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蚺血盆大口闭合未有一息,便有赤色的流沙妖气成旋涡自其口中缝隙盘旋,下一瞬,森蚺那双阴寒的杀戮血眼徒然瞪大,蛇瞳狂缩,继而便见其粗壮蛇躯砰然倒地,像是疯了一般在地面上胡乱爬行,远处开外更有尾巴黑影抓狂的拍击着巨石和树木。
“被吃了?”冯仗剑脑海中还回荡着方才那声爆喝的招式名称,失神的站在帝晨儿的身侧。
“不好!别被它给震下悬崖!”
这里禁制飞行,森蚺疯狂摆动身子滑行,眼下已左拐右拐冲到了他们前方三丈之地,帝晨儿急声提醒一句后,手中清风明月的剑格处,太极八卦已然急速转动。
“姣姬,摆脱了!”
剑中灵气自剑格中化作千百道流光,迅速凝聚与众人之前,一道偌大的水流结界屏障骤然间挡在众人之前。
帝晨儿持剑之手高抬,猛地用力又朝身侧抛出长剑,清风明月插入地面的同时,七星诛天已反握在手,随着双脚猛地用力,刹那迸射而出。
与此同时,胡颜菲妖气迅速凝聚,双手结成奇怪印记,身后一只三丈高的青羽九头雉鸡的妖气幻象更是将众人护在其中,同时一道青光乍现“镇”字,对已经率先冲去的墨八命令道“给我争取十息时间,十息一到,尽可退来!”
嗖~
身侧又有一道流光窜出,斜眸看去时,瞧得帝晨儿身影,胡颜菲清冷道“可别急着送死。”
擦肩而过的瞬间,帝晨儿浅浅一笑,“放心,我才不会死。”
前方有墨八手握烈刀阳炎,凭【胜敌】之劲速崩而出,震与森蚺巨大蛇头,两股强悍劲道相撞,只觉握刀之手传来一阵酥麻,墨八已知在劲力上远不敌这庞然大物,故此果断双手握刀柄,肩头一斜,阳炎之火与森蚺鳞甲擦出一道更为亮眼的弧形火色。
然而下一瞬,森蚺蜿蜒身躯忽然而至,速度之快强过墨八挥出下一击强攻刀,顿时被震退而飞,落地时已滑出两丈之远。
此一刻,一道冰蓝流光已替他重守其位,一柄灵气充足的四丈虚无大剑随着一声“憾苍天”的低沉话音赫然劈砍在巨大的森蚺蛇头之上,坚硬鳞甲飞溅出鲜血,留下一道不浅的伤疤,森蚺前驱亦被强悍劲力轰抬后仰而去。
手持虚无大剑的帝晨儿深感此方天地的灵气充裕,继而再挥憾苍天,落地之时的瞬间再度激射而去,横斩的虚无大剑试图一剑斩掉对方头颅。
可偏偏也在此时,预判中本该后仰倒地的的蛇身却突然骤停,猝不及防间一股纯粹的灵气突然汇聚与那双血眼之中。
人在空中的帝晨儿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手中大剑赶忙横档身前,下一瞬便有两道冲击力极为强悍的灵气冲击在大剑之上,虚无大剑肉眼可见裂纹层出不穷,帝晨儿亦被这股灵力震退。
这个角度再加上这股强悍劲道,帝晨儿倘若撑不下去,赫然便会从身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坠下云海,摔落万丈悬崖之下。
冯仗剑和桑桑姑娘的惊呼担心声已从身后传来,胡颜菲妖气所凝奇印已在颤抖,螓首更是在短短几息之间香汗淋漓,“森蚺成精,修为不弱!”
就在虚无大剑破碎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熊熊火色的硕大弧形刀罡自帝晨儿脚下擦过,横斩而去森蚺粗壮身段,与此同时,汇聚所剩全部妖气与右手之上,愣是从身后推住了帝晨儿的后背。
因前些时日帝晨儿取血太多,身子本就虚弱,此一时竟也不曾想到这血眼森蚺有如此修为,更是紧皱眉头,依靠七星诛天强撑这两道灵力冲击。
十息时间已至,但此时前方二人根本无法主动退出战局,一时间胡颜菲所凝奇无从强硬施展,恐伤到他们二人。
胡颜菲皆印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看向平淡若水的无言,命令道“你若不想出手对付那条精怪,我别无二话,但是你无比要将他们二人带出战局,剩下的事情交由我来便是!”
