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秀哭丧道“他们不认我,怎么办啊?我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曹文福都不在乎,杨冬来赶我走,不然就要报警,我害怕就赶紧出来了。”
曹文秀没了对外人的嚣张,愁眉苦脸地问儿子黄兴林。
没错,这个躲在暗处的人就是曹文秀的儿子,那个被周敏安排到化工厂去的黄兴林。
听曹文秀这么说,黄兴林揣着手来回踱了两个圈,最后站在曹文秀面前给她出主意。
“没事,我幺舅就是心里还有气,让他们骂点就骂点,你还是使点苦肉计吧!多哭,多求,幺舅他心软,肯定能原谅你!”
曹文秀一脸不自信,“我看够呛,你幺舅现在看我的目光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嫌弃的很。还有那野种,现在是他跟曹小满当家了,硬气的很!”
“妈,那是幺舅在生气呢!你听我的没错,你就去厂门口蹲着去,他们也总要回家的吧,等他们一出来,你就上去多求求他们。”
黄兴林边说边冷的嘶嘶吸气,丝毫不在乎,这么冷的天让自己妈去蹲守,得遭多大罪。
“我不去!”曹文秀受不了曹文福看自己的眼神。
从小到大,都只有她欺负闷葫芦弟弟的,什么时候轮到他曹文福给自己眼色看?
“儿子,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要跟我断绝关系了,你是没看到那野种赶我时的样子,你现在也是城里人了,有工作,咱们用不着去看他们的脸色。”
自从黄兴林的户口办了农转非,又进了化工厂,曹文秀就觉得高人一等了,天天生怕亲戚找上门来拉关系,尾巴翘到天上去,没事都不跟亲戚来往了。
偏偏现在儿子还让她低三下四去求人,曹文秀哪里肯干,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冷的天。
说到这里,曹文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扯了一下黄兴林的袖子,问他“你上班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拿过钱给家里,光说自己存着了,你到底存多少钱了?”
“儿子,你回头把钱取出来交给妈,妈去给你说个媳妇儿!”
黄兴林躲了一下,敷衍道“你能给我说个什么媳妇儿?你儿子现在是城里人了,难不成还要给我说个农村媳妇儿?”
曹文秀比黄兴林务实,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农村媳妇儿才能伺候你,伺候妈,找个城里的娇小姐回来,妈还得天天伺候她,不划算!”
黄兴林不耐烦听,“现在我们在说跟幺舅求情的事情,怎么扯到给我说媳妇儿上了。”
他说着推了推曹文秀,催促着“你赶紧的过去,估计一会儿他们就要出来了,快去守着!”
“哎呀,儿子,我是真的不想去。”曹文秀苦着脸,“我们好好的,求他们干什么,我们回去吧,我都快冷死了!”
黄兴林却气大的一跺脚,“哎呀妈!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在整个红旗县就数幺舅的家具厂有前途了,那些个国营大厂子都比不上他们。而且,我们厂这一年来效益不好,有传闻说国家要整顿,化工厂很快就要关闭了,我们已经小半年没发工资了,大家都在托关系转厂呢!”
“妈,要是化工厂真没了,你儿子我可就成了待业青年了,还有我的户口,也是落在厂里的,到时候厂子都没了,我还能有城里户口吗?”
“而且,妈你不知道,化工厂里都是有毒气体,只有家里没本事的,才进化工厂上班呢!大家躲都来不及躲,我们就是让曹小满他们给骗了!”
黄兴林叽里咕噜一通抱怨。
“你是说真的?”曹文秀怀疑地看着他。
“妈,我难道还能骗你吗?”黄兴林不耐烦的白了曹文秀一眼,“你要是不想让你儿子死在化工厂,就好好的去求求幺舅,让他把我收到家具厂里来。”
“而且,我是读过高中的,我有文化啊,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而不是天天去干倒浆的力气活,我现在天天累的像条狗一样,一个月才二十块钱工资。”
“你知道我幺舅他们家具厂里一个普通的工人,多少钱一个月吗?”
能按月领工资,在曹文秀看来就已经很好了,而且二十块钱在农村看来已经是很多钱了。
“有多少?”曹文秀问。
黄兴林伸出一个手掌晃了晃。
“多少?”曹文秀瞪大了眼,“五……五十?”
“对啊!”黄兴林一点头,“我打听过了,就刚才拦你那门卫,都能拿五十块钱一个月。你儿子我,高中毕业的文化人,一个月才能拿二十块钱,还天天扛包,倒浆。”
黄兴林互敲着手心,“你说说,我们是不是让曹小满他们给骗了?我怀疑,那姓谢的他妈,就是知道化工厂里辛苦又有毒,才把我安排进去的。”
“我们上了他们的当了!”
黄兴林竭力想要让曹文秀去求情,好让曹文福能把自己安排进家具厂。
他早就听说了,现在全县就家具厂最挣钱,很多然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家具厂就是他舅舅的,这叫近水楼台,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可曹文秀还在犹豫,“可是……这家具厂再厉害,说破天也就只是个体户,而且,你又不是木匠,你进去能干什么呀?”
“哎呀妈呀!”黄兴林真是要气死了,“你怎么这么轴啊!家具厂里又不是光是木匠,他们也是会计出纳的,我有高中学历,进去就能当会计,又轻松,工资还高。”
“而且,我都打听清楚了,曹小满过完年就要对外招聘会计。这是老天爷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呀,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两人正在这儿说着,就见一道亮光从花圃那边直射过来,汽车停在厂门口接杨冬来上了车,然后车子开动,从他们站的地方驶过。
“妈,现在是个好机会!”黄兴林兴奋地扯着曹文秀,“刚才只有杨冬来上车了,幺舅一定还在厂里。我幺舅他心软,你去求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黄兴林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边说边盯着家具厂,他一定要到这儿来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