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瑟雅都告诉我了。”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不是喜欢温妮啊？”
他一口水喷了出来，狼狈地反驳：“胡说什么呢？还有,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苏西回答：“他没说, 是我猜的。”赛维尔的眼神和他不自然的动作当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我没有喜欢他，”赛维尔严肃地说, “是他喜欢我, 喜欢得不得了, 但我狠狠地拒绝了他……你想干什么？！”
此时, 苏西正拿着滚烫的茶壶，离他的伤口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苏西认真地看着他：“再撒谎就把你的伤口烫熟哦。”
赛维尔噎住了, 悻悻地缩回床上不吭声。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苏西将茶壶放回桌上, 双手托腮看着赛维尔。
赛维尔没好气地说：“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但我想知道, 在其他人眼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苏西说。
温妮, 这个未曾见过面的、据说很厉害的无名英雄，似乎有可能是他的祖先呢, 他对他很好奇。
赛维尔沉默了，就在苏西以为他不想理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他很善良。”
……这千篇一律的评价听得苏西想打呵欠。
“但他的善良有着很锐利的锋芒，很有分寸，绝不是什么滥好人, 相比起圣母一样的奥尔瑟雅, 他的善良堪称完美典范。明明他们比起来，是他看起来比较柔弱……”赛维尔说着，一手撑着俊美的脸笑了起来,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就这样，虽然他长得不怎么样，但某一刻的光辉，让他也完全不输奥尔瑟雅。”
“喂！什么叫长得不怎么样？”苏西这就不乐意了，这不就等于在说他丑吗？
赛维尔瞥了他一眼：“你想让我说什么昧良心的话？”
苏西噎住了，然后又气鼓鼓地说：“这就是你单身至今的理由吧！”
然而单身一千年的男人却毫不在乎：“我追随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可不需要伴侣。”
说起奥尔瑟雅，苏西忍不住问：“那奥尔瑟雅以前是什么样的啊？”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个滥好心的家伙，”赛维尔看了房间一眼，“不然怎么会变
“想象不出来，”苏西托腮，“最初遇到他的时候我还在想，真是难以置信，当年光明教廷的人都被恶魔吃光了吗？圣光使者竟然是这种邪恶又阴沉的家伙，他真应该叫‘给敌人弹奏送葬曲的黑光使者’才对。”
赛维尔拍着床笑，毫无风度，笑够了才勉强为自家后盾辩解：“那是你没见过以前的他，那家伙虽然滥好人，但天赋卓绝，用别人的评价来说，是‘开朗幽默又阳光温柔，极富同理心’，他的治愈可以从肉体延伸到心灵，只要是人都会喜欢他。你见过战场上有人争相恐后抢在第一线送死吗？有他的战场总是这样，没有人会胆怯，因为他祈祷的圣光总会及时落下。”
苏西咋舌，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也确实符合历史记载。
和赛维尔聊过后，苏西对奥尔瑟雅的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看他，心里想着那个完美而温柔的圣者。
“你没见过人头吗？”奥尔瑟雅瞥了他一眼。
苏西撇了撇嘴，一瞬间就从那个美丽的幻想里被拽了出来。
“我刚才听说了，确实有流言试图污蔑你。”他说，“我看他们肯定是在为下一个阴谋做准备。”
“嗯。”奥尔瑟雅平淡地应了一声。
“你不担心吗？”苏西问。
奥尔瑟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担心的话就能避免吗？这世上总会有更坏的情况。”
沉默了一会，奥尔瑟雅忽然问他：“你和赛维尔聊了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温妮。”苏西说，“嗯……他告诉我，你跟温妮的关系很好。”
“哦。”
苏西想了想：“你是因为这个才收我当学徒的吗？”
奥尔瑟雅没说话。
苏西嘟囔：“原来你把我当替身啊，因为温妮不能学习圣光，所以你才把教导他的耐心用在了我身上吧？真是的……”他原本只是开玩笑，但真说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失落。
