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笑道:“刘先生说的是。与倭寇这场决战已不可避免,大战之前,先将无关紧要之人尽数驱离,才好放开手脚,酣畅淋漓地和倭寇打上一架!”
几人又计议了一番,厉秋风便要告辞出城。楚丹阳道:“已经快到午时了,厉大侠吃过午饭再走罢。”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事不宜迟,晚辈先出城转上一转,打探一下情形,待天黑之后再去办事,方可万无一失。”
他话音未落,忽听得脚步声响,紧接着一名华山派弟子从前院穿过正房跑进了后院。见刘涌等人正在说话,他急忙停下脚步,拱手说道:“师父,外面有一伙人吵吵闹闹地说是要见厉大侠。咱们说厉大侠有要事与几位掌门人商议,要他们先行离开。但是这伙人说什么也不肯走。后来又来了两伙人,好像和先到的那伙人不大对付,彼此讽刺挖苦了几句,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了。”
厉秋风听了之后心下一凛,急忙冲着刘涌等人抱拳说道:“晚辈有事情要办,这就和几位前辈告辞。”
刘涌等人听了那名华山派弟子的话,心下有些惊讶,生怕有人对厉秋风不利,正要劝说厉秋风小心。厉秋风抢先说道:“晚辈知道是谁来找我,各位前辈不必担心。”
厉秋风说完之后,冲着众人拱手告辞,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刘涌生怕厉秋风有失,冲着楚丹阳等人使了一个眼色,便即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同向外走去。待到了宅子门外,却见门前聚集了六七十人,分成了三伙,正自互相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更有人手舞棍棒,眼看着就要动手打起架来。另有三人正围着守在门口的几名华山派弟子软磨硬泡,想要闯进院子。待看到厉秋风走了出来,三人先是一怔,随即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冲着厉秋风大声喊道:“厉统领,您老人家总算出来啦!”
这三人正是万从云、梅大力和巴玉岩。本来天寒地冻,冷风刺骨,可是三人却是一头大汗,连衣衫似乎都被汗水浸透,冒出了腾腾热气。
厉秋风瞧见三人的模样,心下疑云大起,沉声说道:“万二爷,梅先生,巴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弄成了如此模样?”
万从云、梅大力和巴玉岩同时张大了嘴巴对着厉秋风一阵喊叫。只不过三张大嘴同时开口说话,反倒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再加上三人的徒弟、门人也是吵成了一团,四周人声鼎沸,厉秋风一脸迷惑,压根不知道三人想说些什么。
此时刘涌、楚丹阳、许成和、冯杰也赶到了门前,见门前乱成这般模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下也是疑云大起。
厉秋风瞧着万从云、梅大力、巴玉岩三人涨红了面孔,嘴巴一张一合,明明是在说话,可是偏偏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是瞧见三人的模样,知道他们要说的事情一定不小。是以他深吸了一口气,蓦然间大声吼道:“都给我住嘴!”
这句话他以内力送出,登时将众人的吵闹声压了下去。万从云等三人悚然一惊,急忙住口不说。三人的徒弟们也纷纷住嘴,四周登时安静了下来。
厉秋风双手高举,对众人说道:“大伙儿都不要说话,更不要动手打架,先各自退到一边,我和万二爷等人商议之后,咱们再论个是非曲直。”
万从云等人也急忙约束徒弟后退,片刻之后,三伙人各自退到了一边,彼此之间虽然仍然怒目而视,却再也无人敢高声喝骂。万从云和梅大力、巴玉岩又跑到厉秋风身前,正要抢着说话,厉秋风却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我知道你们有消息要说给我听。不要着急,一个一个说,赏银和功劳,你们三个平分便是。”
厉秋风本来以为自己这样一说,三人一定非常满意,想不到他话音方落,三人都将脑袋摇得如同波浪鼓一般。梅大力抢先说道:“厉统领,这消息是我门下徒弟最先打探到的。他们二人派人盯咱们的梢,知道消息后,反倒抢先去城隍庙找厉统领,想要抢功。这两个卑鄙小人,何德何能与小人平分赏银和功劳?!”
梅大力话音方落,万从云冷笑一声,口中说道:“姓梅的,是你的人先越界到老子的地盘上打探消息。这几日你那几个徒弟跟狗一样,天天跟在老子身后,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巴玉岩“呸”了一口,对梅大力恶狠狠地说道:“这消息本来是我门下弟子打探到的。是你这个王八蛋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弄了个半掩门的缠住了他,从他口中打探到消息,却想找厉统领评功卖好。要我与你这个王八蛋平分功劳,打死我也不愿意!”
厉秋风见三人又吵成了一团,心下又好气又好笑,沉声说道:“你们一个一个说,到底是哪一个最先打探到消息,我自会评判。”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万从云,口中说道:“从万二爷开始吧。”
万从云听厉秋风让自己先说,心下得意,傲然看了梅大利和巴玉岩一眼,这才对厉秋风说道:“厉统领,您可别再说什么二爷不二爷的,没来由的折杀了小人。您叫小人的贱名便可,或是叫声万老二,也是您对小人的爱护。至于”爷“字,那是折了小人的阳寿,小人万万受不起。”
厉秋风听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废话,心下恼怒,不由“哼”了一声。万从云见厉秋风面露不豫之色,心下一惊,讪笑着收住了话头,不敢再拍马屁,正色说道:“禀报厉统领,咱们在南城外五里长亭,发现有人立起一根高杆,上面挂了一颗人头……”
万从云刚刚说到这里,梅大力在一边抢着说道:“那颗人头是厉统领的那位朋友……“
只是梅大力还没有说完,巴玉岩又抢着说道:“玄机大师!”
厉秋风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站在他身后的刘涌等人也是心下大骇,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厉秋风见万从云等三人又要争吵,惊怒之下右手猝然拔刀。万从云等三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厉秋风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刀。三人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向后退了三四步,嘴里再也不敢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看着厉秋风手中的长刀。
厉秋风对万从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从云再也不敢啰嗦,颤声说道:“那颗人头,确实是玄机大师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玄机大师的身子倒在高杆旁边的长亭中,胸骨断了几根。看来他与敌人在长亭中动手,被人打死之后,将人头砍下,悬在高杆之上……”
厉秋风只觉得胸口一疼,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盯着万从云道:“玄机大师的遗体你们运回城内没有?”
万从云见厉秋风双目如同要喷出火来,吓得身子一阵颤抖,颤声说道:“咱们原本想将玄机大师的遗体运回来,只不过高杆上除了挂着玄机大师的人头之外,还挂了一块白布,上面用血写了一行大字……”
万从云说到这里,嘴角抽搐,偷偷望着厉秋风,一时之间不敢说下去了。
厉秋风道:“上面写着什么,你尽管说便是。”
万从云颤声说道:“上面写着、上面写着‘触碰高杆者杀无赦’。厉统领,您知道咱们几人武功低微,生怕凶手藏在左近,将咱们几个顺手杀掉,那样一来可就无人赶回来向厉统领报信了,不免误了大事。是以咱们不敢挪动现场一草一木,急着赶回城中向统领大人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