无言微微颔首,啰嗦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此”
“交给老娘吧!”
未等无言啰嗦罢,忽闻沙一梦的霸道声音响彻寰宇,紧接着众人视线看去,巨大森蚺顿时张开了鲜血外溅的大嘴,上颚已有赤沙环绕之下的沙一梦破肉而出,森蚺吃剧烈疼痛,巨大蛇头骤然无力后仰,眼中灵力冲击也在此一刻斜冲天际而去。
鲜血如同泉水喷洒,血盆大口上出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血洞,全身沾满鲜血的沙一梦平稳落地,同时也接住了因卸去力气而从空中重重摔落而下的二人。
“离开那里,交给我!”见到他们可以脱战,胡颜菲所结之印瞬间青光大绽,一“镇”字凝与身前,骤然间迸射而出,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青光流尾,惊鸿乍现,‘镇’字虽有缥缈之态,但却凝局滂湃妖气与浓郁灵气,同时突然扩张开来。
‘镇’字之大,仿若会当凌绝顶的泰山。
见到这‘镇’字印,赤沙已被匆忙收纳,沙一梦一手拎住墨八,一手拽住帝晨儿,右脚猛地踏地,迅速后撤离开原地,好险不险的就差那半寸,就会被那‘镇’字所波及。
她忍不住朝胡颜菲啐道“就不能再晚些施展,你是想同时要了我们三个的命才开心吗?臭娘们!”
只是气势汹汹,却在话音落罢,瞧见胡颜菲已甚是虚脱的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沙一梦秀眉紧蹙,呢喃纳闷,“一道‘镇’字印,怎就弄成这般狼狈模样?”
想当初,这清冷孤傲的女人连施‘镇’、‘锁’、‘困’三字印也不见有今日这般狼狈,怎就两千年未见,她的实力却大不如昔日的五分之一?
就在沙一梦暗自纳闷时,众人的惊愕眼眸中皆映着偌大‘镇’字,当挣扎森蚺瞧见时亦是不顾疼痛的转身就撤,只是这‘镇’字一路横推而过,追着森蚺直上山巅,不见森蚺身影时,青光自天际洒落世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炸响,庆华山足足颤动十数息,山石滚落不计其数。
“死了吗?”瞧着青光消散的地方,被惊艳震呆住的冯仗剑弱弱问道。
只是胡颜菲却在轰鸣声后蹙紧了眉头,“不,是有人替它挡下了。”
“挡下了?!”冯仗剑大惊道“那替它挡下的那个家伙该有多厉害呀!”
心中略微有了些许实力预估的胡颜菲并没有说话,而是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身子虚脱的厉害,双臂和双腿更是剧烈的颤抖,这是消耗过度的表现,她理所应当的没有站起来。
就在这时,浑身是血的沙一梦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递出了自己的右手,“你不嫌弃的话,就让老娘帮你一把;若你嫌弃,那老娘也必须主动帮你一把,所以废话少说,赶快给老娘站起来。”
然后她探着左手拇指,朝着身后的那块巨石抻了抻,“咱们去那边,老娘有话要问你。”
胡颜菲心知肚明她要问些什么,不是当下的实力问题,又能是什么事情呢?
但总是瘫软在地的话恐也会遭人嘲笑,殊不知,又怎会有人去嘲笑她呢?
性子孤傲的胡颜菲终究还是抬起手臂,被沙一梦给一把握住,强行给拉拽起身,随即那只手臂便被对方给毫不客气的搭在了肩头,就这么没有诸多废话的搀扶着她,缓缓朝着那边的青石走去。
沙一梦扶她落座青石,蹲下身子在她身前,“你不用想着在我面前隐藏什么,咱们做敌人也有数千年的交道了,你对我了解,我也对你清楚。爽快点告诉我,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胡颜菲看着自己衣衫沾染了腥臭血迹,冷厌的撇嘴道“将我衣服糟践成这样,你得赔我几件。”
沙一梦瞪她一眼,“赔你几件都成,但眼下,说正事。”
胡颜菲瞥她一眼,笑道“陈年旧疾罢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沙一梦肃然道“你少来糊弄我,你有陈年旧疾?我怎不知!”
