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尝尝。”林初墨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坐在她身边事,抬手半环住她,虽是隔了一段距离,可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人相互依偎着一般。
“多谢。”姜卿羽朝他笑了笑,顺势接过了糖葫芦,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可她的心绪却依旧烦乱不堪。
“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同我说说?”林初墨嗓音温柔,感受到身后某处炽热的视线,他眼底笑意渐深,故意侧身朝前倾去,越发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景庭手中的酒坛陡然倾斜,烈酒顿时洒了他一身,可他却仿佛浑然未觉。
他猛地抓紧了酒坛,差点没忍住朝林初墨砸了过去,只是下一秒,他的眸子陡然一暗。
灭门之仇,他又该如何自处?
景庭神色晦暗,就这么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姜卿羽就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艳,一瞬晃花了他的眼。
细细密密的痛从他胸腔里蔓延了开来,疼到他近乎窒息。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引人注目,姜卿羽顺势抬头,可景庭却提前一步放下了竹帘。
风吹帘动,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视线在竹帘上打了几个转,姜卿羽脸上的笑陡然一收。
“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林初墨明知故问。
“没什么,看错了。”姜卿羽轻轻摇了摇头,可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竹帘上瞥去。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她方才总觉得似乎看到了夫君。
直到她第三次抬头时,竹帘已经收起,而桌上只剩了三坛酒,空无一人。
当真是她看错了。
姜卿羽轻叹着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了一丝嘲弄。
“阿羽,不是同路人,注定强求不来。”将她眼底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林初墨眸色深深,字字句句宛如重锤,将她所有的希冀陡然捶得稀烂。
如今,她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若是你在京都过得不好,不如随我回青玉山庄?”林初墨挑眉看她,可姜卿羽却径直错开了视线。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将最后一口糖葫芦咽下,她起身时,就像是自欺欺人似的补了一句,“小表哥尚在王府。”
“夜路难行,我送你。”林初墨冷笑了一声,却也没揭穿她。
月华如练,陡然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分明是并排走着的影子,可姜卿羽却分明看出了其中的寂寥。
院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她遣散了所有人,自己却在床边坐了一夜。
而院外,景庭坐在墙沿上,透过窗棂看她被烛火拉长的身影,神色越发苦涩……
今夜注定无眠。
“废物!本公、公主要你们何用!”驿站里,朝歌一张脸惨白,她捂着小腹,疼的死去活来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而底下,御医跪了一整排,花白的胡子都直打颤。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朝歌公主这是中了毒啊!
“公主,您这许是……水土不服才导致的腹痛。”江枫眸子一转,随口胡诌了一句,其他人便纷纷顺坡下驴。
“江院首所言极是啊!公主,只要熬过这个时辰,自己便好了。”
“有劳太医,丹朱,送……太医。”见他们这样,朝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姜卿羽给她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寥寥几字,她额上的汗便越发汹涌。
好不容易捱过这一个时辰,朝歌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整个世纪。
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湿透了,一双眸子里空洞至极,开口时声线都带着沙哑,“丹朱,姜卿羽此人,医术如何?”
“神医再世,传言可活死人肉白骨,不过,当时庭王身故,已经发丧了,她强行开棺,救了回来。”丹朱早查过这些,此时开口时也顺畅无比。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天姜卿羽说的那些话陡然浮现在脑海,朝歌此时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若她命不久矣,苦心筹谋又有什么意义?
“是。”丹朱刚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便见外头一个小厮过来,耳语了一句,她便又进了屋,“公主,煜王来了。”
“不见。”朝歌心绪烦乱,脱口而出后便觉不对,又叫住了她,“等等,就说本公主身子抱恙,明日定去府上拜会。”
“那本王便不打扰公主休息。”没想到自己一番算计猛如虎,到头来为景庭做了嫁衣不说,竟然连早就拉拢好的盟友都对他避而不见?
更何况,今日华嫔一事,原是朝歌出的主意。
景煜表面上笑容平和,可眼底却满是阴鸷,“喜子,盯紧了。”
“是。”喜子颔首应下,神色里更多了几分小心。
“庭王府那里有什么动静?”景煜竭力稳住了自己的声线,开口时脚步微顿。
“听闻两人相互避让,许是生了嫌隙。”喜子嘴角轻勾,见周围没人,这才凑上前去,“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因为顾清一事。”
“等下你去大王子那里走一趟。”闻言,景煜这才觉得心情突然好了不少,走起路来时也越发神清气爽。
见四顾无人,喜子便径直拐去了东丹所住的驿站。
偏门处停了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一见有人过来,便走开了。
喜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它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还未靠近,便听得一阵之音。
他不由得脸色一红,下意识地朝外头退了几步,规规矩矩地等着。
没一会儿,便见顾曼语从里头走了出来,只是轻轻一笑,却笑得人骨头都酥了。
可里头的声音却并不曾停下,反倒是越发激烈了。
这大王子,还真是会玩啊!
喜子的神色不禁微微变了变,朝着顾曼语微微行了一礼,“姑娘,我家王爷让小的过来传句话。”
顾曼语神色微动,朝他招了招手,一举一动间,自是万般风情,自在不言中。
“多谢王爷告知此事。”话音刚落,顾曼语眼底的笑便越发明媚,挑眉的瞬间,顺势压低了声线,在他耳畔回了一句,字字狠辣,“妾定不辱命。”
喜子连连点头,他转身出门时,特意朝右侧拐了几步,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偏门。
果不其然,便见方才那辆马车绕了两圈后,又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驾马车的小厮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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