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等什么?”青汣皱眉不解。
麻衣道人在地上打坐调息了片刻,稍稍平复了体内涌动的真气,而后抬眸看向门外“日出于东方,天地灵气齐聚一时,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青汣听得懵懵懂懂,但也明白了大概意思,他们这是要等日出。
祠堂里一片静默,只有银铃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与此同时,燕西楼三人连夜赶路,总算进了徐州城。
越靠近徐州,燕西楼的神色便越凝重,以至于习凛和展晔二人都不敢再随意开口言语。
“大人,天快亮了。”展晔瞧了瞧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低声提醒道。
“去祖宅,快!”说着,燕西楼便扬手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驾!”策马疾驰而去。
“世子这是怎么了?”习凛转头看向旁边的展晔,不想后者也跟着甩了一鞭子,竟是二话不说越过他追了上去。
“疯了疯了,一个个都疯了!”习凛吃了一脸灰,骂骂咧咧几句,也急忙策马跟上。
与此同时,祠堂隔壁的院子里,燕渊懒洋洋地坐在屋里烤火喝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相较之下,燕聿和燕肃两个人就没那么淡定了,二人在廊下来回踱步,不时朝隔壁张望,时刻关注着祠堂的动静。
在第无数次询问门房小厮后,燕肃终于憋不住了,粗着嗓门嚷道“哎你说西楼这小子怎么回事,都到这会儿了,怎么还没赶来?”
燕聿的眉头同样不曾舒展,沉声道“他路上遇到了劫匪,未必能及时赶到。”
“笑话!区区一伙劫匪,还真能把他怎么样不成?”燕肃不以为意地说道。
燕聿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屋里喝茶吃点心的燕渊“燕渊,你那法子真的成吗?”
燕渊慢悠悠地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那是祖宗留下的话,你问我我去问谁?”
“你……”燕聿被噎了一下,却也明白他说的是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黑着脸进屋坐下,负气道“但愿祖宗保佑吧!”
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照进祠堂,一直在地上盘腿打坐的麻衣道人倏地睁开了眼睛,定定道“成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些围绕在青汣周围的银铃突然开始高速旋转,声音也变得尖锐急促起来,紧接着,淡金色的晨光在她身边形成一个闭合的光圈,将她与银铃悉数笼罩在内。
渐渐地,青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一点一点变得轻盈,直至她低头发现自己已经漂浮在半空中……
初时,她还有清晰的意识,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从现实中抽离,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微弱起来,仿佛被隔绝在一层真空罩子之外。
迷蒙中,她似是隐约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但她却已无法回应……
“小子,你来晚了一步……唉——”麻衣道人拍了拍燕西楼的肩膀,神情无不惋惜。
“什,什么?”
晚了一步……竟还是晚了一步吗?
燕西楼只觉眼前一片恍惚,仿佛这一路行来支撑着他的动力在顷刻间轰然崩塌,然而这种恍惚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紧跟着便见他急切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麻衣道人的胳膊,却冷不防地扑了个空。
麻衣道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不由皱眉“你的眼睛……”
“告诉我,她人还在这儿,她还没有离开,对不对?”燕西楼打断了他,语气卑微到近乎祈求。
那种小心翼翼却仍怀有一丝希望的神情让人瞧着都于心不忍。
“唉——”瞧着他这副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接受现实的模样,麻衣道人亦觉唏嘘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摇头叹气。
身后,习凛和展晔紧随而至,乍一瞧见祠堂里的情景不由吓了一跳,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世子,道长,这,这什么情况?世子妃这是……”
麻衣道人低低叹了一声,道“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送你家世子回去歇着吧,对了,别忘了请个大夫给他瞧瞧眼睛。”
“大夫?瞧眼睛?”习凛一听顿时急了,连忙追问道“等等,道长,我家世子的眼睛怎么了?”
麻衣道人无语地看向他“亏你还一路跟随,竟连这都未曾注意到……罢了罢了,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问你家世子吧,再不济,就问问你旁边这位冷面小哥!”
言罢,便重新坐了回去,闭目打坐,不再言语。
“世子,道长说的可是真的?你的眼睛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习凛对着燕西楼便是一连串的询问。
后者却只是怔怔地盯着青汣所在的方向,神色莫名。
事实上,他已然看不清青汣的样子,只能隐约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还有,那层诡异的光圈……
习凛急得不行,只好转而看向一旁的展晔“冰块脸,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是在雪地里待了太久,被雪灼伤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请大夫!”说着,习凛风风火火就要往外走。
不想展晔却抬手拦住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习凛忍不住暴躁道。
展晔冷冷道“世子妃生死未卜,你以为这个时候大人有心思看大夫?”
习凛扭头看了看青汣,又看了看自家神思不属的世子,末了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傻站着吧?”
就在这时,燕西楼嘴角突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诡魅而肆意。
自进到这祠堂开始,展晔的目光就一刻没有离开过燕西楼,此刻见他面上神色有异,心中顿觉不妙,低声催促道“去请三位长老,快!”
话音未落,便见燕西楼突然提气上前,掌心聚力,抬手猛地劈向那层光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展晔果断向前,强行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大人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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