然后,瞧见对方只笑不言,她无奈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想听,我也得讲。我的实力虽在驻颜境,但是现在的我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日后也不可能再重回巅峰,更不可能再有所突破。”
胡颜菲一怔,然后沙一梦撑掌阻止了她问话,道“你也不必惊讶,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你在淋漓东洲‘披麻戴孝’是为了白帝,我想也是惊羽先生必然会告诉你的事情。但你却不知道另外一件与你无关的事,在妖王之属上,沙琼,走了”
“你”
“你先别说话。”沙一梦再一次打断了她,“临走时,他将自己的妖丹交给了我,想要让我替他转交到狐帝手中,尽他最后效忠青丘的微薄之力,但是我并没有同意,而是将他的妖丹存在了我的体内,以我妖丹滋养,我若耗尽妖气,他将彻底的离开我。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想要对你直言的事情。”
她深吸了口气,道“走完这一遭,我就要隐退了,继续开家小酒馆,做我的老板娘。所以这一趟算是我最后为白帝而尽忠的一趟收官之战。所以啊,颜菲,这一趟我不想让他出现任何意外,我想完美收官。你需要帮我呀。”
说至此,她笑了笑,“行吗?”
胡颜菲显得有些为难,她是知道沙一梦和那个青丘沙狐一脉的后辈儿之间的感情的,这是一份千年的虐恋,和一厢情愿的得而复失不同,她们却是两情相悦却被世俗变故所阻挠的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得而再复失。
不是在同情谁,只是同为女人,皆有双方各自不为人知的苦楚。
【五字奇门印】,今日所施‘镇’字印不过是当初昔日巅峰之时的虚弱版,威力却不能同日而语,但这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陈年旧疾,也算是心甘情愿所得问心无愧的最好结果。
胡颜菲叹了口气,“我帮不了你。”
这个清冷孤傲的女人说出了自己所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讲的话,这语气是她为数不多的发出的无奈低沉。
沙一梦笑问道“给我个理由,总行吧?”
胡颜菲犹豫不决的思衬了许久,终是说道“当年那人为救我而入桃柳秘境,但是涯辰需要留他身上的一样东西,是他的妖丹。”
面对这个不闻之秘,沙一梦蹙眉,“那时的白帝是十四道劫痕,他需要妖丹做什么?”
“妖庭限制。”胡颜菲嗤鼻一哼,“当年他锋芒太盛,妖庭限制,强横逼迫,为限制他成长,妖庭自然要有这么一手,但他不能止步于此,他需要变强,他有他不得不与妖庭抗衡的不可抗力,可是当他交出妖丹的那一刻,我竟小人之心泪目了。”
她笑了笑,道“我以为他不会为了我这样做,但是那一刻我说不出那种心情,这段儿就跳过吧。他是为了感谢我替她挡下那一枪,可是我越发自私,以为她终究是放不下我,我也不想让他放下,所以我交出了我的妖丹,同样的十四道劫痕,虽然涯辰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但还是接受了。”
沙一梦纳闷不解,“那为何现如今你的实力不如七道劫痕?”
胡颜菲抬了抬眉梢,“降乏天雷咒。”
这是曾经妖庭之主帝俊威震三界的独有手段,令诸多强者闻风丧胆的咒法。衍化天道,施之已天雷锻裂妖丹,限制不入妖庭之妖的无耻手段。
哪怕是自那日白帝同胡颜菲归来之后再不也不曾见过胡颜菲陪伴白帝身侧,但也万万不曾想到,那时与妖庭的抗争,竟也有着这样的一份秘闻。
时隔五千年,终是水落石出,也终是突然明白,为何那日答应归入妖庭,成为白帝之时,那个男人要为一件事而去寻帝俊,那件不曾被公开的事情,也许正是今日所听之秘闻。昔日里,能紧随白帝脚步的并不是白娘子,而是眼前这位不过七道劫痕左右实力的清冷女人。
也许这一世白帝走的并非问心无愧,他所亏欠的不仅仅是这个女人的‘一纸休书之耻’,还有她为其换命的‘降乏天雷之情愿’。
眼下,一个女人要完美的走完这最后的尽忠收官之道;一个女人要去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重新披甲上阵,以求再塑昔日帝侧之姿。
只是前路漫漫,没人知道等待她们两个悲苦女人的结局又是什么,也许只有天知道吧
——
帝晨儿一直认为阴阳血就是一个集自愈和他愈的,世间最好的良药,它不但可以自我修复身躯,还能流不尽的制造出金色的血液。
可是此时的他却忽然被自己的身子所困扰到了,几天前供应了太多的阴阳血,此时他的体内竟只有一半的血液是金色,而另外一半只不过是寻常的那种猩红血液。
难道阴阳血并非是万能的治愈良药?
