你,我们不喧太医。”
“先用肖郎的军医吧!等过几日,新任太子明王登基,那个时候再请宫里御医来会诊,稳妥些。”
“军医太过粗糙些,医治我们这些汉子还可以,女人家太过大意了。”
湛英嘟嘟俏皮的说着“哼~刚才还说都听我的呢?这么快就变卦了,不理你了。”
俞肖甚是无奈看着她的撒娇起来的样子,自己实在是抵挡不住,只好俯首称臣。
“好了,用军医就是了,不过要是军医不管用,就必须听我的了。”
祁后依偎在俞肖的怀中乖巧的说着“肖郎,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的这一步,绝不能在最后收尾有任何的不是,毕竟司空相国的英灵还在,一些内心还有点骨气的大臣都是崇拜他的,不能太过于随意了。”
“俞肖搂住湛英,你呀!就是有些多心。”
当他们正想恩爱时,一名受了伤的女子带着信物,急忙求见皇后。
皇后的宫女道“启禀皇后娘娘,卞都有急报相传。”
~~
俞肖有些生气,但祁皇后却偷偷的乐了一下,便迅速的恢复了君臣关系。
“你们都进来吧!”
此刻进来的不是别人,这个人祁皇后认识,她是跟随师父二十多年的女侍卫,功夫绝对算的上是一流的,普天之下能伤的了她的人,屈指可数,如今她这幅模样出现在祁后面前,她心里瞬间焦虑了起来。”
“欢水大师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欢水饮了口茶水,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便直接泪眼模糊的说道“师父她老人家被人杀害了。”
此话一出,祁湛英险些没有站住脚跟,若不是俞肖大部分精力都在她身上,恐怕她就要惊恐的跌落在地了。
祁湛英当场懵绝,这个世上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肖郎,一个便是她的师父。没有师父她老人家这几年默默无闻付出和支持,她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与辉煌。
她咬紧牙关,愤恨道“师姐是谁,到底是谁,我要听全部的过程,一字不差。”
欢水悲观着脸说道“那要从半年前说起。”
……
半年前专门给我们押运货物的神龙镖局,突然遭受盗匪的袭击结果全军覆没,因此使得朝凤商号亏损一大笔钱财,这让师父她老人家尤为震怒,故派虎狼军彻查此事。
~~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况且是什么样的盗匪有这么大的实力,连神龙镖局都敢强。”皇后皱了皱眉头。
师父她老人家那种要强的性格,师妹还不清楚吗?不管出什么事情,她都喜欢先解决完在告诉我们,更何况这种有伤颜面的事情,若不是我当时在场恰巧听到,我都未必会知道。
~~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师父也坐立不安,商人讲究“信用”二字,这批货虽然不是什么急需,但也是事先答应好各个城关的商户,岂能因此而砸了招牌。
于是师父觉得一方面先让虎狼军调查,另一方面她要成立一个自己的镖局,专门押运朝凤商号的物资。
这一消息在得到实施后,卞都城大街小巷的能人异士,武侠高手,都纷纷前来报名,为此还举行了比武大会,进行择优选取。
最后终选择了两位身法奇特,武艺超群的侠士一位名叫罗烨,一位名叫箫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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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皇后想了想,这个罗烨是不是早在三年前在京城辞官的守卫皇城的侍卫统领。
娘娘认识?
何止认识,这个人没少坏我的好事,若不是他老早的辞官隐退,让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我们也调查了过这两个人,但由于时间紧迫,没有仔细过问,要是当时问娘娘一声,我们说什么也不会用这个罗烨。
皇后大怒道“怎么难道是这个罗烨杀害了师父?”
欢水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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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单的确定他们是不是奸细之后,我们还故意刁难他们派送了很多不值钱的东西,在经过百天的审核,他们终究还是最为适合的。
眼看物资的真日期就要到了虎狼军未曾破案,师父她老人家只好冒险用了他们二位,虽然货虽然逐一按时送达各个城关,但也让罗烨查出了一条详实偷税漏税税的线索。(在兴朝商人经商偷税漏税,是非常严重的律法。)
当时我们并不是知情,知道那一夜,他们联合起来偷盗师父她老人家在密室储藏的账本。
共十三册,每一册都详细记录当年的货运来源和渠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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