很奇怪吧？明明一开始只是把奥尔瑟雅当成邪灵，后来逼不得已要协助他，可就在这些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奥尔瑟雅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不仅仅那么简单了。
老师吗？似乎又多了一些亲近。
苏西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从赛维尔那儿了解到从前的奥尔瑟雅，与现在的奥尔瑟雅重合在一起，在苏西心中还原了他这一千年来被禁锢的痛苦与变化。
以前的苏西只是同情他，但此刻却真实地为他感到难过。
但想到在奥尔瑟雅心里，他也许只是一个替代品。苏西忽然有点嫉妒起温妮来。
这可真不好。
……
他正纠结着，忽然听到奥尔瑟雅说：“我说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好事呢……？你和温妮完全不一样，你比他可差远了。我并没有双目失明，觉得长得一样就是同一个人，”
“还有，我可没有收你当学徒，我以前带过最差的都是牧师导师。”
苏西瘪了瘪嘴。搞什么啊，虽然他是一朵坚韧无比的纯白色小花，但一直被打击也是会哭的好吗！奥尔瑟雅这家伙也太过分……
“可不管再怎么糟糕，你就是你，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不是别人的替代品。”奥尔瑟雅说，“我希望你和温妮长得一样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能够激励你更加努力，而不是更沮丧。”
苏西突然又不难过了，甚至忽然有点开心，他觉得奥尔瑟雅这张嘴真应该去骗钱。
“好啦，我知道了，真啰嗦。”他语气不耐烦，嘴角却轻轻扬起。
……
……
夜晚，河边，群星璀璨。
南希坐在火堆边，默默地擦拭着怀里的‘圣洁者’长剑，其他牧师和战斗法师都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或是低声交谈，或是抓紧时间看书。
“阁下，那位苏西·艾德蒙恐怕无意间闯入了精灵族的领地，精灵族一向不和人类来往，我们……”战斗法师米兰达低声对南希说。
南希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想到了一些细节。
当年，泰伦斯曾经隐晦地探问过赛维尔的意见，赛维尔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对奥尔瑟雅坚定的忠诚，他虽然喜欢温妮，但对于温妮的死，仍然持着奥尔瑟雅也很痛苦很内疚的看法。
所以他们在动手的前一天将赛维尔的‘末日之剑’骗走，并且支开他去外地执行任务，但赛维尔很快察觉到了不
现在仔细想想，赛维尔虽然没有精灵尖耳，也出身于精灵族最厌恶的斗兽场，但他的容貌，他的习性，都和精灵很相似，有没有可能……他是那个年代罕见的半精灵呢？
赛维尔是奥尔瑟雅从斗兽场捡回来的，也许奥尔瑟雅一直都知道真相。
那么信仰熔炉，也许就在精灵族，而奥尔瑟雅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南希攒紧了手帕，直到米兰达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现在提出交涉来不及了。”南希沉声说，“必须尽快把他找出来，不然我们恐怕会有麻烦。”
虽然信仰熔炉拒绝融入堕落的奥尔瑟雅，但依照他能够同时使用圣光法术和堕落法术来看，他也许能一定程度上使用信仰熔炉的力量，那对他们来说就太可怕了。
所以必须立刻找到他，在他和信仰熔炉无法产生共鸣的地方，使用‘圣洁者’彻底让他安息。
“但我们找不到精灵族的入口……”米兰达很为难。
南希正要开口，忽然脸色紧绷，“唰”地一下抽出圣洁者，警觉地看着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谁在那里？”米兰达警觉地问。
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出现了，他缓缓抬起头，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那双精灵尖耳格外显眼。
精灵？！
南希紧紧盯着他。
“说出你的目的。”他冷冷地说。
“我猜你们需要一个向导，对吗？”那个精灵微笑。
南希打量着他：“我可不认为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我们有共同的目的，这位女士，”精灵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已毫无恶意，“你们要找人，对吧？”
“前段时间，有一位自称圣光使者的人来到了精灵之乡，他想要取走精灵族里一件重要的东西，但我们将军认为，他身上似乎还有堕落的气息，所以一直在寻找证据，也许，你们也正要找他？”
南希慢慢地收回了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