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听了之后都为言棉感到高兴。
“那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在广播里听见你主持的节目了?”
“真给咱四班长脸!”
“言棉你好厉害啊……”
被大家团团围着,言棉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她小声说:“可我只想到处拍拍照,写写稿……”
“那可不行,”班长拍拍言棉的肩,诚恳道,“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安排你坐在广播电台的办公室里念稿子。”
“为什么?”言棉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
清清嗓子,班长小声告诉她:“比赛不仅二年级和三年级的会来看,说不定还有外校的人过来,人一多就容易乱,上回你不就差点儿被球砸到吗?在办公室里吹着风扇念稿子多舒服呀,这可是美差!”
言棉被呛到了,她咳得眼里泛起泪光,有些幽怨地斜了班长一眼。
就是因为知道那是个美差,言棉才觉得棘手,跟捧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浑身都不自在。
班长却被言棉那一眼给弄得半天回不了神,她按着砰砰跳的心口想,妈呀,难怪班里男生每次看到言棉就突然话说不利索路也不太会走了,连她都被看得一阵儿腿软,简直分分钟被掰弯啊!
随着新生篮球赛正式开始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校园里,尤其是高一年级在的这两层楼,已经提前进入了狂欢前的状态,大家心儿早早飞到了操场上。只要不是闹到上不了课的情况,老师们大多睁一睁眼闭一只眼。
高一四班的课堂纪律依然维持得非常好,被校长点名表扬,让其他班好好看好好学。
四班集体欲哭无泪。
有丁老怪坐镇,他们就算想闹也不敢动弹啊!那天英语课突然改成自习,副班长偷偷拿出手机想刷会儿贴吧,突然他背心一凉,回头张望,瞥见教室后玻璃窗那儿杵着一张脸!
可怜的班副吓了一跳,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丁老头冲进教室,收缴了他的手机,把他拎去走廊骂了半钟头不带重复的。
打那以后,大家看班副的眼神都带着点儿怜悯。
开始播放节目已经快一礼拜了,刚开始大家都很意外,原来学校里的大喇叭不是摆设啊,咱们还有广播电台呢……后来大家讨论的话题就渐渐移到了节目内容上面来。
赛前预测是关心篮球赛的学生最爱听的节目,透过节目的介绍,他们了解到即将对上的班级都有哪些选手,他们身高多少,强项是投球还是弹跳,擅长防守还是进攻……
“关于高一9班篮球队的情报分析暂时就这么多,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歌曲《三年二班》,希望大家喜欢。”
按下播放键,徐徐推高音乐音量,言棉将话筒关上,长舒一口气,朝旁边协助自己播报节目的搭档灿然一笑。
门边响起了掌声。
池阳倚门而立,马尾高高扎起,明艳动人。
这些日子,每天放学后言棉到电台来播音,总会遇到池阳,一开始言棉以为池阳是来检查工作的,后来发现池阳对电台的实际工作并不过问,好像就是路过了,顺便上来坐坐。
大后天就比赛了,学生会主席现在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池阳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有那么闲吗?
言棉暗自腹诽。
“电台播出后反响很不错,大家辛苦了。”池阳走过来,往言棉面前的桌子一坐,“特别是你,我听说你花了不少心思改稿子,查资料,精心挑选配乐……怎么样,感觉如何?”
