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夜之地,在已经撤离的京都原址。
穿着黄衣的修道士们,在黑暗中无形无影,如同鬼魅般站定,唱起圣歌,唱给他们的远方欢宴者。
“沿着岸边,切开云彩;双子的太阳沉向湖间;长长的影子落了下来;就在那卡尔克萨。”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夜中运行的奇妙之月;但更加奇妙的还是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我的灵魂已无法歌唱;我的歌像泪不再流淌;只有干涸和沉默在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奇异的吟唱,无一丝混乱,反而充满了格律的美感。
在这样的宇宙中,这本身便是最大的疯癫。
也是那位黄衣之王,最完美的享乐。
在这群黄衣之人的外围,其他许许多多的,甚至可以说是密密麻麻的异教徒们,围在一起。
他们并非真身,而是某种可以抛却的幻影。
但其中成分之复杂,从那些身穿红衣,背靠深海中那位原初的大衮秘教教徒都来参加,便可见一斑。
如果,有“正面”阵营的探员来此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能出现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恶名昭著的异教,无一不是崇拜异端神明的灭世之人。
超凡者。
终究是一个走向毁灭的群体。
绝望催生更极端的毁灭,也造就了更为疯狂的存在。
如果细数在场众人的位格,那么就会发现。
比起以四阶、五阶为主的唯物局等正面势力。
这些异教徒的位格往往普遍更高,更为凶残。
毕竟,完全放弃一切羁绊,死心塌地接受毁灭的人,远比拼命寻找羁绊拉扯自己,抗拒那最终宿命的人,要沉没的更快。
这也是全世界的普遍现象。
异教徒们,往往位格都要更高。
但是,论到单纯的战力,却往往是唯物局这样的正面势力更强。
院长、鲨鱼老爷子,以及当初的伊西德斯。
他们的生命长度,远比罗埃、牧羊女这样的存在更漫长。
他们会主动的学习秘仪等知识,和封印物进行搭配,更深入挖掘自己的力量,让他们甚至可以做到越级挑战。
但是罗埃他们,因为接受毁灭接受的太彻底了,在快速升华的同时,就像是一颗陨星,虽然燃烧的炽烈,但是内里却随着时间的跨越而越摩越小。
在同阶内,只有时间去掌握自身能力和物质力量的超凡者,永远是最弱小的那一批。
这一点,从羊城之战就可以看出端倪。
但即便如此,如此多的高位存在,依旧是不可忽视的可怕力量。
他们汇聚在一起本身,便注定将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
而能够让他们安静等待,听取圣歌的原由,必定也不简单。
果然,随着他们的吟唱,此间地面上缓缓浮现起了一阵阵如同湖水般的波纹。
周围的异教徒们,都不由的后退了许多,对这因召唤而来的物质干涉现象,表露出了最大的警惕。
因为,他们在召唤神明!
准确的说,是在召唤祂的化身、造物。
这对于这些祈求毁灭,终世追求窥探诡秘,在诡秘中埋葬自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圣典,最完美的盛宴。
翡翠之人。
黄衣修道士的牧者,樱花之诡秘。
关于这位任何提到或和它有关的事物都会充斥着神秘诱人的“求知”光环的存在,这位象征着自我的执念,邪恶的诱惑,入魔的的翡翠先知,本身便让人畏惧。
传说,祂是梦中走出的观者,在人间寻找某物。
传说,一起接触到祂的存在,便可以获知长眠在时间中的隐秘,了解无限的未来。
而现在,仪式有了回应,似乎说明这一位存在,正在应他们的召唤而来。
黑暗之中,那湖水般的涟漪之下。
一双翡色的眸子睁开,用奇特的神采扫过众人。
恍惚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站在祂的眼睛上,陷入那翡色的光晕里,被一根根瞳丝缠绕,像是最渺小的羔羊,滚顺在烈日的注视下,生不起一丝念想。
以幻影之身出席,以为可以面对危险随时解除窥探的这些异教徒们,还是小觑了神明的力量。
或者说,也许他们本身就在期盼这样的毁灭未来?
不管怎样,他们此刻都陷入了一位可怖存在的阴影之下。
摄取他们的情绪与念头,那双眼睛变得更加丰满,然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向着极远处窥探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闭合了。
众人茫然四顾,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但是,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回荡起了一句话。
“去寻找那颗大木,有趣的人在其间隐秘,找到他,为吾主讨回祂失去的影子,汝等可获得一切。”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疯子,是比所有人都更加纯粹的“追求者”。
追逐死亡,追逐毁灭,也追逐世间最隐秘的知识,追逐超凡深渊的最底部。
面对末世都不曾动容的异教徒们,轰然兴奋起来。
“祂!刚刚的召唤中,那位存在说了祂这个词!”
比起人类,那样的存在反而更加理解这个词语的意义,绝不会乱用。
也就是说,这个“任务”,竟然个原初有关?
祂的影子,竟然被一个人类获得了?
人类也可以接触神明之物吗?
这群人,已然被疯狂所洗脑,顷刻间便燃烧起了难以形容的野望。
“那颗大木?一定是祂,那尊神树!”
有一个跟神明有关的造物。
如何不让这群人疯狂。
他们汇聚,他们冒险,不就是为了一睹真神之貌,哪怕为此毁灭都在所不惜。
而现在,一个真神的遗留,便在人间。
既然那位翡翠先知认为他们可以讨回那道影子,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有办法观测、收容那道神之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们又怎能漠视这种诱惑?
此刻,来自不同异教,追求不同神祗、隐秘,拥有不同信念的异教徒的眼睛们,不约而同的明亮起来,然后一起发出了桀桀怪笑。
“神树!”
“神树!”
“那个该死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