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是和孩童一般顽劣,奇怪的是,对于江月梨的话是言听计从,只一句话,便不再闹腾。
江月梨有些于心不忍,可既然有了疑心,若是不除,日后心中仍有芥蒂,以此来看,还是咬牙一试为好。
江月梨轻触轮椅上的开关阀,迟疑了片刻之后,松动开关,轮椅顺着坡道下滑,她惊呼了一声。
萧锦寒剑眉一蹙,这一刹那,透出了凛然之气,暗道江月梨对自己倒是狠心,秋意渐浓,湖水冰凉,她竟也能咬牙下去。
萧锦寒一手拉住了轮椅的把手,索性蹲坐在了地上,开口道“妃妃,你这是在玩什么?”
轮椅恰好卡在了湖边,若是方才萧锦寒晚了片刻,江月梨便要落水,她狐疑的看着眼前之人,反应速度及其之快,哪怕是普通人,也很少有这般敏锐的。
江月梨往后一仰,脑袋朝着湖面垂直落下。
萧锦寒闷哼了一声,想不到这个女人还是不肯罢休,她的双腿有疾,湖水不浅,足以致命。
他只好纵身跳入水中,胡乱扑腾着水面,一手拽住了江月梨的衣袖,拼命的将她拉扯上来。
江月梨水性极好,哪怕萧锦寒不出手,她也无碍,只是如今,他这番闹腾,自己已经全然不知,他到底是求生本能,还是演戏。
南风本在远处守着,湖边的动静不小,顺势看了过去,只见两人在湖中不断地摆动双臂,往湖心的位置在浮动着。
他愣在了原地,迟疑了许久,上次荷花池,太子妃试水,将他探了出来,不知此次是否有计。
可眼看着两人往湖心游去,他若不下水,太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如何能够担待得起。
南风紧握着手,直到江月梨逐渐失去力量,挣扎的迹象逐渐变得微弱,他轻点脚尖,踏着水波,两手各抓了一个,将人带上了岸。
江月梨喘着粗气,从腹腔之中吐出了一口湖水,凝神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南风,他怎么就能够如此及时的出手呢。
方才她和萧锦寒二人都已经接近极限状态,好不容易就要探出虚实,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出面坏了自己的好事。
“皇后有所吩咐,不能让太子离开属下的视线,所以……”
南风为了避免江月梨心生猜忌,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
萧锦寒的目光陡然一转,江月梨穿的不多,落水之后,一袭长裙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肌肤之上,纤细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
他起身,从南风的手中夺过了风衣,披在了江月梨的身上。
江月梨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贴心,心间有一股暖流涌过。
“太子刚刚为何……”
江月梨开口,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让萧锦寒的喊叫声给打断了。
“啊,水里有妖怪!”
萧锦寒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两只手抚着自己的脑袋,如拨浪鼓一般晃动着。
“太子本就有痴傻之症,受了刺激之后,会有臆想症出现。”
南风解释了一番,蹲下了身子,护在了萧锦寒的身边。
江月梨的心头一紧,不由有些内疚,她的不断试探,导致萧锦寒受了惊吓,可他第一反应,仍是护着自己,看着肩上的披风,江月梨开口道“还是先将太子送回去吧。”
回到府上,几日的时间里,萧锦寒咋咋呼呼,半夜梦醒之时,还会提及湖中妖怪之事。
江月梨苦不堪言,轻拍着他的胸口,轻声道“我在这呢,不怕,不怕啊。”
她小心翼翼的哄着,险些忘了自己女杀手的身份,总觉得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的棱角怕是要被这傻子太子给磨平了。
“从前我做噩梦之时,母后都会给我唱歌的。”
萧锦寒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江月梨无奈叹气,可自己的夫君,自己亲手造下的孽,可不是得亲自哄着。
她哼起了一首民谣,清唱了几句,萧锦寒便闭上了双眼。
萧锦寒听着此曲,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这胸口跳动的厉害,前所未闻的歌谣,她的嗓音轻柔,越是哄着,他便越发的难以入眠。
翌日,江月梨缓缓抬眼,瞧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萧锦寒一手撑在了脑袋上,另外一只手竟然在给自己扯着被子。
四目相对,他手中的动作在这一刻停止。
“妃妃总算是醒了,陪我玩,陪我玩,今天又有什么新的花样。”
萧锦寒拍着手高兴的叫了起来。
江月梨恍恍惚惚,总觉得有那么几个瞬间,自己都在感叹,他若不是傻子便好了。
她慢悠悠的起身,萧锦寒扯来了衣裳,笨拙的为她穿上了外衣,又拦腰抱起了江月梨,放在了轮椅之上。
“昨日玩了纸花,前日玩了虫子,大前天玩的是泥人,我已经绞尽脑汁了,哪里每天都能有新的花样呢?”
江月梨不禁开口抱怨了一句,而后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轻叹了一口气。
萧锦寒自从落水之后,变得越发黏人,每日除了如厕以外,两人都在一块,所以她这双灵活的腿,只能屈居于轮椅之上,现如今,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退化了。
要是长此以往,怕是真的要患上腿疾。
“我不管,我就要妃妃陪我玩。”
萧锦寒手里拿着玻璃块,来回晃动着。
玻璃块折射着窗边透进来的光线,闪到了江月梨的双眼,她不禁拍腿喊道“有了,今日我便做个放大镜给你玩玩。”
说罢,江月梨让他交出了手中的玻璃,又命人从厨房里取来了磨刀石,放大镜只需把这个玻璃磨制成凸透镜即可。
约莫是一炷香的功夫,放大镜的制作便已完成,她取来一张白纸,置于阳光之下,随后回头道“太子,你可看好了。”
萧锦寒紧盯着她手里头的东西,期待的搓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江月梨又能搞出什么花样,这个太子妃,肚子里藏着的东西真不少,每日都能有新的发现,他只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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