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哪个不嫌事多,把墨羽上课睡觉的事告诉墨叔的?”二孬歪着脖子问。
“呸。千万别被劳资查出来,否则非揍他一顿不可。”
上课睡觉?噗。
这是墨羽为了堵住他俩那颗比女人还八卦的心,编出来诓人的,总不至于告诉这两货自己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盛吧?哈哈,那以后还怎么做老大,还有威严吗?
雷家大院。
这是一间非常简单雅致的书房,此时墨羽就坐在这间书房里。
实木的桌椅和书柜,桌子上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形态淳朴、色泽古雅,质地看起来也很精密,应该是使用了很久,才显出如此古雅光亮。
墨羽不喜欢喝茶,一杯纯净的水,就是墨羽一年到头最好的饮品。
但,雷爷爷喜欢喝茶。
雷爷爷说,用这壶泡茶不走味、茶汤不变色,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茶汤也不容易馊掉。壶用的越久越好,茶素会慢慢渗到陶质中去,即使只泡壶清水,也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此时,雷啸天就坐在藤椅上,嗞砸嗞砸地享受着墨羽给他沏泡的清茶。
“小子,想通了没有啊?”
“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爷爷,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嗯,不错。不枉爷爷疼你这么多年,一点就通,哈哈…”雷啸天看着面前俊逸通理的年轻人,满意地点点头。
雷啸天,村里除了去世的姥爷没人知道他的全名,老头子自从十年前搬来这里住,就没再离开过。
据他说,这地方民风淳朴适合养老,山清水秀、空气好,这样的风水宝地自己若活不到一百岁都不行。
“胳膊还痛吗?”雷啸天看着给自己默默添茶的墨羽,温和地问。
“涂了药酒好多了,再说了,这算啥?对比和您练武时候摔打得淤伤要轻多了。”墨羽满不在乎地回道。
“哈哈,小子,这是埋怨爷爷平时给你受皮肉之苦了?”雷啸天打趣道。
哼哼,老家伙这是故意试探?虽然皮肉确实受了很多苦楚,但是筋骨却是愈加结实强健,相对比之下,那点皮肉之苦反而显得微末不足道。
墨羽自认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秉性纯良,知恩图报,这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素质。墨羽的亲人知道这点,兄弟朋友知道,雷啸天更知道。
他看着雷啸天的眼睛,认真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爷爷,我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嘴上没有,心里也没有,今天没有,往日也不会有!
若不是您这么多年的教导,羽儿也不会有今天,更不会知道那么多的知识,羽儿一定会考上大学,将来回报您和父母。”
从看这小子第一眼起,雷啸天就觉得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心智早熟、隐忍,当时就想起了另一个人。
唉,斯人已矣,生者如斯。
雷啸天十年如一日,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倾注了很大的心血,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墨羽,他内心是非常满意的。
雷啸天摸摸墨羽的头,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走,咱爷俩吃饭去。”
锁上院门,爷俩沿着树荫小道往街里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迎面走来了一对母女,是隔壁王婶和她闺女程芳。
“这爷俩去哪溜达呢?”王婶笑着问。
“哈哈,他婶子晚饭吃过了吗?我带着小羽去街上吃饭呢。”雷啸天豪爽的笑声,吓得路过的一只小土狗夹着尾巴就溜,待溜远了,还回头装模作样的叫唤两声,吓唬谁呢?
“哎呦,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呢。去我家吧?我给你爷俩做两个菜。正好我家那死鬼回来了,陪您老也能喝上两杯。”王婶热情相邀。
程芳的视线在墨羽胳膊上停留了片刻,抬头对雷啸天说“爷爷去我家吃吧,我妈的手艺可好了。”
雷啸天本就不是个虚情假意,拖泥带水的人。
何况大家乡里乡亲的,又是邻居,平时没少彼此照应,关系处的也不错,便道了一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喽。”
雷啸天把钥匙递给墨羽“家里有瓶好酒,去拿了来。”然后便随王婶去了程家。
程芳有意落在后面,跟着墨羽身后“小羽哥,我和你一起去拿吧。”
“嗯。”墨羽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打开院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程芳突然叫住墨羽“我们……刚刚在路上遇到惠姨了,她……”
程芳看看墨羽,接着又说“惠姨说,你今晚若不想回去,就在雷爷爷家陪陪爷爷也好。”
“哦。”墨羽淡淡地应了一声,在柜子里找到酒后,笑着对程芳说“酒找到了,去你家吧。”
两人出了院门,墨羽刚锁好门,突然身后传来低低抽泣的声音,蓦然一惊,回头问“程芳,你怎么哭了?”
程芳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留下的水渍,她望着墨羽的眼睛,柔声问“小羽哥,痛吗?”
墨羽一愣,说“不痛。”
一听说不痛,程芳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她左手抬起墨羽的胳膊,右手食指轻柔地抚摸着上面红肿淤青的伤痕,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扑扑往下掉。
这可把墨羽吓慌了,赶紧抽回自己的胳膊,有点不知所措“真不痛。”
墨羽以为程芳认为自己在骗她,所以下意识的又强调了一句。
虽经两世,但是只朦胧谈过一次恋爱的墨羽,无法真正理解女人的心思,即使在前世,更多的时候也是芷晴更主动些。
今时今地,他仍然像个无知懵懂的少年,哪里明白少女内心在想什么呢?
一个男人或许只有经历一次痛与泪,才能真正的懂一点这世上最微妙的情感吧?
人一生总会有那么几次情不自禁的流泪为情、为爱、为事业、为家园、为孩子、为父母,为一切值得的!
如果有人愿意为你流泪,说明你还值得。
待到她/他不再流泪,便是真正放下一个人的时候,从此良人成路人,缘分就尽了。
程芳此刻应该很想墨羽能知道她为什么哭,为谁哭,但是他不知道。
墨羽不知该如何劝慰,才能让程芳止住流泪,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程芳突然就哭了?
只是站那傻愣愣的有点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做,只有重复同一句话“……你怎么了?”
看着这傻不愣登的人,不似课堂上那么聪明伶俐,程芳忍不住“噗”笑出声来。
墨羽眼看程芳不哭,还笑了,刚刚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咧嘴笑道“呵呵,没事了?”
程芳嗔怒得瞪了他一眼,扭身走向自己家院落,再也不想搭理他了,木头人一个。
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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