言棉每次被池阳用探究的目光注视,她就心里发毛,怀疑是不是自己重生的秘密不小心暴露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言棉说了几句客套话,把功劳归于部门每个人的努力云云。
耐心听她说完,池阳点点头,跳下桌子拉着言棉往外走。
“哎……你要上哪儿?”言棉发现池阳手劲比想象中大,挣了半天都没挣开。
出了校门,池阳才松手停下脚步:“我看你最近弄电台的事儿忙得人都瘦了一圈,难得周五,应该放松一下。”
“非让我主持电台的人是谁来着?”言棉活动了一下手腕,瞪着她。
池阳笑了笑:“是我,所以想做点儿弥补工作。好了,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该晚了。”
“我不去。”言棉站在原地没动,“我要回家。”
“哎呀,生气了?”池阳走回来,她比言棉个子高,弯腰凑到言棉跟前仔细打量她的神情,目光一转,落到了言棉手腕上,池阳愣了一下神,嘀咕着去拉言棉的手:“不会吧……我刚才没用劲儿啊,手腕就红成这样了。你真跟他说的一样,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言棉没太听清池阳说的话,她疑惑地挑高了眉毛,不住把手往回抽。
池阳怕又不小心伤着她,只好放开,她看言棉一脸警惕,偏过脸忍不住乐了起来。
“你笑什么?”言棉皱眉。
“没有,我只是……”池阳吁了口气,她撩了一下言棉发尾,“言棉同学,你别跟防贼似的好吗?我真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想跟你交个朋友。”
言棉拧着眉看了池阳好一会儿,眉头渐渐松开来。
她感觉得到池阳眼里的真诚。言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但她直觉池阳是那种对自己很自信,骨子里透着骄傲,不屑于玩心计整人的那种女孩。
大概是因为池阳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吧。
给言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有她言辞里那种有点儿嚣张的自来熟,也让言棉莫名觉得亲切。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池阳笑开来,她抓着言棉的手轻轻晃了晃,“走吧,朋友,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先是一前一后地走着,然后变成了并肩,再后来她们沿着铺满金黄落叶的人行道奔跑。脚底下踩着松软的树叶,听着风拂过树梢带起的沙沙声,言棉心也跟着渐渐舒展开,像是在暖阳下被熨晒得蓬松柔软的一大团棉花。
朋友……嗯,朋友!
池阳拉着言棉钻进夜市,暮色四合,一排排摊位挑起摇晃的灯,两人在人潮里挤来挤去,吃烤鱿鱼、炸串儿,辣椒面糊到嘴边,指着对方哈哈大笑,嘲笑彼此被辣得满嘴通红的窘态。再转身去街边的冷饮店一人选一根冰棍儿,边舔边对悬挂在摊位上的衣服指指点点。
把夜市逛完,言棉头上都冒汗了,池阳拆了纸巾递过去,言棉也刚好将湿巾送到她面前。两人面对着又是好一阵儿傻笑。
“开心吗?”
“嗯,开心!”言棉用力点头。
回到高中时代后,这是她头一回放下所有包袱,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那样享受青春,享受生活。
身体里某些东西正在渐渐消失,很快就被其他东西给填补得满满的。
友情。
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朋友。
言棉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你真好看,”盯着言棉看了会儿,池阳突然冒出一句,她轻轻弹了一下言棉鼻尖,笑得意味深长,“既然开心,那就别着急太早回去,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言棉捂着鼻子被池阳拉着逆行出了夜市,她有些迷茫地被跟着池阳跳上路边停着的小三蹦儿。
池阳竖起食指,神秘兮兮地冲她摇了摇:“到了你就知道。那是我的秘密花园,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言棉觉得自己就像是误闯仙境的爱丽丝,被兔子,哦不,被池阳拽着进入了一个特别不真实的世界。如果不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会抱着一杯特调果汁,坐在灯光明灭的吧台旁边,望着舞台中央那个抱着吉他魅力四射的年轻男子发呆呢?
变幻的光束洒将下来,落满那人全身,闪闪发亮的发丝,在空中荡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言棉屏息,心跳如擂鼓。
不管在其他人面前有多镇定从容,在他面前她总是瞬间就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
伴随激烈的鼓点,他修长有力的手在吉他上拨出一串音符,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他的音乐世界中。微阖的双眼,浅浅遮住眼尾的发丝,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精致的凹陷,笔直修长的双腿分开,用力站在台上,他握着话筒低声哼出最后两句歌词。
短暂的安静后,掌声、呼哨和欢呼几乎掀翻了房顶。
姜乐勾起唇角,笑得桀骜而张扬,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吉他,转身跳下舞台,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池阳往言棉这边靠过来,边鼓掌边轻轻推了推她:“怎么样,好听吧?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乐队,他们主唱只要往舞台上一站,酒吧当天晚上绝对爆满。还好咱们到得早,再晚点儿就挤不进来了。”
言棉转过头,盯着池阳的眼睛,认真纠正她的说法:“是乐团,不是乐队。还有,他不是靠脸,而是才华,用音乐和歌声打动了大家。”
池阳愣了几秒,继而眯起眼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个乖乖女呢,”池阳大大咧咧地搂住言棉,“看来你比我还门儿清啊!来,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