那它究竟有着怎样的限制呢?为何先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今日这种窘境?
一时间想不通的帝晨儿无奈叹了口气,在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沙一梦和胡颜菲之后,他原本有心去偷偷听上一听,可是却在无形中不知是被察觉了,还是怎的,竟再也听不到了原本就微弱的声音。
无言踏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呢喃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一刻,帝晨儿心中甚至怀疑起了是无言和尚从中作梗,但是他并没有证据。
在拔出插在地面上的清风明月之后,他对着剑灵姣姬道了声多谢,随后便准备将其收纳起来,可是就在这时,桑桑姑娘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剑。
碍于是桑桑姑娘出手,帝晨儿也就顺理成章的没有过多阻拦,否则对方又怎可能轻易的从他手中夺走他的佩剑呢?
帝晨儿好奇问道“怎么了桑桑姑娘,是对我的剑,产生了兴趣?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哪怕是桑桑姑娘你,我也绝不会将这柄陪我一路走来的爱剑送你的。”
说着,他笑的有些似在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桑桑却颦眉,没好气的啐道“口口声声说着爱剑,可你又怎么爱惜它了!”
一时间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帝晨儿眨了眨眼睛。这位桑桑姑娘为了清风明月而啐了自己,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万万没想到。
帝晨儿纳闷道“桑桑姑娘,你这突然是怎么了?”
桑桑纤指抚过剑刃,看着长剑上的多处裂纹,无奈叹了口气,“帝公子,刚才我有些激动,不好意思哈。但是我还是想说,你明明口口声声的说它是你的爱剑,可是你为什么不爱惜它呢?你瞧,剑身上的裂纹都太过严重了,若是你不及时补救的话,会坏了它的。”
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的帝晨儿被她给说愣了,但是他也知道清风明月随他一起征战了那么多场大战,每一次都是生死之中的千钧一发,理所当然的这剑身上就会产生诸多裂纹。
可是帝晨儿又不懂那些护理剑的手法和知识,故此虽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况且他也从未曾闲下来过,尤其是白帝离开后的这几个月内。
剑身上的裂纹几乎也都是在这期间所产生的。
就在这时,清风明月之上闪烁起了流水般的湛蓝色灵气光泽,传来了姣姬的温柔话语。
“没事的,这事不能怪我家主人。”
桑桑轻轻敲打剑刃,似是在敲打谁人的额头一般,道“若你也这么想的话,那他就更不会爱惜你了。身为剑灵,在你主人未曾发觉的时候,你也应该为了保护自己而提醒他的。若是这么说起来的话,你一旦真的断了,那也要怪你自己不爱惜自己呢!”
可能也是一种身世的潜在因素存在,桑桑姑娘对于这方面很是看重,以至于在剑门时,她被公认的称为‘养剑小能手’,虽然这其中也有众师兄对她的宠溺,但不置可否,她的养剑术在剑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帝公子,等做完眼下的事情,若我能够平安无事的回去,那个时候你就去楚地寻我吧。”桑桑将清风明月归还与他,道“到时候你趁着天黑偷偷来找我,那个时候我为你养一次剑,放心,不收费额,你也别多想,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手中的这柄剑。”
多余的解释反倒令得她两颊泛起一抹红晕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拍了拍发烫的脸蛋,眼睛慌张的胡乱瞄了起来,像是无处安放。
帝晨儿倒是欣然接受,毕竟他也恰巧需要去一趟人类世界,同时能为清风明月护养一次,这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眼下,沙姨那边似乎正在说着一些沉重的话题,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对于她们两个,有时候帝晨儿还真搞不懂两个女人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双方的。
此时的墨八在方才一时间消耗了太多的妖气,正在静养调整,想要快些恢复足够剩下路途所用的妖气。
无言和尚只是轻盈走来,便再也没有下文,站在云海之前,继续诵经。
桑桑姑娘再无说话,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就是正逗鸟儿玩的冯仗剑。
但是这小子却对帝晨儿爱答不理,帝晨儿也没有因此生气,因为表面是在逗鸟儿玩的冯仗剑,其实正在思考着一些事情。帝晨儿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可以保证,其中一定有对沙一梦那一剑‘赤沙,钻龙锥’的思索。
p新书《白日悬空》并没有按理想状态在起点签约,但是却在塔读签约了,如果成绩不错的话,那本书不打算切掉,双开,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白日悬空》属于策妖玄天怒系列的最后一本书,提前写了,大家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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